传来下楼的声音。
是季向阳。
叶渡没有往后看，眼睛仍然盯着电视不动，但心却没在电视上面。
正当电视中的猫要抓到老鼠的时候，叶渡突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香味，好像是自己沐浴露的香味。
那是之前妈妈去超市买的沐浴露，还记得当时买回来，叶渡死活不用，因为那是奶香味儿，但李淑媛说了句“爱用不用”，最后无奈，家里又没有多的沐浴露，便只能认栽。
叶渡轻轻的吸了一下弥漫在空气之中的香味，心里想着让季向阳赶紧开口说话。
要杀要剐快点来！
一秒，两秒，三秒……
季向阳仍然没有动静，就默默的站在他身后。
不行！实在忍不住了，沐浴露的香味和自己身上的味道浑然一体，不知到底是谁身上的了。
叶渡赶紧扭头，正准备壮烈“赴死”的时候，两双眼睛相互对视，在黑夜中闪烁着光芒，像黑宝石一般。
季向阳站在叶渡坐的位置的沙发后面，两只手撑着沙发，低头看他，想着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但电视里的猫和老鼠这一集就快要放完的时候，叶渡仍然没有转头理他。
季向阳本以为，叶渡打算装死，正有心打算走的时候，叶渡突然一个扭头看他。
两只眼睛就这样碰撞在一起了，距离有些近，近的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声扑打在自己的脸上。
灯光是叶渡刚进门就被调的昏暗设置，发出微弱的光。
还好是黑夜，叶渡的脸有些微微发烫，不知道是因为太热了还是怎么的。
心里也滚烫滚烫的，那颗心脏好像是被人强制性的举着铁，用火炉烧，但仍然想要从火炉里爬出来，不停的跳动，试图得到救赎，然而火炉里的火不停的烧着心脏。
滚烫而又热烈的跳动。
最后深陷其中。
叶渡慌忙把头扭过去：“你，你怎么不去睡觉啊。”劲量让自己的呼吸调整为正常。
季向阳仍然站在原地，在黑夜里，听见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不紧不慢的走到叶渡旁边。
沙发下一刻就被下陷了一个窝，季向阳坐在他旁边。
他两只手，十指交叉在一起，胳膊搭在腿上，哑声说道：“我睡沙发就行，你是病人，在回去睡一觉吧。”
叶渡音量提高了些：“那怎么行……”一边说，一边扭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季向阳，视线又相互碰撞，最后导致底气不足，话还没说完就被掐死了。
啊啊啊心跳为什么这么快！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的样子，叶渡迅速站起身，丢下一直抱在身上的枕头，走到自己卧室里，临走前还不忘记说一句：“早点睡，晚安。”
最后叶渡也不知道季向阳有没有知道他红了脸，听到了他心跳的声音。
最后季向阳也不知道，自己的呼吸为什么那么慌张。
他们是17.18岁的少年，他们都不知道，什么是心动。
这个晚上，楼上楼下的距离看似很远，实则很近，近到连心跳声的拍子都一样。
都在为彼此而跳动。
——
早上，叶渡还在梦里的时候，卧室外传来敲门声。
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镇定了一会儿，他忘记昨天晚上几点睡的，反正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最后大概是翻累了，就慢慢睡着了。
“来了。”叶渡穿上拖鞋回应道。
打开门，季向阳正站在门外。
他说道：“饭给你煮好了，快下去吃。”
叶渡：“哦。”
大概磨蹭了一会儿，叶渡就下楼了。
厨房里没有什么味儿啊，叶渡奇怪着，每次妈妈做饭都会有好大一股油烟的味道，窜的到处都是。
季向阳也跟着下楼，站在叶渡身后说道：“今天早上给你煮了粥，你胃不好，只能吃这个。”
说完，给叶渡盛了一碗，“给。”
叶渡接下后，季向阳又往沙发的方向走去，拿起桌子上的药，倒了杯温水，走过来。
“给，医生说要喝药，每天三顿，一次四颗，饭前喝，你得记住了。”季向把药递给他。
水是温的，药也不是很苦。
喝完以后，叶渡感叹道：“你怎么这么贤惠啊！”
季向阳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叶渡坐下来尝了一口粥，粥还冒着热气，但这个温度刚好，“你还会煮粥啊！”
季向阳笑了一下，“叶渡，其实，这个是我早上从外面买的，我不会煮粥，只是热了一下，哈哈哈哈哈。”
叶渡：“……”
“好了，不跟你闹了，我得回去了。”季向阳拿起书包说道。
叶渡正在挖粥的手也停下了来了，赶紧站起身问道：“不一起吃吗？吃完再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和这个人在多待一会儿。
一会儿，一会儿再一会儿。
季向阳摇摇头，“不了，我妈在催我了，拜拜，星期一见。”
“哦。”
从季向阳推开门离开之后，叶渡便开始盼望着星期一的到来。
——
回到家，季向阳把鞋子放好，手里还拎着给父母带的早饭。
屋里的韩佩佩正准备做饭，就听见门口传来动静，拿着铲子连忙跑出去，一看是季向阳回来了，笑眯眯道：“哟，儿子回来啦！”
季向阳点点头，把早饭递给韩佩服，“给，早饭，我上去睡会儿。”说完打了个哈欠。
韩佩佩连忙拉住季向阳的手：“昨天晚上跟同学在一起睡？”
季向阳红着眼眶看向母亲，继续点头。
韩佩佩听见季向阳这么说，重重的打了一下他的后背，“你这孩子，我真的不想说你什么。”翻给季向阳一个白眼，“事已至此，你得照顾人家一辈子，虽然你成年了，但你也不能……”
“唉。”
韩佩佩长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上楼去吧，让我想想……办法。”
季向阳虎疑，他妈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就照顾了叶渡一个晚上，以后还得继续照顾？
饶了他吧，虽然叶渡生病的时候很招人疼，但，磨人也是真的磨人。
季向阳实在困的懒得管了，便没有追问下去。
昨天晚上实在没有睡好，他好像得了心脏病，心脏一直热切的跳动。
一到床上，便睡着了。
床确实比沙发要舒服。
一大清早，闹钟还没把季向阳闹醒，他就先被他妈的大嗓门给叫醒，“季向阳，快给我滚起来。”
季向阳半眯着眼睛，下意识以为自己迟到了，要不然他妈也不会过来喊他。
赶紧起床，穿上上衣，拿起牛仔裤准备套上，问道：“妈，快点，现在几点了？”
快要期末考试了，他可不敢松懈，要不然就会被半秃的冯主任抓住站主席台。
韩佩佩看见儿子如此慌张，自己现在却反倒不慌不忙的说道：“还早，我今天只是早一点叫你，睡什么睡！”
刚把裤子拉链拉上，听见母亲这么一说，狠狠的瞪了韩佩佩一眼，随后，“砰”的一下倒在床上，打算睡回笼觉。
韩佩佩连忙起身去拿他：“你给我起来。”
季向阳死赖在床上不动，“不起不起，让我再睡会儿。”
“季向阳，别让我说第二遍！”一般韩佩佩说这句话，那就是不能继续跟她对着来了。
季向阳慢慢爬起来，看了看床头的手机，懒散的问道：“干~嘛~”
刚刚韩佩佩脸上还没有丝毫笑容，现在笑的跟个花一样，“来，儿子今天早点去，把我做的饭带上。”
季向阳：“你会这么好心给我做早饭？”
韩佩佩拍了下他的头：“谁给你做的，我给未来~哦，给上次你夜宿的那个同学的。”
季向阳挑了挑眉，给叶渡？给他干嘛？莫非是韩佩佩知道叶渡这几天身体不舒服？
从哪听说的？哦，一定是李威那小子。
肯定是自己的妈妈向他打听了自己，至于有没有添油加醋，就不知道了。
季向阳想着。
一大早，八班门口就多了个人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饭盒，焦急的好像在等待着谁。
与旁边慌慌张张的学生们格格不入。
季向阳看了看表，现在应该也到了啊。
“季向阳，等谁呢？”万杉刚来到班级，看见季向阳站在他们班门口。
哟，手里还拎着饭盒呢？您这是给谁送饭啊？”他调侃的问道，最后还冲季向阳坏笑。
季向阳懒得理他，“给叶渡的。”
万杉：“不是吧，生个病能有这么好的待遇？还给包送早饭，改天我也生个病，你也给我送送呗。”
“话说，也不知道叶渡的病好些了没，今天能不能来学校。”
季向阳看了他一眼，说道：“能来。”
万杉惊奇：“你怎么知道？”
季向阳有些小得意，他的病还是我帮忙照顾的呢，脸上的喜悦不行于色，“我就是知道，我天才。”
嬉皮笑脸的对着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万杉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慢慢等吧，我先进去了。”
“嗯。”
万杉进去没多久，叶渡就来了，看见季向阳正站在他们班门口，又惊奇又欣喜，赶紧小跑上前去。
“你怎么来了？”叶渡笑着看他，他的眼睛有些圆，一笑起来就就跟漫画里面的男主角一样，虽然笑着，但不会把眼睛眯成一条缝。
季向阳把饭盒递给他，“给，这我妈让我给你带的饭。”
叶渡接过，饭盒上还散发着食物的余温。
他有些不知所错，“你妈……阿姨怎么会让你给我带饭啊。”
季向阳：“大概是从李威那听说的，我照顾了某些人一晚上，某些人啊，生病了。”
他调侃着叶渡。
叶渡不想跟他扯皮，没理他，说道：“那……应该是我感谢你啊，怎么阿姨还给我送饭。”
季向阳耸耸肩，“不知道，我妈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人。”
时间也马上要道早自习了，季向阳冲冲告别，让叶渡下了早自习在吃，并且嘱咐他必须喝完药在吃，要不然以后就不给带饭了！
还有下次？！
叶渡今天有点高兴。
下了早自习，大多数学生都去学校食堂吃早饭，但叶渡不一样，他有季向阳送的饭。
还好是保温饭盒，不至于过了一个早自习，饭还会凉。
一打开，一股红枣炖鸡汤的味道扑鼻而来，伴随着的还有猪肝，米饭，旁边放水果的地方还放着几颗红枣，大概是炖鸡汤用的剩下的？
叶渡：“？？？”
这是不是送错了？为什么都说补血的？而且，谁大早上吃这些？
叶渡用勺子挖了一口汤喝，不错，阿姨的手艺挺好的！怪不得季向阳能长那么高。
季向阳是不是也每天吃这些啊！
叶渡对着饭盒笑了一下。
还好自己旁边没有其他人，要不然看见这一幕大概会有些害怕。
叶渡把汤一勺一勺往饭里倒，他有一个小癖好，就是有汤的时候，喜欢吃汤拌饭，这样更好吃！
汤浸泡着饭，吃起来更加入味了。
叶渡今天很开心，一上午都是开心的，连作文的字里行间中，好像都带着些花。
宋一有些奇怪，怎么平常人刚生完病都还得憔悴一段时间，到叶渡这儿，就生龙活虎，脸色红润呢？
好像之前生病的都不是他。
放学，叶渡拿着饭盒，找到正在老地方等他的季向阳，虽然魏岑那人已经不会来骚扰他了，但叶渡和季向阳之间好像都有种心理感应，到了点，就到特定的位置等待对方。
“给，饭盒，回去帮我谢谢阿姨。”叶渡笑着对季向阳说道。
季向阳伸手接过，“怎么样？我妈的手艺好吗？”
季向阳早上没带，他妈不给他做，只做了叶渡一个人份的，他只能跟同学去学校食堂吃。
叶渡点了点头。
虽然很好吃，但，你妈妈的早中晚餐搭配好像有些奇怪，叶渡心里想着，但却没有说。
“嘿。”
旁边传来李威的声音。
季向阳刚好想起来什么事，问道：“你怎么把叶渡生病的事告诉我妈了啊？”
李威面露疑惑：“没有啊！我没说！”
季向阳：“……”
那自己的妈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