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凛停顿了一会,垂眸抬了抬手,轻轻的将他圈在怀里,不可见闻的叹了口气。
“师兄,别人的钱,我不会花,我只花你的。”萧驿开口承诺道:“要么花你的,要么我自己挣,我不会依靠别人活着,你放心。”
宋凛沉默半晌,忍不住微微笑了:“嗯,那就往后每个月我给你一点。”
“好。”萧驿笑眯了眼睛,一手抱着宋凛的腰,一手把拿出来那两颗金豆子放在自己的剑袋里,稳稳当当的,很珍惜。
“嗯,时候不早了,走吧。”宋凛松了松抱着他的手,提醒道。
“哦。”
话音落尽,两个人却还都没放开拥住彼此的手。
甚是腻味。
可是萧驿却觉得还远远不够,他还在想,昨晚要是趁着宋凛意乱情迷的时候多对他动手动脚一番该多好,也不用现在偷偷流口水了。
“好了好了。”宋凛收回了手,把他推开,然后背过身去,淡淡的道:“你快去吧,不然来不及了。”
萧驿站在原地笑眯眯的看了他发红的耳朵,这才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他故意连头也没回。
和他师兄道了别之后,他沿着满是石子的小路朝着传闻中的盘螺客栈走去,不到两炷香的功夫,他就走到了地方。
盘螺客栈店如其名,是个卖海螺的。
文雅点说,就是这里的海螺很有名,很好吃。
萧驿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打算一会儿大吃一顿。
都快饿死了。
萧驿推开门走进去,一打眼就看见了最里面坐着的三个人。
穆离,沙旭海,郑直。加上他一个,“稀奇古怪”四人组就都不缺了。
这三人还挺会选地方,找了个靠窗边的,挺凉快还能看风景。
他没理会不远处正阴沉沉看着他的刘峰等人,笑眯眯的手插着兜,朝他们走去。
沙旭海眼尖,立刻就发现了他,然后蹿起来招了招手:“我靠萧胥蘅,你不说你不来了吗?”
萧驿蹭了过去,一屁股坐在沙旭海旁边,懒洋洋的靠着他道:“这不赶过来了吗?想我了吗?”
“滚。”沙旭海赐给他一个字,然后推给他一盘子香螺:“别逼逼,要吃快吃。”
郑直坐在对面,抬眼看了看他:“修炼出来什么了?”
萧驿看了他一会,边吃香螺边答:“修炼出来了个屁,心法入门贼难,我看基本不可能了。”
他要是告诉郑直他修炼颇有所成,郑直得气死。
何必呢,他可不想显摆,修炼成什么样,自己知道就是了。
郑直果然松了口气,对着他的态度也好了很多:“今天我们三个这顿饭穆离请客,你可以好好吃一顿。”
“真的?”萧驿有些惊喜的看了看从方才就面无表情的一直盯着他看的穆离一眼,抬手在他肩膀上按了按:“谢了兄弟。”
其实他按下去的手劲儿挺大的,因为他现在还记着仇。
谁让昨晚这厮抽风亲他,还特么做评价。
嘴里说开玩笑,有这么开玩笑的?
穆离微微抬了抬眼,在他身上略微有些冒犯的刮了一眼,勾起嘴角道:“看来你心情很好。”
“当然。”废话,刚跟他家师兄腻味完能不好吗?
“怪不得,我方才可听说了,说你大下午的不去修炼,去菜市场唱歌。”穆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如果不是了解你的本质,我还真以为你疯了呢。”
萧驿:“……”
去他大爷的,哪个碎嘴子嘴这么碎,都传到这位大神耳朵里了。
郑直在一旁憋了一会,半晌叼着香螺壳扭头笑了。
笑的可谓十分幸灾乐祸。
沙旭海也忍不住龇了龇牙,在他耳边悄声问道:“这就是给你加的课?”
萧驿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什么。
“算了,喝酒。”沙旭海哼了一声,嘴角还是噙着一丝笑意:“不说那些,喝就得了。”
几个人又启开一坛子酒。
穆离请客,这些人当然要放开了吃喝,萧驿和沙旭海当然是从来都不客气的,吃的满脸都是,最后打嗝儿都是辣炒海螺的味道,郑直刚开始还装矜持,最后大概是怕抢不上再加上也没人叼他,也撸上袖子抢着吃了。
全程只有穆离只尝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一边喝酒,一边很专注的盯着坐在他对面的萧驿,仿佛在他身上求证着什么。
萧驿心是很大,可也没有被人盯着吃饭的习惯。
他慢慢停下咀嚼的动作,蹙眉看向他:“怎么?是我吃的太多?”
“不是。”萧驿手杵在桌面上,下巴轻轻的搭在自己的手腕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只是对你很感兴趣。”
有那么一瞬间,萧驿怀疑了一下这个人性取向的问题,而后不到几秒就产生了坚定的判断---不,这人眼高于顶不说,性格又这么恶劣,顶多是想耍他。
昨晚的事情,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能真心看的上他的,只有他家傻师兄一个。
萧驿心里感叹,自己真是为数不多有自知之明的男主角。
“你对我的哪里感兴趣?”萧驿笑了一声,抬眼有些挑衅的看着他:“前面还是后面?”
神经病,用得着你对老子感兴趣。
沙旭海卡了一下,狠狠地勾了他一脚。
要命不!
认识这人不到一天他都快操心死了!再多认识他几年,他怕不是就要短寿。
他觉得自己趁早离这个人远点比较好。
穆离没有生气,只是眯了眯眼,又打量了他一边,淡淡的笑道:“对你哪里都感兴趣。”
“那不巧了。”萧驿不太喜欢这种被人莫名盯着的感觉,话里带刺儿道:“那不真巧了,本人已有配偶,你就算感兴趣也只能等到下辈子了。”
他这辈子要是心法真能大成,最后能修上仙的话,寿命会延长下去,所以说是下辈子,那便是遥遥无期。
沙旭海“咔”的一声就被海螺卡住了嗓子,一边咳嗽一边惊恐的看着他。
你嫌命短给别人匀几年好吗?
“是吗?你才十四吧。”在某个瞬间,穆离眼里闪过一丝犀利和讽刺:“说配偶太早了吧?”
“就算有,顶多也算是你单相思。”
萧驿被戳中心事,把海螺壳往桌上一放,喝多了嘴也没把门儿的了,有些不能说的话,更是张嘴就来:“我告诉你啊穆离,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从前可是他喜欢我喜欢的要命,为了我连命都能舍弃,怎么如今到你嘴里就是假的了…”
郑直这回忍不住了,心说你说的头头是道,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胥蘅,你说的这个人是谁啊?”
萧驿斜眼看他:“离渐兄弟,不叫我萧尊主我不回话。”
郑直一噎,几秒钟之内脸色变了好几个度,最后放弃般的对他拱了拱手。
行,大哥你厉害,我以后闭嘴。
“所以是谁啊?”穆离挑了挑眉,把自己刚倒好的酒往前一推,示意他喝,语气轻慢而欠揍:“边喝边给我们讲讲呗。”
萧驿不想闹得太僵,所以半推半就的接过了他递来的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擦了擦嘴,像模像样的清了清嗓子:“说起这个人,你们都该略有耳闻。”
就算他说了又怎么样,这些人也不会信。
刘峰突然出声了,有些尖锐的道:“萧驿,你不会说那人是宋尊主吧?拍马屁有你这么拍的?恶不恶心人?”
萧驿感觉自己施法被打断了,立刻蹙起了眉,转头要跟他说什么。
他想说的无非也就是四个大字---关你屁事。
然而还没等他出口,盘螺客栈紧闭的大门就被人推开,偌大的一楼立刻一片寂静。只见宋凛眉眼淡漠的收起雪白泼墨的纸伞,然后垂眸放在入口,他伸手拂去了衣襟上沾染着的雪花,然后温声和年迈的老板娘说道:“外面下雪了,夜深露重,您别出门了,不安全。”
翩翩少年,两袖清风,身姿若雪。
一阵凉风自门口袭来,送来的事雪松和桂花的味道。
老板娘有些感激的点了点头:“谢谢,谢谢,没事,我就是去自家后院再取些酒过来给你们喝。”
萧驿目瞪口呆的看了宋凛一会,然后感觉自己在流口水,某个瞬间,他感觉宋凛要朝这边看来了,便立刻抹了抹嘴角,收回了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捂着嘴低下头。
他脸皮还没厚到自己还啥也不是的时候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宋凛当面表白。
不过…远距离看那样疏离和冷淡的宋凛也这么好看。
简直绝了。
沙旭海有些惊恐的看着萧驿明显色心不改的表情,有些惊恐的收回了目光。
我靠,你想死可别带上我。
“哟,大师兄来了啊?”
宋凛蹙眉揉了揉鼻子,冲说话那人点了点头:“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朝着故意扭过头当没看见他一样的萧驿看去。
他站在原地,毫不避人的看了他一会,然后转过身,朝着外门弟子所在的高台上走去。
等他走过去之后,外门弟子这边才敢吭声。
“刚才的话没准儿宋凛听见了。”刘峰幸灾乐祸的笑了笑:“萧驿,你这会怎么不说了呢?我看你还是赶紧滚下山保命吧。”
真的烦,老子不好意思还不行吗?
见萧驿似乎怂了,刘峰讽刺的勾了勾唇角,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
笑声那个刺耳。
“人家宋尊主都不屌你好吗?”
“啧。”沙旭海喝了不少,当下便一蹙眉,拍桌子就想起来找事:“刘峰,你别欺人太甚啊,他走不走干你屁事?”
“哎。”萧驿蹙眉按住他:“别挑事,继续喝。”
沙旭海瞪大眼睛,咬牙切齿的跟他说道:“老子替你出头你也不让,怎么今天这么怕事儿?”
“你傻呀。”萧驿指了指高台上的那群在盯着他们的内门弟子:“你出来玩也想被扣分吗?”
沙旭海抬头看了看宋凛那边,哼了一声,转头往他身上一靠,也不吱声了。
反倒是刘峰身边的那伙人说了些什么,笑的越发猖狂,萧驿仔细打量了那帮人几眼,发现从模样看起来都是和他们一批的外门弟子。
这帮人笑的可谓是前仰后合,有几个眼泪都笑出来了。
“这人是傻子吧?宋尊主他也敢编排?”
“他大概就是疯迷了,我方才听方续说了,他今天下午亲眼见到这疯子在菜市场唱歌,别人朝他扔东西他都唱,你说他要不是疯了,哪来这么大的脸?要是我早就无地自容了。”
“这是怎么收进来做外门弟子的?这也太丢人了吧。”
“不是……你别这么说,没准儿他真是个断袖呢?尊主被他看上也真够倒霉的。”
“不能,我看他是单纯脑子不正常。”
从始至终,萧驿始终眼神平淡,更没有恼羞成怒,因为他注意到那些人中,唯有一人没有笑。
是那个他曾经在宋成玉课上看见的“病美人”,就那个五脏六腑都一团黑气,早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的那个男人。
萧驿停顿了一会,歪了歪头,有些好奇的看向那人的眼睛。
“病美人”不过十八九岁,眉眼温柔而疏离,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袍,分明是很普通的衣料,却硬生生被他穿出一种别样超尘的气质。
他的腰间别了一把很普通的青铜剑,但是萧驿能认得出,那柄剑是有名的“月刃”。
只有月刃发招的时候才能散发出堪比月光的灵气,非比寻常---这远不是钱财能够买到的灵器,前世的他,也只在书上看到过。
没有想到,今时今日他能在这里见到这柄剑。
灵器周身的灵力正服服帖帖的围绕在这个人的身侧……此等灵器能够认他为主,那也足够证明这个人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