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疼疼疼疼疼——”
篮球架旁,往常总是出现在篮球场上的林焕破天荒的坐在了一旁,呲牙咧嘴地连着喊了好几声疼。
没错,上场即巅峰,巅峰及退役。
“忍忍吧焕哥,疼着疼着就习惯了。”
李谋皱着眉头,给林焕受伤的地方均匀地洒上了红花油。
林焕微微闭着眼,看李谋的动作,感觉他在给羊肉串刷油。
“嘶……这不是疼着疼着就习惯的事,是你只要别碰到我就不疼的事。”
林焕看着李谋那明显不稳、动不动就碰到自己受伤部位的手,把受伤的右手向后缩了一缩。
李谋不好意思地笑笑,盖上了红花油的瓶盖。
“对不住,对不住,这个活太精细了,有点不好控制。”
“行吧,谢了,去打球吧!”
林焕用脚尖轻轻碰了碰李谋的鞋,示意他上场去打球。
“好,那你好好养着吧!”
李谋早就快等不急了,但是毕竟是自己伤到了林焕,就耐着性子给林焕上药,这时看了眼场上的情况,立马加入了场上那些奔跑的少年。
林焕叹了口气,靠在了篮球架上,看着阳光下愉快打球的少年们。
唉,点儿背,真的背。
林焕想起开场不久就下场的“壮举”,烦躁地踢了踢地上的碎石头。
打球一年多了,林焕早已不是那个接球时一个不注意,被球砸到手指导致充血的人了。
可是哪成想,今天体育课让自己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没错,一个不是太高级的伤势。
接球时被球直直地砸到了手指,导致现在手指头看起来比原来粗了一圈。
林焕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想像蜷起另外四根手指头一样轻松地把小拇指蜷起来,但是她失败了,小拇指充血太厉害,正直愣愣的立在那,像是在向着林焕挑衅。
“这马上要考试了……这还怎么写字啊。”
林焕看了看自己攥拳时正“骄傲”翘起的小拇指,心里由内而外地嫌弃起自己。
这姿势也太娘了吧!
看着看着,林焕发出一声惊呼。
“我靠,怎么绿了!”
“绿”这个字可以说威力巨大,一时间,场上所有男生都看了过来。
李谋怕自己给林焕砸出了什么毛病,连忙跑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什么绿了?”
“你看,不是我眼睛有问题吧。”
林焕站了起来,把自己发绿的手指头一下子伸到李谋眼前。
李谋下意识一躲,他刚才差点以为林焕要报复他,把他戳瞎。
发现林焕并没有要攻击自己的意思,李谋又凑了上去。
“我靠,怎么绿了!”
一个人喊“绿”就很奇怪了,两个人都喊“绿”,大家的好奇心一下子都被勾了起来,纷纷朝着林焕走来。
“什么啊?”
“什么绿了?”
“哪啊?焕哥被绿了?”
林焕冲着人群举起自己的右手,一旁的人都纷纷上前看个仔细,就像在鉴赏什么东西。
“你抹的红花油吗?”
司琦走在后面,最后才看到林焕的手,看完后缓缓抬起了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对啊,难不成这其实是绿花油?”
林焕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红绿色盲的可能性。
“哦,那没事,我以前抹了也这样,应该是在恢复,没事!”
林焕放心地点了点头,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小拇指,刚要坐下,皱着眉头再摸了一下,然后又是一声惊呼。
“我靠,怎么又凉了!”
李谋还是最担心的那一个,这要是手坏了,自己得赔不少钱吧,连忙用手去感受林焕小拇指的温度。
“我靠,真凉了!你不会得截肢吧!”
李谋想了想自己本就不够花的零花钱,眼里写满了焦急。
“去你的!”
林焕虽然也有些害怕,但是从没想过截肢的事,用左手拍了李谋一下,凶狠的眼神写满了,再乱说就打你。
“啊?凉了?”
司琦犹豫了一下,用一根手指去感受林焕手指的温度,发现的确凉了之后,收回手来想办法。
“那这怎么办啊……”
“焕哥,我那有云南白药,你要吧,和红花油应该差不多管用。”
林焕还没来得及感受那人的好意,李谋先打断了他。
“不行,焕哥云南白药过敏,喷完估计这手还得大一圈。”
李谋做了个很夸张的动作,林焕觉得他是在胸前比划了个地球。
但看在他还记得自己云南白药过敏的事,暂且放过了他。
“是不是因为他不能弯曲了,里边有淤血,然后走不通了,就凉了?”
林焕冷静分析了一波,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嗯……有可能。”
司琦点了点头,同意了林焕的想法。
“那怎么办啊,得想办法活一下血?”
李谋心疼自己的零花钱,但是也担心林焕出事。
“不用了,红花油不是就活血的吗,就这样吧,凉点凉点吧。”
又到了林焕的困倦期,她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然后缓缓坐下,仿佛刚才那个惊讶地喊“绿了”“凉了”的人不是她。
“行,那咱们继续打球吧。”
司琦说完,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回到了球场上。
只剩李谋一个人在原地皱眉,什么玩意儿,刚才那群人兴奋地来看手指头和焕哥惊讶的叫声难道都是我的错觉吗,他们怎么一个个这么冷静了???
“李谋,去啊,场上缺人了!”
林焕看李谋还站在自己面前,严重影响了自己靠在篮球架上看球的视角,催促他上场。
李谋回头看了她一眼,收起了自己的疑惑,向着场上走去。
管它呢,只要不用赔钱,爱咋咋地,随他们吧!
一节体育课结束,大家七七八八地向回走,李谋拿着球打算去七班,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嘛。
“李谋,我去七班找老狗,这球我给你还吧!”
诸葛坤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往常他应该早早就跟着林焕回教室了,根本不会等到这时候。
“啊……行。”
让焕哥吓得不轻,正好回去吃东西补补,送上门来帮忙的,不要白不要。
李谋开心地把球递给了诸葛坤,诸葛坤也开心地接过了球。
李谋看着对方的笑容感到有些奇怪,干活还这么开心?
但是桌子上的零食正在召唤自己,没想太多,李谋就跑走了。
诸葛坤掂了掂手里的球,笑着去找顾长洲换“奖励”。
“唉,老狗,有新消息,对你很有利,要不要听?”
诸葛坤来到七班门口,恰好看见了正在橱子里找东西的顾长洲,就势靠在他身旁的橱子上。
顾长洲拿东西的手一顿,打量了一下诸葛坤,看后者不像要骗自己的样子,从橱子里拿出了一瓶饮料。
“说!”
诸葛坤接过饮料,笑嘻嘻地打开,喝了一口,张口就来。
“焕哥绿了!”
!!!
顾长洲一把夺过诸葛坤手里的饮料,根本不管后者衣服上被饮料洒了多少。
“我靠,你慢点……还好我带了纸。”
诸葛坤一边说,一边擦自己身上洒上的饮料。
还好还好,不算多。
“你在这胡说什么呢!”
“哎呀,你激动什么,我没说清楚,是她……”
等诸葛坤向顾长洲叙述完林焕是怎么手指受伤,又是怎么手指变绿后,顾长洲的脸才好看了一点。
“拿来!”
诸葛坤夺了一下,并没有夺下顾长洲手里的饮料。
“所以呢,你来跟我分享她怎么受的伤还这么开心,林焕就活该,喂出你这么一个白眼狼!”
“你小子戾气怎么这么大,我要说的东西还不是这些,你要再这么混蛋我不告诉你了!”
诸葛坤也有点火了,说着就要走。
“回来!接着说!”
毕竟是林焕的消息,顾长洲也不想就这么错过。
顾长洲看诸葛坤别过去的脸,把他的头掰了回来。
“我是听她受伤着急,看你不在乎的样子,就更急了,没别的意思。”
说完还把手里的饮料向前递了递。
诸葛坤斜着瞥了顾长洲一眼,转过身来,接过手里的饮料,泄愤般狠狠喝了一大口。
“下午我们班调位,需要搬书,剩下的你自己想吧。”
嘴里的饮料咽下去,诸葛坤说走就走。
“唉唉唉,等等,你不帮我我怎么想也没用啊。”
顾长洲看诸葛坤已经迈出的步子,连忙拉住他。
“哼。”
轻轻一个哼,表达了诸葛坤的不满。
“你帮帮我嘛,不然她肯定找李谋他们帮她了,或者直接自己搬了。”
诸葛坤又打开瓶盖,喝了口饮料。
不错,以焕哥的性格,不是自己搬,就是找李谋,谁让李谋离她近呢。
“行,我说我帮她搬,然后吃完饭你和我一起,主要你搬。”
诸葛坤还是对顾长洲有气的,多余的话一句都不想说,抬腿又要走。
“谢谢谢谢,您辛苦。”
顾长洲松开了抓着诸葛坤的手,笑得谄媚。
“哼,老狗子,我帮你是因为我觉得你确实对焕哥好,而且咱俩关系也不错。但是,你以后要再说我是白眼狼,你别怪我揍你。”
诸葛坤不在乎顾长洲抢他正在喝的饮料,也不在乎顾长洲把饮料洒到了他身上,但是顾长洲说他是白眼狼,他很生气。
林焕对他很好,他心里很清楚,林焕会给他买好吃的、好喝的,总是为他说话,会在自己惹祸时出来帮忙,他总是觉得自己没法为林焕做什么,感到很不好。
本来就心存愧疚的人,听到“白眼狼”三个字,自然就炸了,因为这三个字不好听,更是因为诸葛坤也觉得自己是个“白眼狼”。
他也会在林焕毫不犹豫给自己买东西时问她,“焕哥,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啊?”
林焕总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交朋友嘛,就是开心,我对李谋他们不也这样?”
“可你不给他买好吃的啊……”诸葛坤觉得本质上林焕对他们和对自己是不一样的,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家庭原因吧。
家里不算富,在学校里不大敢花钱,看到他们买吃的,自己总是站在一旁,去超市也只是当一个“看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林焕注意到了他,就会在买好吃时分他一点,后来熟了,更是自己喜欢什么,林焕就给他买什么。
林焕不是爱吃零食的人,而且她总是活得很节约,能不花的钱就不花,能少花的钱就少花。
这样的人还天天给自己买东西,诸葛坤心里一直是心存愧疚的。
“哎呀,买点小玩意儿而已,你拿着就行了!”
“我又吃不了,扔了浪费,大家一起!”
“跟李谋比什么啊,这混小子坑我的时候你还没见着呢!”
“就当我是一种投资了,以后你有了出息,想着请我吃饭就行!”
“其实吧,你和他们确实不一样,李谋他们感觉就是朋友,你呢……我感觉是儿子一样,哈哈哈……这回你能拿着了吧,儿?”
林焕总是说出各种各样的理由,诸葛坤后来慢慢也不拒绝了。
那就让自己好好努力,以后再好好请焕哥吃饭吧。
“好好好,我错了,绝对没下次!”
顾长洲知道林焕对于诸葛坤的意义,所以自己刚才那句话,确实是有点严重了。
“你要真把我惹急了,我让你俩成不了你信不信!”
顾长洲听到这句话,眼睛猛地瞪大,快速上前一步,拉住诸葛坤的手。
诸葛坤是谁,林焕心中“儿子”一样的存在,要是让她在“儿子”和“前同桌”里面选一个人,那自己的胜算显然不大啊。
“别啊,坤哥,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
“去去去,别瞎说,哪跟哪啊,好歹是学文的,文学素养这么差,谚语随便用一通。”
诸葛坤甩开顾长洲的手,“好好讨好我,我就给你说好话,不然,哼哼……”
知道诸葛坤不再生气了,顾长洲笑着拦上了他的肩膀。
“好好好,明白……我送您回去!”
顾长洲向前一伸手,像酒店门口的门童。
只是……他们两个人不知道的是,林焕的内心,早就和原来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