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操场上是来来往往的人，或是跑步，或是聊天，或是散步。
林焕正站在篮球场旁看李谋他们打球，场上传来少年们激动地叫喊声。
“唉！”
李谋投了个不怎么准的三分球，篮球打到篮筐上，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林焕懒得看李谋追球这样的无聊行为，转过身子看一旁操场上的人。
远方有一个人，步履轻盈，步伐矫健地向着她跑过来。
等他慢慢跑近，林焕看清了那人的脸。
顾长洲走近林焕，慢慢牵起了她的手，然后对着她温柔一笑……
“我靠！”
林焕在这个奇怪的梦中惊醒，发现身边是黑漆漆一片，确定自己还身处宿舍后，放松了自己紧紧抓着被子的手。
林焕在这个有些许燥热的夜里，思考着一个严肃的问题。
这是自己第几次做这种梦了。
然后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像……已经数不清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林焕的梦中总会出现一个人，一个总是笑着看她的人。
这其实倒也没什么，毕竟林焕也梦见过郭德纲笑着看着她，拿她砸挂。
可梦见的这个人是顾长洲啊，自己现实生活中认识，几乎每天都会遇见的“前任同桌”。
而且……这梦里的东西，好像也不大正常吧，哪有梦见前任同桌牵自己手的。
林焕惆怅地翻了个身，只好承认，自己果真是喜欢上顾长洲了。
其实，她早就开始承认了，不过是晚上承认，白天再想办法否认。
但是慢慢地她发现，好像每次白天否认完，晚上又会通过自己的行为承认自己其实是喜欢顾长洲的事实。
那也别天天来承认否认的了，这不累傻小子吗。
林焕在感性占据上风的夜里，决定认下自己喜欢顾长洲这件事。
这还怎么了，又不犯法。
林焕在漆黑一片的夜里点了点头，为自己的诚实在心中鼓起了掌。
是怎么感觉到的来着，林焕在脑子里搜寻着对顾长洲心动的瞬间。
也许是那次手指受伤？
林焕想起那个不同寻常的下午。
手指淤血让林焕的小拇指总是骄傲的翘起，抹上的红花油更是巧妙地给骄傲的小拇指增添了一份翠绿的底色。
林焕虽说不能打球了，但是可以在场边碎嘴啊。
于是，林焕像个清朝贝勒一样给篮球上的众人展示自己天然的“翡翠戒指”。
顾长洲去的晚，并没有赶上林焕的“胡言乱语”。
但当他出现在篮球场上时，林焕为了缓解无人说话的尴尬气氛，主动展示起了自己“绿油油”的小拇指。
林焕不知道顾长洲是出于什么心里，竟然伸出自己的手和林焕的手贴在了一起。
林焕呆住了，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触碰一个男生的手。
毕竟往常，她碰男生手的机会只有掰手腕或者抢球。
她看着顾长洲骨节分明的手，感受着来自对方手上的温度，觉得四周的空气都热了起来。
林焕想起了那个关于自己喜欢顾长洲的猜想，看着顾长洲干净无杂质的双眼，林焕觉得自己的内心实在是太不单纯，于是抢先一步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我就是让你看个小拇指，你把手凑上来干什么啊。”
怼天怼地的林焕竟然也有了舌头险些打结的情况。
“哦，我以为你要和我比手的大小呢，哈哈哈……”
顾长洲大声笑起来，引得场上的人纷纷看向他们所在的方向。
“那个……我站累了，先回去了！”
林焕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加快脚步离开了篮球场。
后来，林焕好像就老是在梦里梦见顾长洲了。
虽说现在已经是四月天了，林焕还是能想起自己在一月份寒冬中的那个又红又热的脸。
这四个多月的时间，林焕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
一开始还制定了“保持距离”的“作战方针”，后来好像悄无声息地就作废了，顾长洲在林焕的生活里可以说是无孔不入，吃饭会遇见，搬书来帮忙，小休要打球，升旗会碰面……真是想躲都躲不掉。
“唉……喜欢一个人真是麻烦。”
林焕并不想去想这些严重影响自己的睡眠的事，但是却控制不住自己跳来跳去的思想。
“顾长洲，滚出我的脑子……”
林焕怕自己的声音吵醒周围正睡得开心的舍友，把头埋进被子里，闷闷地喊出此时的愿望。
“顾长洲滚一圈，顾长洲滚两圈，顾长洲滚三圈……”
不知道可怜的顾长洲滚了多少圈，林焕终于再次进入了自己的睡眠。
……
“今天体育课，我和体育老师说好了，咱们去大礼堂把完整的程序走一遍，就按照上次给大家拍好的队形……咱们时间也不算多了啊，明天晚上就比赛，大概明天还能再去排练一遍，所以大家一定要珍惜这次的机会，把歌词背熟，上台就不要再看稿子了啊……”
林焕困得要死，费力地睁大自己本就不算大的双眼，迷迷糊糊地听着邢建的话，最终支撑不住，脸和桌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不知道睡了多久，林焕好像了听到周围时有时无的笑声，再仔细一听，这里面怎么好像还有自己的声音呢？
强烈的好奇心促催着林焕睁开了自己朦胧的双眼，看到屏幕上的音频，林焕暗暗骂了一句。
“靠……公开处刑。”
电脑上正在播放的是林焕给班里男生录的音频，稍显幼稚的声音，让林焕再次闭上了眼睛。
班歌出来后，自己被拉去录了个男低声部的音频，作为男生唱歌的模板。
虽然不算怎么优美动听吧，但至少每个字都还是在调上的。
别问为什么林焕一个女生要去录男声的音频，因为她唱歌的声音实在是太低了，而且为了避免穿裙子，主动向邢建请缨去到了男声部。
大概得到了不穿裙子的特权，就要被自己的录音公开处刑吧。
林焕闭上眼睛，这么安慰自己，不再去管周围喧闹的声音，再次进入了梦乡。
……
“来来来，开始上啊，后面的同学要小心啊，后排比较高，一定小心不要摔下去了。”
体育课上，有三个班级共同竞争大礼堂使用权，本着先到先上的原则，21班率先到了大礼堂，趁着别的班级没反应过来，最先站到了舞台上。
顾长洲带着七班同学姗姗来迟，看到礼堂前方排队等候的人，引导大家先进去找位置坐下。
“咱们班级来得有些晚了，大家先坐一下吧，可以趁这个时间熟悉熟悉歌词。”
诸葛坤上完厕所赶回来，看到了正站在班级最前方的顾长洲，上去拍了下他的肩膀。
“哟，你们班也来排练啊。”
“是啊，咱是一节体育课你还记得吗？”
顾长洲白了诸葛坤一眼，继续转过去安排班里同学坐下。
“你们班来的不算早啊，这不得等一会？”
“是……你们班都在上边站好了，你还不去，小心建建搞你。”
顾长洲转过头要给诸葛坤一拳，却看到了他身上的衣服。
“你们班班服？”
“是啊，怎么样，是不是还挺好看的。”
诸葛坤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领带，站直等待顾长洲夸奖。
“嗯，衣服不错，你穿上就一般了。”
“嘿！你这人……”
诸葛坤还没说完，林焕又从一边冲了出来。
“干嘛呢狍子，快上去，我把音频送上去了，咱们班马上开始了，后边班级都还等着呢……”
瞥了一眼诸葛坤身边的顾长洲，林焕嘴里明显顿了一下，“哟……狗哥也来了，排队呢是吧，行，我们班尽快，不耽误你们……”
叽哩哇啦说了一堆，林焕就拉着诸葛坤上舞台了。
顾长洲看到了林焕身上的衣服，眼睛都移不开了。
她没有穿裙子，这事诸葛坤早告诉自己了，但当她穿着白衬衫黑裤子，打着领带在自己面前走过时，顾长洲感受到自己心脏明显停了一拍。
这也……太好看了吧……
“仔仔好帅！”
林焕走过七班人群前，听到赵乐在叫自己，笑着回头看着那个手舞足蹈的发小，“从小帅到大，你又不是不知道。”然后得意地带着诸葛坤跑走了。
这才是林焕嘛，恣意张扬，充满自信，刚才那个犹犹豫豫，还有些结巴的人，根本不能算她。
顾长洲看着那个干干净净的女生，跑过观众席，跑上了舞台，然后……跑向了一群男生中间？！
靠……诸葛坤告诉自己林焕在男声部，谁知道旁边那么多男生啊，这周围根本就没有女的啊！
顾长洲无奈地轻声叹了口气，坐下来准备欣赏自己的表演。
“喂……喂……”
邢建接过话筒，开始试麦。
下面七班有不少邢建带过的学生，看到他也准备站到人群中演唱，都兴奋了起来。
“建建！建建！”
“咳……谢谢大家啊，主要是来看我们班同学唱歌，我就是个陪衬的。”说完还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
“唉？我衣服呢？”
邢建突然发现自己的班服好像不见了，刚才让谁拿着的来着？
“老师，好像在诸葛坤那……”
经过身旁同学的提醒，邢建找回了自己遗失的记忆。
“诸葛坤，我衣服呢？”
“李谋那。”
诸葛坤指了指不远处的李谋，刚才自己去上厕所，就交给李谋拿了。
“李谋，我衣服呢？”
“林焕那。”
李谋眼神示意林焕的方向，自己嫌拿着麻烦，让林焕装在书包里了。
“林焕，我衣服呢？”
林焕没想到竟然还有自己的事，彼时正在张大嘴巴打哈欠。
于是，全场一百多号人都看着她张大了嘴巴，离得近的同学甚至可以数清她露在外面的有多少颗牙齿。
“啊？你衣服呢？你衣服我怎么知道……哦，在我包里。”
想起好像李谋向自己包里放了什么东西，林焕猜测大概那就是邢建的衣服。
“好好睡觉啊，怎么困成这样。”
邢建点点头，又想起了林焕刚才超大的那个哈欠，忍不住说了一句。
“学习累的！”
林焕笑了笑，瞎话张嘴就来。
“你说你半夜听郭德纲累的我信，你学习我可不信。”
邢建笑了笑，开始调侃林焕，声音通过话筒，传到了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哈哈哈……”
礼堂前方传来阵阵笑声，尤其是七班所在的观众席，林焕站的很高，好像看到了赵乐放肆的笑容。
还好还好，只有我们班和七班在，另一个班级还没来，不然脸可丢出新境界了。
“老师，你怎么还打击学生积极性呢！”
“好了，不和你闹了，咱们排练，一会记得把衣服给我。”
邢建转过身去，把话筒支到话筒架上，示意控制台那边放音乐。
前奏响起，大家伴随音乐的节奏摆出了早就排练好的动作。
21班并没有创作型人才，但是班歌又要求是尽量原创，于是借用了《卡尔加里路》的曲子，填上了自己写的词。
“当我站在城市另一边……”
“靠！”
本来林焕还在用心摆着动作，听到歌词的第一句，她就知道出事了。
伴奏怎么会有歌词呢，这声音，分明是自己的音频。
邢建也疑惑地看着控制台的方向，“这不对啊，怎么有声音呢，而且听着……像林焕啊……”
林焕飞快地跑下架子，向着大礼堂最后方控制台跑去。
顾长洲也听出来了这声音是林焕的，听着听着，居然觉得林焕的声音这样听起来竟然还挺可爱的。
拿出自己的老年机，顾长洲趁没人发现按下了“录音”键。
“大哥！快关上！不是这个！”
放音频的是个“二把刀”，连麦克风也没关，林焕的声音再次传遍了大礼堂的角角落落。
顾长洲听到林焕气急败坏的声音，嘴角微微上扬。
等林焕找到了正确的音频，跑回舞台时，周围再次传来低笑声。
“唱得不错啊，一会就这么唱。”
刚刚从别人那了解了事情经过的邢建见林焕跑回来，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林焕尴尬一笑，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音乐再次响起，林换苦涩地做着动作。
我这是什么人间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