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方闻羿描述完，余渺感觉近期自己也要去一趟办公室。老刘找方闻羿肯定是想问点什么，但方闻羿说话没重点，他想旁敲侧击，只能找余渺。
也好，找他的话，还能避免老刘因为太爱操心让事情变复杂。
“余渺，你行啊，妹子都找到教室里来了。”
夏晏进门后就在前排晃荡，见证了情书的全过程，八卦之魂爆发，立马就发动人脉将前因后果弄了个清楚，此刻一脸吃瓜地回到教室调侃余渺。
这事没啥好炫耀的，余渺选择略过夏晏的话。方闻羿负责接话茬：
“我渺哥这么帅，有妹子看上很正常，再说，追谁的妹子都没有追你夏大校草的多啊，你这么八卦干嘛。”
夏晏半靠着方闻羿的桌子：“不一样，那妹子我打听出来了，理科四班，体育生，家境好。听说是看你篮球打得帅，对你一见钟情，她眼光蛮高的，一般人都看不上。”
打听得真仔细，夏晏还真有当狗仔的潜质。
一见钟情，余渺不怎么信这种，不然方闻羿打得也挺好的，为什么没看上他？
方闻羿插话道：“眼光确实好，不过渺哥清心寡欲，估计要黄了，姑娘真可怜，还没开始就结束，我觉得她挺好的，勇气可嘉，可惜，可惜，唉。”
这摇头晃脑的样子，倒像是真忧心余渺的终身大事。也不知道方闻羿叹的什么气，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余渺完全不想参与到他们无端的猜想中，这场告白在余渺眼中，不过是女生的一时冲动。
“啧啧，确实可惜。”
夏晏也跟着附和，方闻羿在旁边瞅一眼余渺就叹气，瞅一眼就叹气，瞅得余渺平静的脸庞出现裂痕。
缓缓将手中书本卷成圆柱。
“我突然想去趟厕所。”
即刻停止叹气，方闻羿双眼望着天花板，强行转换话题，在挨打之前逃离现场。
“老夏，陪我去。”
话音未落，就拉着夏晏疯狂跑路。
余渺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本就是做做样子，不然方闻羿这憨批能一直表演下去，将书平整放回原位，翻看着桌上层层重叠的课本，如往常一般发问。
“乙轩，下午什么课？”
没有回应。
“乙轩，乙轩？”
接连两声都是沉默，余渺疑惑地将目光转向身旁，只见蒋乙轩低着头，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是感受到余渺的注视，蒋乙轩抬起头，表情错愕，看到余渺询问式的眼睛，赶紧自圆其场：“我刚刚在想些事情，渺哥，你说什么了？”
他有心事。
余渺心下了然，接着原本的话道：“没什么，就问下午课程。”
课桌左上角有贴手写课程表，蒋乙轩探头扫视了一眼：
“物数生化。”
得到答案，余渺将书本整理好，又从课桌底下翻出几本相互替换，这是他的习惯。虽然高中理科课程一共才六科，加起来却有三四十多本书，各科老师总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发放辅材，再加上自己买的练习，列成一叠堆起来的话绝对比学生高，余渺上课前把需要的课本拿出来，可以避免倒塌事故，他虽然是个男生，却不喜欢周围乱糟糟的。
见余渺将桌面整理得井井有条，蒋乙轩紧了紧自己不安的手，抿着嘴问道：
“渺哥，你不考虑交个女朋友吗？”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余渺怀疑自己听错。
“女朋友？为什么要交女朋友？”
蒋乙轩没敢看余渺，低着声音继续道：
“大家…很多人都在谈，渺哥不想在高中谈一场吗？”
余渺大概清楚了蒋乙轩的意思。早恋这种事情在高中不算稀奇，学校和家长对此是痛心疾首，但也阻挡不住坠入爱河的青春少男少女对彼此的吸引。比如余渺他们班女生十个，就有七对，按这个比率，不难想象整个学校有多少小情侣。
可能蒋乙轩觉得，这是种潮流吧。
余渺轻笑一声，他这一笑，把垂头的蒋乙轩引得抬眸发疑。
“爱情和友情一样，遇上这个人后，我才会想要和他一起，而不是我想找个人，就去与他相遇。”
余渺说得认真，在这瞬间，墨瞳里是不同往日的坚决，就如同山涧清风穿过泉湖，带着不可挡的飞扬，温柔地刻在蒋乙轩的眼里。
直觉这一眼藏着某些重要的讯息，可当蒋乙轩想要细细探究时，余渺已经收回眼神，恢复成一汪山泉，不泛涟漪。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不带情绪色彩地询问，是余渺惯有的说话方式。蒋乙轩却莫名觉得现在的余渺在伪装着什么，而方才那个一闪而过的眼神，才是他真正想表达的。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蒋乙轩又把头低下，隐匿难以言说的迟疑。
这异样表现得明显，可余渺不是会追问到底的人。他懂适可而止，也能理解别人拥有自己的秘密，蒋乙轩已经表达出不愿，就算心底在意余渺也不再继续问。
本以为会这样结束，不料蒋乙轩又开了口：
“渺哥，你以前喜欢过别人吗？”
像是个八卦的问题，若是换了方闻羿，余渺可能会拒绝回答，但对方是蒋乙轩……
“没有。”
听到余渺干脆的回答，蒋乙轩不知自己心里是何感想。其实问出口的时候，他就已经后悔了，莫名其妙提这种问题，会被当成有想法吧。
“是不是大羿又跟你说什么了？他鬼话连篇，别信。”
余渺将锅甩给方闻羿，不需蒋乙轩承认。
这倒是个不错的台阶，顺势就把蒋乙轩的尴尬化解，可明明先提起的是他，到头来，却让余渺兜回。蒋乙轩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他本来是想对余渺坦白的，可怎么也说不出口，绕了这么大一圈，结果也没绕明白。
在蒋乙轩纠结时，余渺在旁默默抽离书本。
其实他心里清楚蒋乙轩有话要说可又不干脆。余渺觉得既然那么勉强，就不必逼着自己，有些秘密没那容易就能张口，还在犹豫的话，就不如再等等，他自己也有那么多难以开口的事情。
余渺想给蒋乙轩时间，去决定要不要信他。
后来的余渺偶尔会想起那一天。
他想，如果蒋乙轩当时没有犹豫，如果他再坚持一点，如果，早点知道那个秘密，也许所有事情就不会变得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