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武因为警局有事，没有待很久。期间黄敬打了电话过来慰问，其实慰问是假抱怨是真，讲述了一堆队长是如何非人般把他从家里拉出来，又是如何在一堆口供里找漏洞。总而言之，就是羡慕他在医院躺着。
蒋乙轩可以想象有多忙，不过他们的工作就是这样，一有事情，加班加点是常事。虽然人已经抓到了，可现在看来，后续工作会比前期抓人要麻烦很多。
任重而道远啊。
下午两点。
方闻羿终于在蒋乙轩的期待中来到医院。
“老蒋，你还好吗？啊，你的手怎么了？断了吗？能接上吗？你以后不会是残疾人了吧，这算工伤吗？给发抚恤金不，后半生有人管吗？”
一连炮的问题让蒋乙轩都没招架住，把方闻羿推开，头疼似的揉了揉太阳穴，眼睛往方闻羿身后瞧，只看到空空的一片，门也好好的关着，没有人影。
“你……一个人吗？”
难以掩饰的失落，偏偏方闻羿看不出来：
“对啊，你还叫了其他人吗？”
眼神在方闻羿头上打量，蒋乙轩欲言又止，最终闷闷的躺回床上：
“东西放下，人可以走了。”
心里难受得紧，跟被按在了水里一样。
方闻羿更纳闷了：“老蒋，不是你说伤得很重让我来的吗？亏我还特地请了假，你怎么还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脸色转瞬惊讶：
“该不会是医生说你时日无多吧？不会吧，不会吧？老蒋，你才24岁啊，除了手，还伤着哪了啊，之前可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生无可恋。”
蒋乙轩斜斜的扫了一眼，方闻羿立刻闭嘴。他还是能感受到杀气的。
看蒋乙轩除了手包扎的比较明显，穿着病号服也挡不住精神气，神情虽然不太友好，但看起来怎么也跟重伤垂危搭不上边。
方闻羿才缓缓明白。
“你说伤得重，不会是想让我把渺哥带过来吧？”
一语道破，蒋乙轩恨铁不成钢。
方闻羿：“不是，你跟我还玩什么曲曲绕绕，就你对渺哥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吗？直说不行吗？”
蒋乙轩不想理他，喝了两口凉水才把暴打方闻羿一顿的想法压下去。
要是直说，根据方闻羿的性子，肯定会把自己说出去，那余渺可能就会知道。蒋乙轩怕他…
“要让渺哥过来，这还不简单吗？看我的。”
“等……”
方闻羿是个行动派，话还没说完，手机已经掏出来，蒋乙轩想阻止都来不及，信息就发了出去。
渺哥，老蒋住院了，需要关爱，
关爱？？
蒋乙轩裂了。刚想发作，就看到余渺秒回信息：
在哪个医院？
他这个意思是要来吗？心底那点希冀又冒了出来，蒋乙轩盯着方闻羿的手机，见他把医院地址和病房号发了过去。余渺没再回复。
蒋乙轩靠在床头，心里突然安宁。
没多久，病房就迎来第二个探望者。
余渺进来的时候，方闻羿正缠着蒋乙轩讲经过，后者一眼就瞅到门口的身影，神情从不耐烦转到平静沉稳。
“渺哥，你来了。”
声音平静，内心却不平静。
今天余渺没有穿白T，而是着素色的衬衫，下装西裤笔挺好看，细小腰身在皮带的勾勒下显得身姿轻捷，沉稳的形象与平时的休闲风格完全不同。金丝眼镜添着秀气，可能是因为天气较热，白净的脸颊上泛着一点点红。
皮鞋在地上发出声响，蒋乙轩看到余渺有刻意在放轻脚步。
走到病床前，余渺先是看了一眼蒋乙轩右手的石膏，再粗略看了看全身，最后对上蒋乙轩的眼神。
气色很好，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余渺的心松了松。
“怎么样？”
手中提着的水果放在床头，余渺在蒋乙轩另一侧坐下。因为坐的近，蒋乙轩还能在余渺额头上看到汗痕。
“没什么大事，就是右手骨折，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余渺：“要多久？医生有说吗？”
蒋乙轩：“这个看人，像我这种体魄的，可能一两周就好了，不用担心。”
余渺对医学也不了解，听蒋乙轩这么说，微微点头：“那就好，人抓到了吗？事情应该算是解决了吧。”
方闻羿忍不住插话：“渺哥，这个我跟你说，老蒋太牛了，直接从二楼跳巷子，巷子你知道吧，就特别窄，走个路都嫌挤的那种，唰唰唰的就飞下去了，好家伙，那身法绝对是一绝。”
说得好像他在现场似的。
不过通过方闻羿的描述，余渺大概能想象到那种情况。二楼不算高，但巷子窄，如果下盘不稳的话，很容易撞墙。
蒋乙轩的底子，确实很好。
“老蒋，你这怎么练的？以前连学校的墙都翻不过，每次上网还是渺哥拽的你，吃什么灵丹妙药了，突然这么强。”
蒋乙轩有心调侃：“你想学？多跳几次楼，就好了。”
“去你的。”
“大羿，你别想了，命要紧。”
余渺接着他们的话，真心奉劝方闻羿。抄起一个青梨，在旁边找到水果刀，熟练的将皮薄薄削掉一层，果皮匀称的掉落，像绿叶一片片掉落。
“渺哥这手艺可以，稳。”
方闻羿看得新奇，总觉得哪里不一样，没由的来了一句：
“你两互换灵魂了吗？这不应该渺哥躺着，老蒋削皮吗。”
果肉不经意落到垃圾桶里。
余渺抬头，与蒋乙轩对视了一眼，眸中情绪万千，余渺一时也分不清是什么。还不等余渺反应，蒋乙轩开口：
“胡说什么，渺哥不会受伤。”
方闻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感觉，就……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对劲……”
“启奏皇上，启奏皇上，太后来电了。”
“启奏皇上，启奏皇上，太后来电了。”
手机在方闻羿兜里震动，方闻羿一听这铃声就知道是谁，起身打了声招呼：
“我妈的电话，我去接一下。”
随着方闻羿走远，病房内逐渐变得安静。余渺把香梨削完，递给蒋乙轩，后者接过去道谢，咬了一口，清脆香甜的果肉，甜味从口腔蔓延。
四年了，蒋乙轩已经整整四年没吃过削皮的香梨。
除了余渺，没人知道蒋乙轩不喜欢吃香梨皮，就连他的父母，也没注意过。小时候蒋乙轩倒是跟母亲提过，但母亲却说乖孩子应该要果皮连着果肉一起吃，就算不喜欢，也要为了营养。
余渺显然没想那么多，这只是他基础的记忆，他在意的，是方闻羿刚刚接的电话。当削第二个香梨的时候，余渺问道：
“方阿姨现在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