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乙轩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
“现在挺好的，情绪很稳定，在老家那边有份稳定轻松的工作，大羿每周都会打电话，放假了就回去或者把阿姨接到瑜城来玩。”
那挺好的。
这些年跟方闻羿断了联系，都不知道他家里的情况。想来他也不是个合格的朋友，现在还得靠蒋乙轩才能知道这些信息。
“五一回去嘛？”
蒋乙轩突然问了一句，余渺这才注意到现在已经三月中旬了。
回去？过年的时候只在爷爷奶奶那待了三天，五一是可以回去看看他们。不过这才三月份，还有一个多月，现在也确定不下来。
“不清楚。”
第二个香梨削好，蒋乙轩也刚好吃完第一个。两人自然的交接过，余渺下意识的继续。
“我可能会回，如果你确定了，可以一起。”
余渺嗯了一声。记忆里蒋乙轩就是这样的，逢假必回家。他家管得严，高中是这样，大学也没放松过。
这会方闻羿已经打完电话回来，手机揣回裤兜里，笑容灿烂。
看来方阿姨的情况确实很好。
余渺由衷的替方闻羿高兴，别看他天天没心没肺的扯皮，其实也经历过很多痛苦。当年方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就连隔一个镇的余渺都有所耳闻，深觉不可思议，就更遑论身处其中的方闻羿了。
“阿姨说什么了？”
方闻羿一屁股坐下：
“还能说什么，让我早点给她领个女朋友回去，还说今年再没有对象，就要给我安排相亲。”
余渺和蒋乙轩都笑他。
“我觉得阿姨说的对，趁你现在还没有秃头，赶紧成家，免得以后找不到。”
余渺扔给方闻羿一个苹果，那厮接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就直接上口。边吃边嘟囔：
“我啊，不想将就，没找到喜欢的，随便在一起免得耽误别人。主要吧，我这没车没房的。也不好意思找啊。”
蒋乙轩也笑：“嗯，还挺负责任。”
“那可不是，也就我妈担心我没人照顾，可能是到该催女朋友的年纪了，正常正常，话说你两家里就没人催婚吗？”
方闻羿这一问，蒋乙轩和余渺齐齐看向对方，仿佛都在听对方的回答。四目相对，还是余渺先开的口：
“我的事情一般都自己做主，没人催我。”
“对对对，差点忘了，我渺哥一直都自由飞翔。那老蒋呢？”
话锋转到蒋乙轩身上，两双眼睛都看过去。
“我也没有。”
“不可能！”
方闻羿的话也是余渺想说的。
“就你妈那太皇太后的性子，会不催婚？她应该把你后半辈子都安排好才对吧。可能人已经选好了，就等你回去走个流程结婚的那种。”
蒋乙轩不满：“要问我，还要否我，你想怎样？”
方闻羿：“我就随便问问，谁知道你回答得这么不合常理。”
蒋乙轩无奈，但也很认真，语气平淡却能让人信服：“真的，没催。”
这让方闻羿和余渺都很意外，怎么说呢……就像是听到老虎改吃素了一样。不合常理啊………
三人从催婚这个话题渐渐转到事业，主要是方闻羿，什么问题都问，好似要把分开的这几年，大家吃饭的次数都搞清楚。
然而蒋乙轩和余渺的生活都挺简单。大学余渺的专业是会计，每天除了图书馆就是兼职，在校的时候就被推荐到瑜城的一家规模较大的上市企业任职。蒋乙轩学的侦查系，待得最久的是训练场，毕业后就来了瑜城东区当刑警。
至于方闻羿，以为编程是玩游戏一样的，大学选了软件工程，学了之后才发现跟玩没半毛钱关系，毕业在家里随便找份工作干了一年，后来才转到瑜城。
要说三个人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都单身了四五年。
方闻羿还是个母胎solo，不但没谈过，连个目标都没有，身边的朋友全是同性。要不是清楚方闻羿的性取向，余渺真要怀疑他是不是对男朋友有什么想法。
临近晚上九点，余渺和方闻羿才离开医院。
等回到家，余渺洗漱完靠着枕头，暖黄的灯光打在脸上，白日里的寒暄又跑到脑海，蒋乙轩那张英气的脸无比清晰。
蒋乙轩这几年，成熟了很多。
他说家里没催婚的时候，余渺竟然有一丝的放松。
余渺对这样的自己产生了嘲弄。蒋乙轩家里催不催，都跟他无关，难不成还想再续前缘？
余渺，别犯傻，蒋乙轩很好，但他不属于你。
一头埋进枕头里，余渺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着。睡梦里迷迷糊糊的，记忆的碎片拼凑在一起，好像是很久远的事情，带着浓重的悲伤，像夜幕一样将余渺重重包围。
………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穿着校服的余渺和方闻羿吃完晚饭，照例在小树林里散步。学校的后山晚上情侣居多，偶尔还能碰到几对，两人一般都当做没看到。
林中声音窸窸窣窣，三五成群的格外显眼。几个高个子围成一个圈，里面似乎有人。好像每个学校都会发展保护行业，就算是重点一中，也不例外。
余渺本来没打算管，毕竟他不是神仙，不想普度众生。但方闻羿却喊了一声：
“哎，那是不是我们班蒋乙轩啊。”
我们班的？
好吧，好歹同学一场，那就管吧。
余渺决定都没做完，方闻羿已经冲了上去，大喊：
“干嘛呢？欺负人呢？”
嚣张的气焰生生吼出了十个人的气势。余渺真是败给他了，但又不能丢下不管，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他身边。
默默数了一下，对面有七个人。而蒋乙轩那傻子还呆愣愣的站在那边，大腿都不会抱。
“哟？伸张正义的学弟？”
带头的那人长相就透着不正经，穿个校服也痞里痞气。然而，当时的余渺看起来也不好惹，眼神里那点波澜不惊是真的没把他们当回事。
双方并没有马上动手，留了点谈判的余地。
两方对峙，七个人把余渺和方闻羿半围在中间，若是换做一般情况，人数上的占比会决定两边气势高低，事情却出乎了带头者的意料。
方闻羿的挑衅都写在脸上，余渺虽然不显山不露水，震慑力却还胜于外露的方闻羿。
“不是伸张正义，他是我们同学。”
余渺眼神指了指藏在后面看不见头的蒋乙轩，是不咸不淡的语气。他这话的言下之意，是只要能给个面子，这事就过去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