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yCity大逗城,梧岚区核心商圈里的一座一站式商场。
商场一楼外沿连排开着三家咖啡店,最右边的那家独立咖啡店叫做缺电咖啡馆。
缺电咖啡馆的格调很特别,常人看了或许会觉得做作,但在这里的常客恰恰是被这小众的风格所吸引。
不同于周围的灯火通明,到了夜晚,这家缺电咖啡馆只开着微弱的灯光。但由于咖啡馆沿街的那一面设计了一排折叠窗,窗户打开,借着路灯和商场的光亮,这家缺电咖啡馆在晚上也拥有足够光线进行营业。
窗沿内侧装了一块做旧的木板,充当长桌使用。桌子下有几张单独座椅,这些通常就是杨晓葵的御用座椅。
她每次来这就喜欢独自坐在窗边喝着咖啡,听着周围的喧闹,对着窗外,看着街上的风景,感受着咖啡因,享受着孤独。
但今晚,杨晓葵来到这家咖啡馆之后,却没有坐到她熟悉的座位上,而是走进咖啡馆深处,找了张四人桌坐了下来。
考虑到时间已晚,她下单了一杯热可可。拿到饮料之后,她用吸管搅动着杯中的可可。
“咋啦,突然约我喝咖啡。”许诺的声音随着他的脚步声传来。
“来了啊,坐这。”杨晓葵抬头看到许诺走近,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一个工作上认识的人找我,我也不是很想单独见他,拉上你一起,我想反正你也在这附近嘛,看看想喝啥,我请你。”
许诺坐到了杨晓葵示意的位置后,扫了桌上的二维码看起了菜单。
看菜单的同时他还忍不住八卦道:“男的吗?”
“是啊,感觉是想找我借钱。不过工作上有交集,也不好不见。”
“做什么工作的啊?”
“是个小老板,开了家铜产品加工厂。叫肖仁。”
“肖仁!”许诺忍不住脱口而出,他听侯一一讲述案情的时候听过这个名字,自然知道肖仁是那起分尸案的第一发现人。
“怎么,你认识啊?”
“不认识...”许诺也想不到太好的理由去解释,索性就这么糊弄过去,“他都做老板了,还要管你借钱啊?”
“我也是听他语气瞎猜的,不过做老板的也不代表有钱,他的小厂子效益还真不怎么样。”
在杨晓葵和许诺聊得正酣的时候,咖啡馆门口的铃铛响了一声,肖仁走进缺电咖啡馆。他进入咖啡馆后,也没理会服务员的招呼,四处探了探,看到杨晓葵后走了过去。
“杨经理,杨经理,不好意思,还让你等了。”肖仁带着憔悴的脸庞向杨晓葵问候道,这些日子的糟心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哦,没事儿,我也没来多久。对了,这位是我上课的同学,正好在附近,就一起约了过来。”
“哦哦。”肖仁跟许诺点头示意,“你们喝点什么,我帮你们点。”
“客气了,我点过了。”杨晓葵搅动了一下自己身前那杯热可可,随即又问道许诺,“你喝点啥,许诺。”
“那要不帮我点杯拿铁,备注不加咖啡。”许诺说道。
“那不就是牛奶。”
“是啊,太晚了不想喝咖啡,菜单里又没找到牛奶。”
许诺和杨晓葵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坐在对面的肖仁叫来了服务员点了杯拿铁不加咖啡,同时为自己要了杯热水。点完之后服务员瞥了他一眼,肖仁也没在意。
他拿到热水后跟杨晓葵进入了正题。
“杨经理,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我周转一下,很快还你。”果然如杨晓葵所料,肖仁是来找她借钱的。
“我也是打工的,没什么存款。”
“杨经理,你职位高,提成不少,你就借我一点吧,我公司现在真的是岌岌可危。”
杨晓葵叹了口气,看了眼身边的许诺,表情变得坚定:“我刚才可能说得委婉了,我不借。就算我有钱,我也不会借你钱。你也说你公司岌岌可危了,我不能拿我的钱资助你,你懂吗?我也得对我和我家人未来可能遇到的风险做打算。”
“唉,行吧。”肖仁其实对此也所预料,开口借钱也是想碰碰运气,他找杨晓葵出来还有另外的打算。
肖仁的铜产品加工厂主要收入来源就是替一些电子公司做原材料。
而杨晓葵的公司需要采购各种电子零件,每年都会接触很多电子公司下订单,就好比方启宽的方丈电子公司。杨晓葵的工作内容就是和这些电子公司对接,在这块自然也是认识不少关系。
“那…杨经理,能不能帮个忙,帮我介绍几个客户。”
“这个我倒是可以帮你问几家,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啊。”
“那麻烦杨姐你帮我问问了。我现在厂子太需要现金流了,最好是那种能一次预付我们厂子一笔钱的客户。我知道这要求很过,但我这边价格觉得会给到最低的,而且我保证,几年内不涨价。我不求挣钱了,只求先有笔现金流帮我的厂子渡过难关。”
“我也只是负责和那些电子公司对接。在人家公司我也说不上话啊。而且你价格做低了,东西质量能跟上吗?说到底最后我们公司还要管他们采购,等于间接要用到你们厂子的东西啊。”
“质量绝对没问题,以前什么样,以后就什么样,只会更好,不会偷工减料。你也知道我开厂子这么多年,质量这块可能谈不上多优秀,但绝对不生产劣质产品。我现在也是没办法,真的是急需现金,不然也不会这么让利。”肖仁抱着脑袋,挠着头,“我都快疯了,我刚被保释出来,警方那边还有可能起诉我伪证罪,真的,只要能救回我的厂子,要我怎么样都行。”
“你怎么了啊…”
“就是方启宽那事儿,你知道的吧,他被人谋杀了。”
肖仁跟杨晓葵讲述了自己发现方启宽尸体,但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报警,而是再次回到了一次案发现场找文件的事。
“你这胆子可是够大的,平时真没看出来。”
“我也是被逼无奈。”肖仁怀揣着不甘叹了口气,“唉,都tm赖方启宽,最近几年就是他一直压我价,外加这次账目没搞清楚做了导火索,不然我的厂子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唉,人都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而且说句实话,你的小作坊啊,规模小,现在没被卷死,也撑不了太久。现在结束也不一定是坏事,你看你一直做乙方受气也没意思”
“那方启宽哪里是正常的甲方,他这种人就是人品有问题。”肖仁说到这里眼里露出一丝不屑,“跟你说实话啊,看到他死了,我心里觉得松了一口气,要不是现在遇到税务问题,我说不定都会悄悄去喝一杯庆祝庆祝。”
“不至于吧。”
“他这种人就是素质低下,有那么一刻,我是真想杀了方启宽,诶不,是两刻。”肖仁这些天情绪太过压抑,有些话也不方便对着警方说,现在也是逮到机会抒发内心里的压抑。
“这么严重吗?啥情况呀?”许诺很是好奇,他见肖仁紧握着的水杯早已见底,便将自己的那杯牛奶向前推了推,“来来来,喝口奶顺顺,给你倒点啊。”
“不用,谢了。”肖仁伸手做了个谢绝的动作。
许诺收回自己那杯牛奶,掏出手机翻开点单小程序:“要不给你点杯喝的呀,咖啡?茶?这里还有带酒精的饮料,你要不?”
“那要不来杯酒...”肖仁见许诺真诚的眼神,不自觉地给了他回应。
许诺替肖仁点了杯酒精饮料,随后向肖仁问起:“你都被起诉伪证罪,还敢瞒着警方啊?”
“有些事说了怕警方误会嘛,而且那些事都好久之前的了,跟方启宽的死没关系。”
“你不说憋得不难受啊。”
“难受,那两件事一直都在我脑海,真的越想越气。”肖仁一脸愁容,“第一次是年初时候的事,给我气的。”
服务员端来了一杯酒精饮料,许诺帮忙递到了肖仁身前。肖仁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开始讲述起自己年初时去方启宽公寓找方启宽时发生的事。
“那是年初的一个晚上,我去方启宽家找他,过去拿份合同。他那天特别客气,把我领进了他的书房,让我坐在他的老板椅上先对合同。然后我听他的,就坐在他的书桌前核对合同有没有什么疏漏。他在旁边说给我倒杯茶,就出了书房,他一走...”肖仁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酒精饮料,“他一走,整个房间的灯突然跳掉了,一片漆黑。随后我就听到‘咯噔’的声响从我脚下传来。随后好像有什么东西抓着我的腿。我往下一看,一张小孩的脸出现在我脚下。给我吓的...然后方启宽从书房外面进来,打开灯,拿着手机拍我丢魂的模样,边拍还边笑。”
“这么吓人,哪来小孩的脸啊?”
“我后来才知道,那是他亲戚家的小孩,他让那小孩事前藏在他书桌地下。随后等灯关了,那小孩再钻出来,拿着个手电对着自己的脸上照,故意吓唬我的。”
“书桌地下藏个小孩,你坐那里不知道呀?”许诺是一个藏不住问题的人,有什么疑惑就爱当场问。
“他书桌地下有个暗格,用来放放重要文件什么的,哎呀...”肖仁说到这,懊恼地捶了捶自己脑袋。他想到说不定万圣夜那天,自己要找的文件就被方启宽放在那个暗格里。
“咋啦?”许诺对肖仁锤脑袋的行为感到好奇。
“没啥没啥。”
“那还有件是什么事啊?”说话的杨晓葵,听到肖仁说这些,杨晓葵也被吊起了胃口。
“还有是在中元节那天。”肖仁说道
“你记这么清楚啊。”
“是啊,你们都知道中元节是干嘛的吧。”肖仁说这话时,不知怎么就好像一个说书先生。
“大概吧,农历七月嘛,鬼门开啥的。不过我也不是特别信这些。”
“我也不迷信。”肖仁说道,“但我们中国人嘛,对这些事情多少还是心存敬畏的。”
“嗯,那是的。”
“我还记得那天,我去方启宽的公寓找他,我坐着电梯上楼。电梯上着上着突然停住了,我开始也没有很慌,就想可能是电梯故障。我试着按了几下开门的开关,没反应。随后又试着按了按电梯里那个铃铛按钮,也没反应。接着我想,先看看电梯卡在了几楼,我抬起头一看。”肖仁说到这,再次喝了口酒精饮料,“电梯居然停在13楼,要知道方启宽那栋公寓,12楼之后就是15楼了,压根没有13和14楼。那一瞬间,我毛骨悚然,要知道那天可是中元节。然后电梯又开始运作,缓缓上升,电子屏的13跳成了14,电梯门慢慢打开。我吓疯了,站都站不稳,边叫边往后靠。最后电梯打开,我看到了方启宽,拿着部手机拍我。他当时的讥笑声我到现在还记得,真的,当时真有杀掉他的冲动。”
“他咋还能操控电梯?这么牛掰的吗?”许诺总是会好奇一些奇怪的点。
“他的电子公司就是做这个的。”杨晓葵向许诺解释道,她对方启宽的公司还是有所了解的,“就算他不会,他手下的技术工肯定也会”
“嗯,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他们小区电梯维修的活被他的公司揽下来做了,所以也不奇怪了。”
“那他确实挺过分的,不过不得不说还挺有创意的。”许诺和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随后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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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诺回到家。打开门后,屋里一片漆黑。他知道张言还没回家,心里萌生了一个坏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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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言今天被宋队长批准提前下班后,并没有立马回家。她去到了支队附近的一条小河边,在塑胶跑道上散起步。她迎着秋风,走在河边,看着身边的人嘻嘻闹闹,短暂的忘却了这起案件带给她的烦恼。
享受了片刻的悠然自得后,张言回到了家。看到玄关开着的射灯,她便知道许诺已经回家了。她换好鞋,缓缓走进客厅,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她转身看去,一个身披黑衣,头戴面具的人在她面前张牙舞爪。
她自然清楚那是许诺,在不久前的万圣夜,许诺已经演过这一出了。她无视了许诺,转身走向餐桌那边。
看张言无视了自己,许诺脱下了他那一身行头。
“咋啦,不开心呢?”跟张言当了这么多年姐弟,自然能感受出张言情绪有些低落。
“也没有。”张言也不希望把今天在工作上的情绪带回家,“你这出不是都演过了,太没创意了吧。”
“哎呀,这不玩笑儿也不想开太过嘛,难道像方启宽嘛。”
“方启宽?你说分尸案的死者啊?”
“是啊,我今天见到了肖仁,听他讲了一些事。你还别说,这方启宽还怪有创意的。”
“你怎么遇到他的,你上哪儿找的他?”
“通过杨晓葵呗,他俩工作上有些交集。我跟你说哦...”
随后许诺将方启宽在年初和中元节抓弄肖仁的事告诉了张言。
“你说这方启宽,是不是也挺有意思的。”许诺总结道。
张言没有说话,一瞬间她脑海里涌入一种想法。她拿出自己的笔记,一页页的翻看起来。
挪开的书桌,地板中的暗格,两截尸体。
“原来如此!”张言恍然大悟,“这样的话,凶手的犯罪时间就不一样了。”
许诺看着张言的样子,猜想张言是知道了这起分尸的真相。
他走到张言身旁,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手电功能,在张言脑后打了一束光。随后许诺又打开了音乐APP,搜索了一首名侦探柯南的插曲,准备给找到真相的张言配上BGM。
但他正准备点播放按钮前,他看到张言眼角露出的悲伤,便停下了手中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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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户市梧岚区刑侦支队的讯问室内,张言坐了下来,理了理手上的文件。
待侯一一警官进来,准备替她做些辅助工作后,张言的视线从桌上的文件离开,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张启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