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听你这么说,不过,我想知道原因。”杜英朗十指交叉着将双手放置于办公桌上,目光放向他的桌前那位正在低头忏悔的女人身上。在他的面前,还有一份署名为“辞职信”的信函。
“对不起,学长。我才刚来两天就辞职,但是我有非走不可的原因。”陆婉慈愧疚地低垂着头,不敢直视杜英朗。
“是因为谢斯危?”杜英朗的问题一出,陆婉慈立即露出惊讶的表情,这让他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
“自从我出来找工作,每天我们都会有争执,家里的人都被吓跑了。我不想这个样子。”不难看出,这样的情况让她很苦恼。
“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为什么不赞成你出来工作?”
“他说,”这个问题的答案让陆婉慈有些难以启齿,“他说,工作占去我太多的时间,他没办法忍受那种寂寞。”
“那你又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我觉得他对我不公平,他也经常忙得三天两头不见人,我也没有说过他什么。”
“所以你们就为了这个争吵?”杜英朗大概了解了两人争执的原因,不外乎就是占有欲在作祟。
“我也不想跟他吵的。不过昨天晚上回到家,他还喝醉了。我实在没有办法。”陆婉慈抿了抿嘴唇,“学长,我知道我的要求很无理,但是请您原谅,我必须辞职。”
“辞职信你先收回去。这件事,我要考虑一下。”杜英朗将辞职信推回陆婉慈的面前,“先出去做事吧。”
“嗯。”杜英朗的表情不容置疑,陆婉慈只好点了点头,先退出办公室外。
“婉慈,你怎么了?”秘书许以琳关心地询问。
“没事。”陆婉慈摇了摇头,“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处理的吗?”
“这里有两份资料,你整理一下,打成文档吧。”
“好。”陆婉慈接过资料,叹了口气,这才打开电脑,开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半晌之后,当她将一份资料整理完毕正打算喝口水休息一下的时候,一抬头却发现许以琳在盯着她看。
“怎么了吗?”这让她觉得很奇怪。
“你今天神不守舍的。发生什么事了?”
“我男朋友不喜欢我出来工作,为了这事我们争执了很多次,所以我刚刚跟总经理提出辞职。”
“总经理答应了?”许以琳诧异地看着她。
“没有。他让我考虑清楚再说。”陆婉慈有些沮丧。
“你非走不可吗?”许以琳有些舍不得陆婉慈,虽然才同事两天,但是陆婉慈的好脾气让她很受用。
“目前的情况确实是如此。”
“我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不管怎么样,离开了这里,我们还是可以做好朋友的。更何况,我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呢!”
“放心,总经理不会这么没有人情味的。他一定会体谅你的难处。”许以琳安慰道。
陆婉慈轻叹了一口气,她的决定确实让人为难,杜英朗不体谅也是应该的。“没事,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我先去一下洗手间,回来继续努力。”
迅速地躲进洗手间,她躲避着许以琳关心的目光,真让她觉得愧疚。而让她郁闷的情况接连发生,愧疚感还未随着抽水马桶的水被抽掉,每月女人的受难日就来了。装备好必需品之后,她回到座位继续努力,可是肚子的闷痛无论如何都不让她专注起来,那刺痛感一阵一阵,让她痛到想要死掉。
“婉慈,你怎么啦?”
陆婉慈脸色的苍白让许以琳吓了一跳,她走到陆婉慈旁边,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探热,并没有发烧。
“我肚子痛。”陆婉慈紧咬着下唇,忍受着下腹不断袭来的刺痛。
“你脸色很难看呢。”许以琳有些担忧,“不然请假回家休息吧。”
“不要啦。我每个月都在这样的,痛个一两天就好了。”
“可是你的脸色真的很难看。我每个月这几天虽然也痛,但是怎么样都没你这么严重。不然我替你去跟总经理说好了。”
“不行!以琳,我早上才说辞职,现在还请假,这样很不好。”陆婉慈拉住许以琳,不让她进杜英朗的办公室。
“你想在这里痛死吗?”许以琳皱着眉头,没见过陆婉慈这般固执的女人。
“没那么严重。”她可没听说有人因为经痛痛死的。
“怎么了?”杜英朗从办公室走出,他正要去找行销部部长商量事情,一出门口却见陆婉慈坐在位子上捂着肚子,而他的秘书许以琳则一脸严肃地站在陆婉慈的办公桌前。
“总经理,婉慈身体不舒服,今天恐怕要请假。”不待陆婉慈开口,许以琳先发制人替她请了假。
“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不早说?”杜英朗蹙眉看着陆婉慈的病容,脸上毫无血色。
“总经理,我没事,我还可以撑住,不用请假。”陆婉慈抿了抿嘴唇,根本不敢抬头直视杜英朗。
“不要硬撑,你要是病倒了,我回家估计就没有好日子过了。我送你回家吧。”杜英朗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许以琳,“这个你帮我交给行销部部长,其他事情等我回来再处理。”
“好的。”许以琳点头,又转过头对陆婉慈微笑,“婉慈,那回家好好休息咯,工作的事情不用担心,有我在。”
“哦,谢谢。”陆婉慈感激地对许以琳笑了笑,拿起包包,认命地跟在杜英朗身后。
“你先到公司楼下大门口等我,我去停车场拿车。”
“总经理,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你不用送我。”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觉得麻烦。”杜英朗扬起嘴角,或许,他终于理解为什么杜嫣婷总是将眼光放在陆婉慈身上,而其他的女生则跟她成不了知心朋友。也许,正是陆婉慈的这份柔弱还有真挚,让所有有着强硬心肠的人都为她留有一块柔软的栖息地吧。
“可是……”
“如果你真的觉得不好意思,就请你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站在原地,陆婉慈有些无措。
“请你继续当嫣婷的好朋友,不管遇到什么困难,请你守护在她的身边。”
杜英朗真诚的请求,让陆婉慈有些怔忪,她微张着嘴,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寄望,半晌,她点头,欣然接受了他的请求。她想,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手足情深,她在自己的兄长身上没能感受到,却在杜嫣婷姐弟身上真切地感受到了。
“那你在这里等一下吧,我去拿车。”
看着杜英朗离去的背影,陆婉慈轻叹一声,跨出写字楼下的大门,在门口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捂着肚子倚着石柱站着。每个月的这几天,女人病的来临总能让她死去活来一番。就算是夏季,她也必须抱着暖水袋窝在床上动弹不得。曾经,她还暗暗许下心愿,下辈子宁愿当头猪,也不愿意再当女人。不过,她当然知道,这种事情只能想想,这辈子还没过完,她的人生还有几十年,而这几十年里,她每个月势必还要承受这种女人之痛。
“唉!”她又叹了一口气,无力地耷拉着头,小腹持续传来的痛楚让她有些支持不住了,她现在唯一想到的就是赶快回家,抱着暖水袋窝在床上睡大觉。
“婉慈。”
一声轻唤让陆婉慈有了反应,她虚弱地抬起头,勉强地对开车归来的杜英朗微笑。
“你没事吧?”杜英朗隔着老远就看出陆婉慈的不对劲,他快步向她走过来。
“没事。”她摇头,想要强撑住微笑,却有些疲惫。
“我扶你过去吧。大楼门口不给停车,我的车停在那边,还有一百米左右。”
“不用了,我可以……”陆婉慈想拒绝,却被他一把拉住。
“我扶你吧,不然到时候你晕倒了,我还得抱你过去。”杜英朗微笑着,想要缓解因为肢体接触给陆婉慈带来的紧张。
“那好吧。”拗不过杜英朗的坚持,陆婉慈只能顺从地点了点头。
没走几步,身后一个阴郁的声音响起,语气充满指责。
“这就是你所谓的工作?”
搀扶在一起的两人同事一愣,缓缓转过身看向来人。
“斯危!”陆婉慈怔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这就是你所谓的工作?”他再次开口,语气又重了几分。
“谢先生?我……”杜英朗从他的语气跟态度判断出他的身份,正想跟他解释,却被他的怒吼打断。
“我不是问你!”谢斯危怒视着他们,特别是他们紧紧搀扶着的手。“你给我放开她!”
“斯危,别这样。学长是在帮我。”陆婉慈紧拧着眉头,身体的不适让她难受,面对着谢斯危突如其来带着怒气的出现,她显得有些无措。
“你回答我!你所谓的工作就是跟这个男人纠缠吗?”他的怒火攻心让他开始口不择言,而陆婉慈苍白的脸色被他解读为因为他的出现而受到的惊吓。
一切都好像自然地发生了,却又让人措手不及。他该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