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妈的跟你说了吗！不准给老子这么说话！】
我愤怒嘶吼，忽然间用力的那股劲像是找到落点，下一秒，我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
“再他妈这么说话我就拿刀捅死顾时！”
“......”
我见顾时沉默地看着我，那无法言说的表情让我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呜呜呜。你干嘛呀。】
小诺一时间崩溃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硬生生对顾时扯出一个笑容，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停住。
片刻后，我听顾时说：“进来吧。”
好魄力。我都说出这种话了，他还让我进去。
我坐在沙发上，顾时给我泡了一杯咖啡。
我闻着这味道，觉得很熟悉。
小诺：【这是我之前最喜欢喝的。】
她又开始伤感起来。
我一下想起正事，来这，是想问小诺的事。
“不知道顾先生有没有女朋友？”
顾时忽然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他说：“我有一个爱人。”
“但我记不清她长什么样了。”
顾时的神情里有淡淡的忧伤，我的心莫名一疼。
小诺很沉默。
这大概是她的情绪。
我问：“为什么？”
顾时似乎刚刚陷入了回忆，这会才被我的话拉了回来。
“因为我出了一场车祸，现在我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了，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但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她叫小诺。”
“我喜欢了她十多年。”
忽然，那种揪心的痛在胸腔中猛烈激荡，一时间，我竟难以呼吸。
【我在啊。】
【顾时。】
【我在这里啊。】
这一刻，我很想让小诺控制我的身体。
可偏偏，她没有这么做。
4
顾时之所以会跟这么多女生联系，是因为他在找小诺。
他记忆中的小诺，已经模糊不清。
他想记起她。
他跟很多个跟小诺长得像的女孩讲过他脑海中仅存的与小诺的故事，可惜结果都不如他愿。
她们都不是小诺。
【他已经不记得我了，还在找我。】
【可我已经死了。】
小诺轻喃的声音响起。
我记得，那时多徐市下起了雪，新闻说大雪封了好几条路。
顾时家的窗外，雪落如齑粉，盖了窗外干枯的树枝。
顾时坐在我对面，他穿着白色的毛衣，神情很淡，跟外头飘着的雪一样，让人觉得凄凉。
“我第一次见原小姐的时候，不是今天。”
我闻声抬头。
顾时冲我笑，“原小姐搬来不久后我就见过你一次，那时你穿着一件白色毛衣,站在家门口。”
“我记得，小诺也很喜欢穿白色毛衣。”
“你跟她很像。”
顾时下午主动上门邀请我来聚会，估计也是因为他觉得我像小诺。
“小诺既然是你的爱人，那你身边的人应该知道她才对。”
我好奇顾时为什么不去找他们的共友了解回忆小诺。
我听到身体里轻轻的哭泣声。
很微弱，时有时无。
顾时的声音平静如流水，穿过抽泣声到我耳畔。
“我身边只有她。”
我沉默了一会，才有些艰难地问出这句话：“万一，她已经死了呢？”
“不会的。”
他几乎是毫无犹豫地出声。
“我一定能找到她。”
顾时说这话时，漆黑的眼坚定地看着我，我只是觉得心头一悸。
身体里的小诺是从所未有的安静。
顾时对小诺的记忆很模糊，小诺对其他事情几乎没有记忆。
她只记得与顾时相处的一些事情。
顾时说，他出过一场车祸。
会不会，小诺就是在那场车祸里死的？
我从顾时家回来的时候，小诺依旧一声不吭。
直到我喊她：“你想帮助顾时恢复记忆吗？”
良久，她声音有些淡，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他恢复记忆了，可我已经死了。】
【知道我死了，于他而言，只是另一种痛苦而已。】
事实是这样。
可顾时已经找了小诺五年。
这五年来，他仅凭那一点模糊的记忆，穿过陌生的城市，在四季轮转间不断跟一个又一个陌生人诉说他们之间的故事。
他要找的是一个生死未卜的人。
可就算这样他也找了五年。
这么固执的人，不会轻易放弃的。
“可他要是记不起来，就会一直找你，这样他永远没有办法走出这个困境。”
“你想要他找你十年甚至更久吗？一辈子？”
半响，小诺说：【不想。】
“那你就帮他恢复记忆，这样你能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也不会怀着一丝希望在一个根本无望的世界里寻求结果。”
这是两人最好的结局。
【......】小诺的声音忽然有点茫然：【我怎么帮啊？】
“他不记得，但你记得之前跟他相处的点点滴滴，重演一遍不就好了。”
虽然这方案要用我的身体作为媒介，但为了一对苦命的爱人，我还是很愿意让出自己的身体助人为乐的。
【用这种方式刺激他，我觉得你这个方法很好。】
小诺说话突然间正经起来。
【问题是...】
她说得有些心虚。
【我现在没办法控制你的身体了。】
“......”
这就是说，如果真的要回忆那些甜蜜经历，就得由我代劳。
“不如你们两各自含冤而终吧。”
【......】
5
决定帮顾时和小诺的第一天，我制作了一个周密的计划。
名字叫作：双时空爱人的相互寻找计划。
我很满意，但当事人觉得荒谬。
【好中二。】
我觉得她不解风情。
我动身去找顾时时，在楼道上碰到了他，他似乎要出去。
“你要去上班吗？”
下一秒我想起来，今天是周六。
看见我，顾时弯唇笑了下。道：“嗯，去一趟医院。”
我愣了下，顾时好像是个医生。
昨天小诺跟我说了一些她记得的顾时的基本情况。
她说顾时是外科医生。
之前约会的时候，顾时便会因为医院的紧急情况回去。
小诺那时会因为这个生气，后来就不会了。
因为后来，她亲眼看着意外夺走家人的生命，才明白顾时每一次往回走的脚步，多么伟大。
我跟顾时走进同一部电梯，狭小的空间里，我忽然有些紧张。
小诺让我跟他去医院，可我不知道找什么借口。
电梯很快就到了一层，顾时要去负一层停车场。
门开了，却没有人出去。
顾时歪头看我，因为这一层是我按的。
鬼知道他有车啊。
紧急之间，我扶住额头，身子往一边倒。
装晕，可以解决大部分紧急情况。
顾时伸手扶住我，没办法，我只能顺势向他倒过去。
“有点不舒服。”
我一下有点感慨自己的演技了。
下一秒，我的身体里响起几声无能狂怒。
震耳欲聋。
【啊啊啊啊啊！你他妈！】
【我不许你碰他！】
谁他妈想碰他？这不是情急所致吗！
顾时问我：“要不要去医院？”
我微微翘起嘴角，虚声道：“还是去吧。”
就这样，我半靠在顾时的怀里，被他带去了医院。
我闭了一路的眼睛，生怕表情不对劲被他看出端倪。
偷瞄的时候，我发现他只是神情严肃开着车，然后时不时过问一句我的情况。
【你就说吧，这么好的男人去哪找？】
要不是我现在装着病，我高低得跟她争辩几句。
好男人，你怕是没见过好男人。
真正的好男人应该是我爸那样的！
没过多久，小诺问：【你爸是哪样的？】
我忘了，她能听到我的心声。
我爸那是绝佳好男人，把我和我妈宠上了天。
只可惜，一场车祸，英年早逝。
我对生死一向看得开，所以这些话题我并不忌讳。
没过多久，小诺说：【我爸也是因为车祸去世。】
【那时候顾时还在我身边。】
“下车吧，我去帮你挂个号。”
顾时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想了想，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打开车门。
顾时见状，走过来搀扶我。
做戏就要做全套。
被扶着没走两步，背后忽然响起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
“小原？！”
我妈站在我们身后。
我妈是那种恨不得我明天就出嫁的着急长辈，这几年一直没找男朋友，催婚催得我想死，这会看到我跟一个陌生男生站在一起，得出大事。
我刚想拉着顾时就跑，下一秒就见对谁都是一副笑容的老妈瞬间对顾时变了脸色。
很难看的神情。
“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