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被我妈带回了家。
我已经一年多没回过我妈现在住的这家了，一下被强制带回来，看着周遭脑袋还有些懵。
【怎么你妈也对他意见这么大？】
小诺这才开口问。
她似乎也被我妈那时的神情吓到了。
我沉思半天，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难道我妈也知道顾时是个渣男？”
“都渣到我妈那个年纪段去了？”
小诺无奈叹气，再次跟我重申：【顾时他不是渣男！】
“我知道。”
我就是开个玩笑。
就顾时那执着劲，被他看上得多麻烦。
我就是好奇我妈为什么看见顾时时反应这么大，就好像以前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
她此时正在厨房做饭，从把我逮回来后便再也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我想了一下，随后走到厨房门口绕了一圈，不经意问：“您干嘛那么大火啊？”
我觉得我妈跟顾时肯定有故事。
她不理我，一头切着菜。
“旧相识？”
“仇人？”
我盯着她沉默的身影，脑袋里不可控的冒出个最荒唐的想法。
“您不会看上他然后被他抛弃了吧？”
“砰！”
我妈手里那把刀猛地之间就被卡在了砧板上，她黑着脸转身。
我被她吓了一跳，随后便听见她问：“你跟那个人什么关系？”
我盯着那把刀，摇摇头道：“没关系。”
她用一种警告的眼神看着我，“那最好是。”
我活了这么多年没见过我妈这么凶，在原地怔了好几秒后才继续追问：“咱跟他啥关系啊？”
厨房里又响起切菜声，我妈依旧沉默。
回到房间，我对顾时这个人越来越好奇，还有身体里的小诺。
我喊小诺，但她没有应我。
我有些奇怪。
吃完晚饭，我妈让我在家睡，别回去了。
我觉得我妈很反常，从见到顾时开始。
问也问不出什么，我妈这个人一向倔强。
在家呆了两天，周一的时候我得去公司上班，我妈这才不得不放我出去。
她要我上了班回家，从那间房子里搬回来。
我请了一天假，回到了我的家里。
顾时不在家，他去医院了。
我准备去医院找他，这时候忽然听见小诺说话：【原覃。】
她很焦急：【去医院，去找顾时。】
我不明所以，但我正要去医院找他，因此快马加鞭赶到了顾时工作的地方。
他正在做一场手术。
手术室外，我坐在长椅上等候。
“干嘛那么着急要来找顾时。”
我本来还想问她为什么之前不理我。
没过多久，小诺有些失落的声音响起：【原覃，我可能要消失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前两天，不是我不理你，而是我说话你听不到。】
【其实没法控制你身体那天，我就知道可能有这一天了。】
【可我还没，让他记清楚我。】
我看向手术室，顾时刚好推门出来。
等他彻底完成工作，我才去找他。
“身体好些了吗？”
顾时问我，语气依旧温柔。
我有些心虚地点点头，想起那天我妈见他时的神情，我问：“顾医生认识我妈吗？”
顾时想了想，随后摇摇头。
“你母亲可能对我有些误解吧。”
7
【原覃，你能带他去坐一次摩天轮吗？】
我听着小诺的请求，心里莫名难受。
等顾时下了班，我问他能不能陪我去游乐园，他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点点头答应。
多徐市的游乐园有很多，最大的那一个离我家很近。
离顾时上班的地方也很近。
我跟他去吃了晚饭，到游乐园的时候大概是晚上七八点。
“你想玩什么，我帮你拍照吧。”
顾时环顾了下四周。
我摇摇头，说：“我不喜欢拍照。”
他问：“为什么？”
我叹气道：“因为长不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他看着我愣了好久。
“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我记得今晚八点半，旁边的湖畔会放烟花。
卡着点坐上摩天轮，我有点紧张，因为恐高，这还是第一次坐摩天轮。
【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他跟我告的白。】
【那个时候，我看一场烟花。】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准备的。】
小诺通过我的眼睛看着窗外的一切。
摩天轮慢慢转动，视界逐渐变得宽广。
喧闹声逐渐变小，城市大片璀璨的灯火尽收眼底，玻璃上倒映顾时的脸。
他与这万家灯火相融，眼眸温柔清亮。
我盯着玻璃上他的脸，心忽然又开始痛。
窗外烟花升腾，在漆黑的夜空炸开，五颜六色的光朝各处飞去，随后又在不远处绽放成一朵朵绚烂的银色。
【他给我放的烟花，也这么漂亮。】
【那时候我们刚上大学不久。】
小诺自顾自轻声说着，我问顾时：“你曾经跟小诺看过烟花吗？”
顾时轻笑：“看过。”
【他那时候穿着白色毛衣，其实我不喜欢白色，但是他跟我说我穿白色很好看。】
“我有一次看过她穿白色毛衣，我觉得很好看，然后那天看烟花时，她穿了白色毛衣，也是在摩天轮上。”
【他上大学的时候就不喜欢吃饭，工作了还是不喜欢吃。】
“我这个人老是忘了吃饭，所以她就经常提醒我吃饭，我们就是这么熟的。”
小诺的声音渐渐带上哭腔：【我很早之前就喜欢他了，但他不知道，后来他跟我表白，你知道我那时候有多激动吗？】
回忆着美好的事情，她难过至极。
我不可控地红了眼眶。
明明都是她的经历，但我却心痛不已。
烟花放了三分钟，摩天轮转过城市最好的那段观景。
顾时陷入回忆，“我在摩天轮上跟她表白了。”
他笑得有些苦涩，“但她没答应我。”
我红着眼看他。
【我不是小诺。】
“我找到小诺了。”
顾时整个人笼罩在半截光影之中，他盯着手机上的照片，眼神温柔的不像话。
良久，小诺遗憾的声音才轻轻飘飘传到我耳中。
【原覃，我从来都不是他口中那个小诺。】
【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幻想而已。】
【他有他的小诺，不是我。】
那一刻，我收着的泪再也忍不住。
情绪在那一刻溃不成军。
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之所向，念念不忘。
8
小诺消失了。
离开游乐场时，我对顾时说：“希望你能跟小诺——”
我不太想祝福他和他的小诺，勉强扯了句：“好好的。”
他微微点头。
“那我祝原覃，平平安安，天天开心。”
那天我回家，我妈在家门口等了我好久。
我有些疲惫，没有理会她的过问便回了房间。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中，我看到了顾时，他穿着校服，俊秀少年气，握着笔的手修长有力。
他在帮一个叫秦诺的女孩写作业。
“小诺。”
“小诺。”
我经常看见他跟在秦诺身后这么喊她。
后来他们高中毕了业去了不同地方，顾时便再也没有跟他的小诺见过。
他终究没能如愿以偿。
我是哭着醒的，因为我在梦里看到了顾时哭。
秦诺上飞机去国外的那天，顾时躲在角落哭了好久。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些，那种难受久久盘踞在心口难以散去。
离小诺消失接近一个月后，我才被我妈准许回了趟家。
我妈让我收拾东西搬回来，回到家后，我却意外地发现顾时搬走了。
他应该搬去找秦诺了。
我收拾好东西，搬去跟我妈住。
我妈这离我工作的地方要坐一个小时的地铁，加班加点后再挤着地铁回家，我每天都觉得极度疲惫。
有一天我生了病，早上起床的时候。
我妈做好了早餐放着，有事早早出了门。
我晕忽忽吃完早餐，在家的柜子里找感冒药。
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找到，我又回我妈房间里找。
我记得，我妈房间里有一个药箱，放着她常年要用的一些药膏什么的，想找找看有没有感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