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胤寒的字字句句都是威胁,云瑶歌又怎么会听不懂?就是听懂了,心底才更是发寒,为什么黎胤寒要这么对她?为什么每一次,他都要威胁自己?
云瑶歌咬住唇齿,不让自己的眼泪往下掉,但是满目的委屈却让人心生恻隐。
楚靖歌抬头,眸光微微一动,半晌后,他淡淡道:“皇后娘娘还是先回宫吧,我没事。”
云瑶歌诧异的看向楚靖歌,看着那张年轻俊美的脸上满是纵横交错的伤痕,整个人的心都像是被揪起来了似的,她根本喘不过气来。
“子南……”云瑶歌还想说什么,楚靖歌却别过目光,沉声道:“滚!”
云瑶歌一怔,她知道这是楚靖歌说的气话,可是她的心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黎胤寒听到楚靖歌的话,神色微微一冷,走上前,直接给了楚靖歌一拳,楚靖歌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轻淬了一口血。
黎胤寒还想继续有所动作,云瑶歌却突然拉住了他,摇了摇头,道:“陛下,臣妾求您,别再对子南用刑了。”
黎胤寒皱眉:“他骂你。”
云瑶歌神色微怔,随即摇了摇头,道:“陛下,子南不是有意的,臣妾听您的,现在就回宫,至于子南……臣妾只求陛下留他一命。”
这些年来,云瑶歌几乎没有这么卑微的同黎胤寒说过话,他也是愣了许久,才沉沉的点了点头。
云瑶歌见黎胤寒应下,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开了山庄。
黎胤寒盯着云瑶歌离开的背影,半晌后,对身边的暗卫道:“去查一下,近日皇后身边可是出现了什么陌生的人,还有,查一下皇后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闻言,暗卫微微一愣,随即道:“是,陛下。”说完,那人身形一闪,即刻便没了踪影。
之后,黎胤寒又交代下面的人好生看管楚靖歌,独自一人回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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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九王爷府,黎胤澈坐在王府的阁楼上,一边逗着鸟儿,一边听着侍卫的来报。
听完之后,黎胤澈的脸上划过一抹淡笑,半晌没开口。
侍卫不知黎胤澈在想什么,心中很是忐忑。
黎胤澈的母妃地位并不高,但是他很聪明,从小就认准了跟着黎胤寒,在众多皇子中活了下来,还掌握了朝中少数文臣,作为自己的爪牙。
俗话说得好,没有一个皇室子弟是没有野心的,黎胤澈也不例外,只是早些年,他身份卑微,加上黎胤寒都未能握紧大权,更何况他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就要迎娶安东郡王的三女儿,之后,他便能搭上安东郡王府这条线,若是之后能在军中有所倚靠,加上孽海图中的财富,他离黎启深的位置,不是又近了一步吗?
“消息可靠了?”过了许久之后,黎胤澈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回王爷,是咱们的细作打听来的秘辛。”言下之意便是,消息属实。
黎胤澈将逗鸟儿的棒子扔下,随即冷然道:“既然如此,那就下去准备吧。”
“是。”
吩咐完之后,黎胤澈看向身旁的另一侍卫,抿唇问道:“陛下这些日子,还是经常出宫吗?”
侍卫低头,恭敬的回答:“是。”
黎胤澈冷然一笑,眼底划过一抹深思,片刻后,道:“那就去查一查,咱们这位陛下,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吧。”
闻言,侍卫心底一惊,但还是不敢违抗黎胤澈的命令,只好沉声道:“是。”
吩咐完侍卫之后,黎胤澈便重新捡起那棒子,又开始逗起了鸟,一副闲散慵懒的模样。
与此同时,皇宫中的上官绯鸾接到了一个秘信,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孽海图,顾离娇。
上官绯鸾不知道这纸条是哪儿来的,但是,这上面的内容和那个名字,就足够让她动手了。
上官绯鸾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尤其爱护短,上官绯月上次因为楚妗妍的事被黎启深责难这件事,上官绯鸾一早就知道了,但是黎启深是什么人?连黎胤寒都不敢动他,上官绯鸾自然也不敢。
可即便如此,上官绯鸾还是不准备让这件事息事宁人,她上官绯鸾的妹妹,不是谁都能够欺负的,就算这人是和音公主的女儿,也不行。
上次云瑶歌的事,只是对楚妗妍的一个小惩戒罢了,她只需要稍微动一下手,便既能害了凤仪宫的那位,又陷害楚妗妍,为此,她的心情好了大半月。
如今,这楚妗妍自己的麻烦找上了身,恰好又被她上官绯鸾知道了,她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想到这里,上官绯鸾将纸条点燃,烧成灰烬,扔进了火炉里,随后朝外喊了一声:“来人啊。”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这是上官渡特意留在上官绯鸾身边保护她安全的侍卫,是神剑山庄数一数二的高手。
平日里,上官绯鸾都在宫中,也没什么地方能用得上这人,更何况,上官绯鸾本就身怀武功,虽然修为不高,但是在宫中已经足够,也正因此,这侍卫留在身边,上官绯鸾一直觉得没什么用处。
可现在,她却突然起了用这人的心思。
“你去将顾离娇的身份给我查清楚,送进宫里来。”
侍卫对上官绯鸾的吩咐很是奇怪,但武者天生的嗅觉让他止住了询问的欲望,只道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
上官绯鸾看着侍卫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不由挑了挑眉,她倒要看看,孽海图和楚妗妍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安东郡王府里,楚妗妍正躺在摇椅里闭门养神,紫儿走到她身边,低眉顺眼的说道:“小姐,这两日好像有人在查小姐,这是南先生送来的消息。”
说着,紫儿便递了一张信纸给楚妗妍。
楚妗妍睁开眼,接过信纸,扫完之后,眼底闪过一抹淡笑。
“呵,没想到,这人这么快就找上门了。”只是楚妗妍没想到,会是她。
她还以为,最先找上自己的,会是黎胤澈。
不过,应该也快了。
“小姐不担心吗?”紫儿的眉目间满是担忧,她这几日老是做噩梦,就怕小姐出什么意外。
“小姐,您这般挑衅皇家威严,还有那阴晴不定的九王爷,小姐不怕……危及性命吗?”紫儿的神色有些仓皇,她本就不是个胆子大的人,虽然跟了楚妗妍之后,时常面临旁人无法想象的危险,但是这么久了,她还是没能习惯。
每次的大战前夕,她都会担惊受怕,担心自己某一方面做的不好,坏了楚妗妍的大事。
但事实上,每一次,紫儿都做得很好,她的小心谨慎,正是楚妗妍看重的地方。
“你放心,顾离霜这人,我一个手指头就能让她这辈子都翻不过身来,我放她去给上官绯鸾传消息,不过是因为我也想利用上官家而已。”楚妗妍的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了安抚。
紫儿微微一愣,随即问道:“小姐不怕上官绯鸾将此事告知陛下吗?”那孽海图关系重大,若是上官绯鸾心系陛下,将此事告知黎胤寒,那楚妗妍所筹谋的一切,不是都化为了泡沫吗?
楚妗妍笑看着紫儿,摇了摇头,道:“不会的,上官绯鸾的心思,并非全然在黎胤寒身上,如今她虽然宠冠六宫,但是这不是因为她艳冠天下,而是她背后的神剑山庄,黎胤寒看重的,也只有一个神剑山庄。”
黎胤寒此人心高气傲,出身是他唯一受人诟病的地方,所以他对魏氏的感情不会很深,也正因此,他不会因为上官绯鸾是魏家的外孙女就宠幸她,他如此宠爱上官绯鸾,原因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神剑山庄的势力。
况且,此次楚妗妍也算是放长线钓大鱼,她一直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背叛大黎,而当时镇北军与敌军交战时,所持兵器就是出自神剑山庄,她总觉得这里面会有联系,不过,这一切尚还只是楚妗妍的猜测,若是要确认,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紫儿,你不必太过担心了,上官绯鸾不会那么傻的,要是她真的那么傻,这个时候你接到的就不是南先生的通知消息,而是你家小姐我入狱的消息了。”楚妗妍看着紫儿始终化不开的眉头,不由出声调笑道。
紫儿嗔怪似的看了楚妗妍一眼,随后道:“小姐惯会打趣人家。”
楚妗妍挑挑眉,没再说话。
半晌后,紫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问道:“对了小姐,南先生问小姐,要不要透露一点消息给上官绯鸾?”
闻言,楚妗妍考了了一会儿,轻声道:“上官绯鸾那儿暂时瞒着,黎胤澈那边,可以适当透露一些。”
否则,黎胤澈就不会来找自己,那她的计划可就没办法实施了。
紫儿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走了下去,小姐此举,应该是想用陛下信任有加的九王爷来换取大公子的性命,小姐真是太厉害了。
紫儿走后,楚妗妍正欲继续闭上双眼,养一养神,耳边却传来一道熟悉的笑声。
楚妗妍睁开双眼,看着不远处的男子,淡淡道:“萧公子?”
陆璟安从墙上一跃而下,坐在了楚妗妍的旁边,望着楚妗妍道:“顾小姐这是想引蛇出洞?”
楚妗妍抬头望了陆璟安一眼,但笑不语,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和这个男人有什么牵扯,偏偏这人还恬不知耻的往自己身边凑,真是奇也怪哉。
陆璟安接触到楚妗妍的目光,不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女人太蠢了呢,看着烦,可是太聪明了,又让人摸不着头脑,陆璟安难得的有些惆怅。
可是,谁让他就喜欢聪明的女人呢。
“顾小姐真是一点都不给萧某机会表现啊。”陆璟安忽然说道。
楚妗妍嘴角微微一抽,随即道:“萧公子,恕在下直言,这件事好像和萧公子没什么关系,萧公子又何必往上凑呢?”
闻言,陆璟安的眼底划过一抹笑意,若有所思的问道:“和本公子没关系,那顾小姐觉得,和谁有关系啊?”
陆璟安的眼神里满是暗示,楚妗妍不由微微一笑,轻声道:“和谁,都没有关系。”
陆璟安:“。…。。”
半晌后,陆璟安又道:“顾小姐这一招是想断了陛下的左膀右臂啊,不可谓不高明。”
面对陆璟安的‘恶意’吹捧,楚妗妍脸上始终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陆璟安见楚妗妍始终不为所动,只好又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顾小姐,这一次,有没有需要本公子帮忙的地方啊?”
这送上来的苦力,倒是不多见,楚妗妍的眼底划过一抹笑意,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半晌后,楚妗妍淡淡道:“萧公子,你我萍水相逢,之前的交易已经结束,之后的事情,离娇也不敢再打扰萧公子。”
闻言,陆璟安的神色微微一滞,有些讪讪的收回目光。
“顾小姐,你……”
“萧公子想要孽海图吗?”楚妗妍及时打断了陆璟安的话。
陆璟安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楚妗妍再次道:“如果萧公子今日来找离娇是为了孽海图,那萧公子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闻言,陆璟安的眼神微微沉了下来,许久都没开口。
若是放在平日里,陆璟安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楚妗妍的决计不敢这么和他说话的,可是现在,两人的脸上都戴着‘面具’,彼此的身份有所不同,楚妗妍对陆璟安的提防看起来合情合理。
她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希望陆璟安能够知难而退,不要再和她有过多的牵扯。
她现在满身戾气,根本配不上南朝赫赫有名的摄政王。
虽然楚妗妍不知道陆璟安为什么一直对自己十分执着,但是她知道,若是她真的将陆璟安当做恩人,当做朋友,就不应该让陆璟安和自己一起趟这趟浑水,大黎的水太深了,陆璟安虽然能在南朝呼风唤雨,但是到了黎都,那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他那摄政王的根本不足为惧,而且还很可能会因此招来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