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你可是要进去买衣服？”一道轻柔悦耳的声音在楚素的身后响起。
“我不买衣服来这里干什么啊？”楚素还未看清来人便忍不住朗声道。
等楚素回头之时。正好看见一名身着红梅纹纱袍的女子站在自己身前，那女子身上没有穿披风，头上虽然撑着一把白色油伞，可双手却已经冻得通红，一张小脸也有些苍白，只一双眼睛清凉如水，让人如沐春风。
“你……你是谁？”楚素看着那女子，声音不自觉的放低了些。
“顾离娇，敢问姑娘是？”来人正是出门采办的楚妗妍，没想到正好和顾离霜遇上。
楚素微微一愣，刚想说些什么，挽艺阁里忽然跑出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有些不耐烦的扫了那女子一眼，沉声道：“大小姐你干什么呢？三小姐还在楼上等着你呢！”
楚素往那丫鬟望去，认出了那是刚刚给顾离霜撑伞的丫鬟。
“姑娘见笑了。”楚妗妍对着楚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面色淡漠的扫了那丫鬟一眼，那丫鬟被楚妗妍透着冷意的眼神吓了一跳，正不知作何表情，楚妗妍已经抬脚走进了挽艺阁的门。
楚素有些讶异的看着那丫鬟，正在怔愣的时候，前方走进挽艺阁的女子忽然回头看向她，轻声问道：“姑娘不进来吗？”
楚素一惊，看着挡在门口怒瞪着自己的两名侍卫，嘴角一抽，抿唇道：“这个……”
“大小姐！三小姐已经出钱将这挽艺阁包下了，不相干的人是不能进来的！！”那丫鬟说着还不屑的扫了楚素一眼。
虽然楚素身上的淡蓝色襦裙看上去不错，可也仅限于不错而已，哪里能让这些成了精的丫鬟另眼相看？
“大小姐！你不要忘了，今日可不是只有您和三小姐来这挽艺阁！一会儿还有梁王妃和燕北的两位公主呢！”
一听那丫鬟说出燕北的两位公主，原本还在挽艺阁门口看热闹的百姓立马便噤了声，三三两两的散开了去。
这也是那丫鬟为何敢如此无礼的原因，虽然之前得了顾离霜的命令要给楚妗妍好看，但是不管怎么说，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很多事情还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做。
可是当她听说燕北的两位公主也要来给自家小姐撑腰的时候，那丫鬟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对给楚妗妍使绊子这件事，更是十分卖力。
“还有燕北的两位公主？”楚妗妍的眉头皱了皱，声音里透着些怒气。
这件事临出门前，顾离霜都没有告诉过她，原本楚妗妍以为只是到挽艺阁来做点衣物，没想到顾离霜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想到这里，楚妗妍的眼底划过一抹晦暗。
丫鬟看着楚妗妍的神色，以为楚妗妍这是怕了，当下便道：“大小姐回府晚，可能不太清楚三小姐的脾气，三小姐一向不喜欢同平民家的小姐一起做衣服。”那丫鬟轻视的扫了楚素和乐月一眼，她时常跟在自家小姐身边参加黎都的宴席，凡是黎都城权贵之家的小姐她都认得。
可眼前这两个女子她是一个都没见过，想来肯定也是上不得什么台面的小姐，那丫鬟自然没打算给面子。
“顾离霜的架子倒是大得很。”楚妗妍意味不明的说了这么一句，目光扫过那丫鬟，带着冷锐的寒意。
那丫鬟被楚妗妍看得心里直打鼓，但是想到自家小姐的吩咐，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道：“大小姐，不是奴婢多言，大小姐是郡王府的嫡小姐，怎么可以和这些没头没脸的小姐混在一起呢？平白辱了安东郡王府的颜面！”
闻言，楚素和乐月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乐月就不说了，楚素可是地地道道的武林盟主之女，自小都是众星捧月，没人敢说句不好的话。
这才到黎都几天，就被人说成了没头没脸？真是岂有此理！
因为，楚妗妍还没来得及教训那丫鬟，楚素就直接掠了上去，好歹也是出身江湖的姑娘，那速度之快，绝不是官家丫鬟能比的。
只见楚素一巴掌将那丫鬟打倒在地，直接骑在她身上就开始抽打，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说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楚妗妍：“……”
紫儿站在楚妗妍身后，自然也是看到了这混乱的一幕，一时之间，竟有些汗颜。
这姑娘……真是剽悍啊。
“救命啊——小姐——大小姐，你快救救奴婢啊！”那丫鬟开始呼救，楚妗妍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有那么一瞬间，那丫鬟竟恍惚在楚妗妍的身上看到了一脸漠然的梁王的模样。
一时间，嗓音堵在了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住手！”顾离霜气急败坏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楚妗妍往那方向看去，只见顾离霜从挽艺阁里走了出来，一脸的怒容。
“真是反了天了！来人啊！把这女的给本小姐扣下！”
“是！”顾离霜带来的侍卫直接上前，抓住了楚素，那丫鬟早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了。
楚妗妍看着那猪头一样的丫鬟，嘴角不由勾了一下，这丫头倒是有些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楚妗妍越过众人，走到楚素面前问道。
楚素本来心里还很不服气，但是一看到问自己的人是楚妗妍，当下便别过头，道：“楚素。”哥哥说了，江湖儿女，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她今日就是将人给打了，就得报上自己的名字，欢迎这人随时来找场子！
“楚素？”楚妗妍挑了挑眉，她依稀记得，楚老盟主似乎有个爱女，就叫楚素，加上这时机和脾性，楚妗妍便将楚素的身份猜到了七八分。
当下，楚妗妍便笑了笑，道：“原来是楚姑娘。”
楚素听着楚妗妍熟稔的语气，不由问道：“你认识我？”
楚妗妍刚想说什么，顾离霜便直接打断了两人：“顾离娇！你还真是不负所望，胳膊肘总是向外拐！”
说着，顾离霜便走到了楚素面前，扬起一巴掌就要甩到楚素的脸上，谁知却在半道被楚妗妍给拦下了。
“顾离娇！你这是做什么？”顾离霜怒目圆瞪的看着楚妗妍。
楚妗妍面色冷然，毫无退让：“顾离霜，你想在大街上落得个蛮横娇纵的名声吗？”
顾离霜一听，这才发现周围已经站了不少人，她脸色微微一白，当即撤回手，冷冷道：“顾离娇，你最好祈求一直能看好这个素不相识的小丫头！”
说完，顾离霜回过神，看见那丫鬟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痕迹，眉心忍不住跳了一下，随即冷冷道：“还不快滚回府去？在这里丢人现眼做什么？”
那丫鬟受了委屈，原本以为顾离霜会为自己做主，但是没想到顾离霜就这么算了，一时间泪意涌上心头，眼泪便成串的往下掉，顾离霜看得心烦，直接越过那丫鬟，再次走进了挽艺阁。
真是晦气，原本想好了今日一定要在挽艺阁让楚妗妍难堪的，没想到被这么一个小丫头给搅黄了，楚妗妍连挽艺阁的门都没进就带着紫儿离开了。
楚妗妍离开后，直接让人护送楚素回府，然后独自转身去了安江阁，找到南岳行便问：“楚渊是不是来黎都了？”
南岳行本在算账，听到楚妗妍要见他，当即就放下所有事到了楚妗妍面前。
一听楚妗妍这话，连忙道：“小姐，这几日为了躲避梁王殿下的耳目，很多消息没有及时传到小姐那里，楚渊确实是来了，而且，楚家还出事了。”
闻言，楚妗妍心头大震，沉声问道：“什么事？”
见此，南岳行朝周围望了望，随即将楚妗妍引到了稍微僻静一点的阁楼雅间上，然后才将楚渊说的那些话，都转达给了楚妗妍。
听完这些之后，楚妗妍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以捉摸，眼神也深沉得可怕，仿佛是蛰伏的林间的野兽，随时会向人扑过来。
“这件事，查了吗？”过了许久，楚妗妍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南岳行一愣，连忙答道：“查了，已经快马加鞭，让人去了徐州。”
楚妗妍点点头，冷冷道：“神剑山庄，也给我查，当年的事，我全部都要知道。”楚妗妍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冷冽，南岳行听后，不由得怔了怔。
但是一想到楚家和神剑山庄可能会牵涉到的事，南岳行又冷静了下来。
“是，小姐，属下一定会彻查的，只是小姐，春日祭祀会就快到了，不知小姐打算如何从春日祭祀会上脱身？”南岳行沉声问道。
闻言，楚妗妍的手轻轻敲了敲桌面，神色淡淡的看了南岳行一眼，随口道：“放心，这件事，会有人主动帮我的。”
南岳行低下头，道：“是，小姐做事，属下向来放心。”
楚妗妍淡淡的扫了南岳行一眼，随后站起身，轻声道：“这些日子我可能都不会出府，你记得时刻盯着别院那边的动静，千万不能让哥哥出事。”
闻言，南岳行心底一惊，随即道：“是，小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