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妗妍以前，也是见过上官渡的，但是那个时候她还很小，而且性子一向娇气，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喜欢和江湖人来往，更不知道上官渡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上官渡关注的，所以一来二去的，楚妗妍就讨厌上了上官渡，每一次见到上官渡，都是远远地躲开，没想到这一次，她倒是只能主动找上他。
“上官兄。”凤沥昇是个演戏的好手，一进书房，就开始和上官渡客套起来，模仿着华云赡之前可能做的一切表现，看上去就好像真的和上官渡是兄弟一样。
楚妗妍扮演的是凤沥昇的贴身侍女，进了书房，便先给上官渡行了礼。
“见过上官庄主。”楚妗妍的声音可以软了些，让人听着舒心，上官渡知道华云赡经常在崇州来行医，所以带个医女很正常，也就没有去管楚妗妍，而是和华云赡侃侃谈起了近些日子，崇州发生的事。
楚妗妍瞧着上官渡，自顾自地，走到书房桌子边，给两人沏了一壶茶。
上官渡看着楚妗妍，意味深长地对华云赡道：“华兄的这个医女，倒是懂规矩。”
凤沥昇礼貌性地笑了笑，额头上没由来的浸出了几丝冷汗。
王妃确实是太懂规矩了，真是折煞他了，竟然让王妃亲自动手沏茶，罪过罪过。
“对了，还没问华兄，这么急着见为兄，是为了什么？”上官渡自然地接过楚妗妍递过去的茶水，没有戒备地喝了下去。
楚妗妍是华云赡的人，很久之前，他这条命都是华云赡救的，所以上官渡自然不会觉得楚妗妍会在水里动什么手脚。
但上官渡没想到的是，在他面前的医女和华云赡，都是假的。
凤沥昇接过楚妗妍的茶水后，这才侧过头，去回答上官渡的问题：“上官兄，在想是从黎都方向一路来的，不知道上官兄有没有听说，明贵妃和魏家的事……”
凤沥昇说的这些，都是楚妗妍让他说的，之前楚妗妍去见楚靖歌，就是为了知道神剑山庄到底知不知道黎都的事，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后，楚妗妍便想到了这个计策。
上官渡一听这话，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听说了，这都怪……”上官渡本来想说这件事都是上官绯鸾自作自受的结果，但是上官绯鸾好歹是上官渡的女儿，要他这么去诋毁一个已经死了的女儿，上官渡也是做不出来的。
所以，上官渡又叹了一口气，才缓缓道：“都说伴君如伴虎，之前绯鸾若是肯听我的，魏家也不会被牵连。”
虽然之前楚妗妍就告诉了凤沥昇，上官渡可能的所有回答。
如今上官渡的回答确实也和楚妗妍的猜测吻合了，但是凤沥昇心里却没由来的生出几分酸涩，他总觉得，上官渡对上官绯鸾的态度，太过生疏了，就好像，上官绯鸾并不是他的女儿，魏家，也并不是他的岳家一般。
是上官渡一直如此，还是改变了不少？毕竟，在凤沥昇的那些听闻中，上官渡可是个义薄云天的人，在江湖中的地位，也不比之前被灭门的楚盟主低。
这样一个人，真的会如此冷血无情吗？
“上官兄就不想知道，明贵妃是不是被冤枉的吗？”凤沥昇想了想，还是顺着楚妗妍的意思，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话。
上官渡的眸子微微动了一下，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印象中不问世事的“华云赡”华兄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但还是想了想，道：“陛下不会无端对她下手，更何况，还有魏家在呢，可陛下还是杀了她，也杀了整个魏家，看来……陛下应该是对当年的事，后悔了。”
“当年什么事？”凤沥昇低头喝了一口茶，有意无意的问道。
上官渡看了凤沥昇一眼，随后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有的事情，还是点到为止比较好。
但是很显然，楚妗妍实在是太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了，直接道：“上官庄主可是在说七年前，镇北将军府的案子？”
此话一出，上官渡的眼神瞬间变了，看向楚妗妍的神色，如同淬了冰一般冷漠。
凤沥昇怕上官渡突然对楚妗妍动手，毕竟上官渡的武功可不是凤沥昇能够抗衡的。
所以想了想，凤沥昇连忙道：“上官兄勿怪，我这医女就是不懂事。”
说着，凤沥昇还装模作样的看了楚妗妍一眼，像是警告，但其实是在央求楚妗妍不要再开口了，现在上官渡体内的药性还没发作，要是这时候打草惊蛇，不好。
楚妗妍也不是个冲动的人，但不知为何，一旦触到自己心里的那个点，她就忍不住。
“上官庄主，是在下逾越了。”楚妗妍听了凤沥昇的话，迅速低下头，道了歉，并且朝后退了两步，看那样子，像是吓到了一般。
上官渡也不是真的要和楚妗妍这么一个小小的医女计较，他只是觉得，这件事，他不想多提。
更何况，七年了，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起这件事，乍一听，上官渡肯定会有些反应过激的。
反应过来之后，上官渡淡淡道：“无碍，你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也没那么在意了。”
虽然上官渡说的不在意是假的，但是楚妗妍就当他说的是真的，识趣地闭了嘴。
凤沥昇看了楚妗妍一眼，随后继续和上官渡攀谈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将凤沥昇当成了知己好友，上官渡谈着谈着，竟然自己绕回了七年前镇北将军府的冤案。
楚妗妍在身旁听着，手搅在了一起，可见她也不是自己表现出来那么不在意。
“上官兄的意思是，陛下是因为那件事，才要杀了明贵妃和魏家灭口的？”凤沥昇皱了皱眉。
上官渡叹了一口气，道：“是，若不是如此，我想不到别的理由了，虽然绯鸾并不得陛下喜欢，但好歹也是后宫的妃子，是陛下的枕边人啊，当年那件事，陛下应该也后悔了吧。”
“他不会后悔，永远不会。”楚妗妍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不止上官渡诧异的看着楚妗妍，就连凤沥昇，都没想到楚妗妍这么沉不住气。
这还是他认识那个王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