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侯顾肇迹激怒道:“他有功无过?柳老头竟敢不来为本侯女儿治病,他就罪该万死!”
淳于惜命道:“小的刚才说了,他刚才要强掳柳名医,是小的拦阻了他……”
镇远侯顾肇迹道:“你……”
淳于惜命道:“小的认为治病救人是医者的天职,但是那位柳名医确实只懂治病,不懂解毒之道,他不来为侯爷千金治病,也是情非得已。”
爱女心切的镇远侯顾肇迹道:“不来为本侯女儿治病,他就罪无可恕!”
淳于惜命道:“柳名医不肯来为侯爷千金治病,情有可原。反倒是侯府的下属当街要强掳柳名医,则有些说不过去。”
一通话说的有软有硬 ,既谦恭又不失气节。
镇远侯顾肇迹拍了桌子:“你,你敢……你说是你拦阻他强掳柳安逸为本侯女儿治病。”
淳于惜命道:“小的说过,小的认为那柳名医所言不虚,他只会治病,而不懂解毒、就是强掳了他来,又有何用?”
镇远侯顾肇迹道:“你年纪轻轻,能拦阻本侯的人?”
淳于惜命道:“事实上小的拦阻了侯府属下,侯爷也该知道,侯爷所派去的那几位属下,并不难拦阻。”
这是说……
镇远侯顾肇迹脸色变了一变:“他可曾告诉你,他几个是‘镇远侯府’的人?”
淳于惜命道:“贵属下说了。”
镇远侯顾肇迹道:“既然报了‘镇远侯府’那你还敢伸手管闲事,拦本侯的人,胆子下小!”
淳于惜命道:“小的刚才说了,小的认为那位柳名医罪不及死,杀了那个柳名医,对令千金的病没有好处,反而让人不齿,也有损‘镇远侯府’的威名!正所谓‘人言可畏’还望侯爷三思而后行,不要……!”
教训起了人,还是连‘三厂’和‘锦衣卫’都礼让三分的‘镇远侯’。
镇远侯顾肇迹的脸色瞬间冷如寒霜,一双细目中厉芒暴射,又拍了桌子:“你个小小‘六扇门’捕快不但管了‘镇远侯府’的事,还竟敢教训起本侯来了,真是吃了熊心豹胆,找死。!”
‘死’字出口,没听见再有别的。
铮然声中,那两个黑色劲装汉中的一个已然钢刀出鞘,劈向淳于惜命颈后,出刀,劈砍,一气呵成,而且疾快如风,显见得好身手,跟那瘫在地上的青色劲装汉子几个又自不同。
这一刀是斜斜劈砍,淳于惜命头都没回,也没出手,往前迈了一步,堪堪避过,道:“小的是来给令千金治病的,不是来斗殴厮杀的。”
镇远侯顾肇迹像没听见,暴喝:“杀!”
先一个再砍出手,另一个也出刀劈砍,一取上盘,一袭下盘,都是横砍,刀光耀眼,刀风逼人。
这两刀不好躲。
淳于惜命没躲,霍地转身,双掌齐出,疾知闪电,已呈住那两个的腕脉,手上力加一分,闷哼声中,两把钢刀落了地,呛啷大响中,淳于惜命往外抖手,同时松了那两个腕脉,那两个离地飞起,断线风筝般摔了出去,砰然两个摔在院子里,没再见进来。
淳于惜命缓缓转回了身,道:“小的再说一次,小的是来给令千金治病的,不是来斗殴厮杀的。”
镇远侯顾肇迹只是看见了,还是像没听见了,细目中厉芒暴闪,道:“看来你镇远侯不错,难怪你敢伸手管‘镇远侯府’的闲事。”
他这程话声落,那淳于惜命突然腾身而起,两道寒光带着两名黑袍客从门外卷了进来,往淳于惜命脚下穿过,淳于惜命落了下来,双脚正悬在两名黑袍客头顶上,两道寒光倏敛,各握一把长剑的两名黑袍客往前冲两步,趴了下去,淳于惜命也落了地,他道:“小的再说第三次,小的是来给令千金治病的,不是来斗殴厮杀的,侯爷要是真杀了小的,就没有人为令千金治病了。”
这回,镇远侯顾肇迹不但看见了,也听见了,厉声道:“杀了你,本侯再派人去找柳安逸那个老东西。”
淳于惜命道:“那位柳名医宁死不会来给令千金治病。”
镇远侯顾肇迹道:“那本侯就再杀了他!”
淳于惜命道:“那么一来,还有谁能冶令千金的病?”
镇远侯顾肇迹微怔,沉默了一下,咬牙:“本侯就不信,本侯遍求天下,请不来能治本侯女儿病的名医!”
淳于惜命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寰宇之中,尽多能人;一定有能治令千金病的名医,只是,纵然那些天下名医肯来为令千金治病,令千金的病能等么?”
镇远侯顾肇迹神情震动,细目中厉芒敛去,脸上的激怒之色也不见了,连说话都平和多了:“你会治病?”
淳于惜命道:“小的略懂岐黄之术,但是小的多年混迹于江湖道,尤擅解毒之术。”
镇远侯顾肇迹道:“你能解本侯女儿所种的毒?”
淳于惜命道:“小的还不知道令千金是什么病,看过才知道,小的总会尽心尽力。”
镇远侯顾肇迹道:“既知‘镇远侯府’,为什么你肯来为本侯女儿借毒?你不怕解不了本侯怪罪于你?”
淳于惜命道:“小的认为既然小的略通岐黄、深谙解毒之术,治病救人是医者之心。拯危救难是为人之本,两者不能违背。至于救什么人都是一样的。”
镇远侯顾肇迹突然激动:“还一个医者之心,为人之本,冲你这句话,本侯让你为本侯女儿诊治解毒,可是……”他突然又是一脸吓人的凄厉之色,一双细目中也又现如电厉芒:“你要是治不好本侯女儿的病,耽误了她……”
淳于惜命仍是那么泰然从容,但话说得很诚恳:“小的只是学过岐黄之术,并不是悬壶的医者,小的只是不愿见贵属下杀那位名医,不忍见令千金无人医治,受尽苦难折磨,小的愿意尽心尽力,但不能包好。”
刹时间,镇远侯顾肇迹怕人的神情敛去,道:“你跟本侯来!”
他走出书桌,大步外行。
淳于惜命转身跟了去。
不必管那跪地的青色劲装汉子,青色劲装汉子保住命了,死不了了,两个黑袍客也只是昏过去了而已,身上最疼的应该是摔出去的那两个,不过也不要紧,过两天就好了,本来嘛,年轻轻的,挺结实,挺健壮,也是练家子,还能捱不过这个。
书房外头画廊上,院子里,布满了尽是各持长剑的黑袍客,还有两名神情冷肃的黑衣老者,看得出,都是好手,身份地位跟那些佩刀的黑衣汉子绝下一样,显然都是被惊动赶来的,只是,没有镇远侯的话,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