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啸天的娘亲说到这,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现在躺在这也是等死,赌一下,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何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算要死,也要找个绝佳的风水宝地,保存好自己的尸身,不能让飞禽、海鳖、虾蟹分食。亵渎了心中最后保留对父母的敬重与自己的尊严。”
想到此,他打开木盒。
一阵香味传出,一白一紫两颗指甲大的丹药出现眼前。。
君啸天毫不犹豫的将紫色的放入口中,咀嚼几下合着唾液吞了下去。
‘紫玉赤阳丹’药效强大。
片刻之后,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君啸天,但觉‘剑鼎’传来一股温暖阳和之气瞬息间在身体里流转一周,浑身痛楚有所缓解,舒坦以及。
君啸天缓缓睁开双眼,这时觉得伤患处,痛苦全消,精神奕奕。
他目光向身上逐一察视,只见旧有的伤痕,已结出一块块淡红色的硬疤,而昨夜挣裂的创口,竞亦奇迹的收合,仅仅留下一片暗紫色的血渍。
君啸天心中明白,这全是母亲留下的‘紫玉赤阳丹’功效。
调息片刻,他小心翼翼的尽量避免妨碍到自己的伤口,缓缓的将手伸在水中划拨,随着海鸥在空中飞翔的方向,调整着自己与身下“阴蠡”漂流的角度。
他一面以双臂交替地在水中划着,一面凝眸望着空中悠然盘旋的海鸥,这时,他对这些海洋的宠儿,由衷地深深羡慕着:
“假如自己也有一对翅膀,不是也可以和这些海鸥一样,自由自在的在空中飞翔么?蓝天白云,波涛万顷,该是多么惬意啊!”
君啸天沉浸在幻想里,丝毫不去回想以前那些痛苦刻骨的往事,他不敢想,也不愿想,怕会严重的影响到他重新活下去的勇气,而且,在目前的困境中,去回忆这些令人扫兴而断肠的往事,不是有害无益么?
因此,他让自己的思想,尽量驰骋于辽阔的海洋中,想着一些平日极少注意的海洋界的奥妙,手臂依然不停地划拨,紧紧跟随着空中的海鸥。
海上的落日夕照,景色是美好而瑰丽的,但是,君啸天却没有一丝心情去欣赏这些,他己整整划了两个多时辰,却依然没有看到陆地的影子。
海洋的变幻是莫测的,它会在突然之间暴怒得不可遏止,也会在突然之间平静得毫无声息,君啸天暗忖:假若另一次暴风雨来临前,自己仍然没有寻到陆地的话,那么,幸运便不会再一次的光顾他了。
君啸天轻轻抚揉着酸痛的双臂,心中忖道:
“纵使没有发现陆地,也该看到一艘船只啊!怎么连一片帆影也看不到呢?莫非自己注定了不得生还么?”他的脑海里充满灰心的意念,目光随着落日的彩霞向更远的地方望去。
远方,隐隐有一条黑影安静地躺在水平线上,这是陆地的阴影啊!
君啸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怀疑的拢目细望了一阵,不错,那是陆地,而且,相距不会太远了!
海流正是向那远方的阴影流动,于是,君啸天与他身下的“阴蠡”的尸身,漂动得更快了,海面上的黑线,亦逐渐清晰可见。
落日西斜,嫣红的晚霞,似情人的柔唇,诱人而绚烂的在天际映出一片如幻的绩丽景色,君啸天双眸中射出焦切的光彩,毫不转瞬的凝注着眼前缓缓接近的陆地——那是一个椭圆型的孤岛!
借着晚霞的光辉,他可以看出这孤岛的阔幅约有里许,全为黑色的礁岩所组成,形势险恶无比,在这浩荡无际的海洋中,宛如一个狰狞而冷森的魔鬼,向暮色苍茫的波涛漾着轻蔑的阴笑。
但是,在君啸天的感觉中,眼前这险恶而阴沉的黑色岛屿,却不啻是人间仙土,沙漠中的绿洲,因为,纵使它是完全枯寂的,然而却可暂时保全他的生命,生命,在有希望延续下去的时候,都是人类所至爱的啊!
海水泡的浮肿“阴蠡”尸体有如一只皮筏,渐渐顺着海流向这黑色岛屿移近,岛屿四周的海水,因流速的受阻,不住向岛沿的暗礁冲激,如沸腾似的激荡翻涌着,白色的泡沫在浪花中浮灭,泛着暗绿光华的海草,缠绕在尖锐的礁石上飘动。
海涛有如万马奔腾,带着一股令人惊惧的巨大声响,形成一个个流转的旋涡,不息的涌上岩岸,一片白色的浪花,随势而起,继之,激成细小碎点的水珠,洒向岸边!一个,两个,三个……重复的,连续不断的好似象征新陈代谢又好似象征着人生的短暂!
君啸天望着面前激荡如啸的海浪,心头不禁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他知道,以他目前的体力,若想平安的到达岛上,实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但是,任他心中有些犹豫,事实上却已不容他再加选择,而且,这是保全生命的唯一途径,与其毫无希望的葬身鱼腹,还不如做一次虽然渺茫,却尚有着一线希望的挣扎,要来得合算的多。
失去力量的“阴蠡”尸体尸体,随着翻涌的浪涛,起伏不定地向这礁石密布的黑色岛屿移动靠近,而且,在急剧的颠簸中,去势也愈来愈快!
君啸天此时钢牙紧咬,目瞪如铃,他奋起全身可以用出的任何力量,聚集在左手五指上,深深扣人“阴蠡”鳞甲之内,同时不顾躯体上创伤的痛苦,极力稳定这摇动剧烈的“阴蠡”尸体。
锐利可怕的礁石,隐隐地伸出水面,在“阴蠡”尸体尸体每次的旋回撞击中,将它的肌肤割裂一道道深长的伤痕,身上猩红的鲜血缕缕涌出,随即又被海浪冲散。
君啸天因用力过度,旧伤又有数处崩裂,咸涩的海水灌人伤口,宛如火炙般的痛楚。
浪花溅人他的眼中,又任其顺着脸颊流淌,无暇揩拭,君啸天不敢有丝毫懈怠大意,他竭力平静着“阴蠡”尸体飘流的方向,与狂暴的波涛搏斗,而他这几近衰竭的力量,与水力相比较,又是微小得多么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