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临大敌的戒备,懔人的阵仗。
步履声响动,从大厅靠里一座巨大屏风后传了过来。
大厅里的一十六名“监天侍”一等掌卫,神色一懔,一起低下头去。
紧接着,屏风后转出一前一中两后四个人来。
走在前头的一个跟走在最后的两个,跟厅里十六名“监天侍”的一等掌卫的装束打扮一样,个个步履稳健,神色冷峻,目射警惕的精光,一看就知道也是“监天侍”内外双修的一流高手。
走在中间的那个可不一样了,欣长的身材,穿着一袭绣龙青袍,外罩大红披风。头戴锦纱帽镶金边,白净的脸上浓眉大眼,狮鼻海口,眉毛都灰了,看上去年纪是在一旬左右,但是唇上,额下光溜溜的,没胡子,甚至连根胡子碴儿都没有,他半眯着眼,眉宇间透着逼人的阴鸷,这就是独获两朝帝王天青,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当朝的宦官,司礼监的大总管,“监天侍”掌印甄尤道。
一行四人从屏风后转出,停也未停地直往厅门行去。
花园里的二等众领卫也一起低下了头。
一行四人刚到厅门口,夜空里陡地传下一声娇叱:“阉贼纳命。”
一道寒光带着一条黑影破空而下,那道寒光疾卷居中的甄尤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人,大厅里、花园里的高手一起抬起了头,就在众皆惊愕的一刹那,甄尤道前面那名高手暴喝声中出了手,他没带兵刃,只有以两道凌厉的掌头截击那道寒光。
寒光疾闪,沉哼,血光,叱喝,那名高手飞出丈余外,落地就没有再动。
这变化不过一刹那间,一刹那间寒光就一下毙了一名监天侍高手,寒光在毙了一高手后,旋即又卷向居中的甄尤道。
监天侍的那名高手是牺牲了,但是这命高手的牺牲并不是毫无代价的,他空手硬截那道寒光,虽然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但却拦得那道寒光的速度略略顿了一顿。
监天侍的高手就是高手,只这么一刹那间的一顿,佩剑的高手已纷纷长剑出鞘,闪电扑到,几道银蛇似的剑光,从四面八方截向疾卷甄尤的那道寒光。
只听铮、铮几声金铁交鸣脆响,几道银蛇似的剑光,一碰寒光之后纷纷荡开,但是接二连三的剑光又从四面八方卷到,使得那道寒光已无暇卷向甄尤道。
甄尤道在随后的两名高手护拥下,很快地退进了厅里。
而那道寒光已陷入了数不清的剑光包围中。
突然,一名监天侍的高手扬了一下手,只见寒光倏地一顿,然后变成一道长虹,拖着光片破空电射不见。
厅里的甄尤道因惊怒而身躯颤抖不已,他暴喝出声;“追,给我遍搜国都,当场格杀,碎尸万段。”
恭应声中,监天侍的高手纷纷腾空掠起,飞射不见。
甄尤道惊又气,脸都白了,身躯还在发抖,抖得衣衫扑簌簌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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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飞出了棚子看,棚外不见人,老远处可围满了,谁都爱看热闹,可谁也不敢管秦家的闲事。
尽管秦家的爪牙挨了揍,人人心里暗地称快,可是在这节骨眼儿上谁敢强出头,往前凑。
这帮人大部分是“天水街”扎根,拖家带眷,需要养家活口的,谁要是在这节骨眼儿上近一点儿铁嘴刘的棚子,只怕往后的麻烦跟铁嘴刘一样,尽管大部分都是讲义气,有血性的,可是想想一家子老小,也就忍了装孬种了。
这当儿淳于飞出来了,立即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大伙儿嘀咕的都是一样的话:
路人甲“嘿,快瞧,撂秦家爪牙的正主儿出来了,好俊的小伙子,这是谁家的儿孙?”
路人乙:“瞧不出啊!”
路人丙:“看这少年虽然穿的寒酸,但仪表不俗,又有这么身好能耐,敢在萧家的虎口拔牙,必定有些来头,你说是不是?”
大伙儿嘀咕着,淳于飞可没当回事儿,迈着潇洒步,顺着棚前的小街道行了过去。
围观的人群忙不迭往后让,让归让,也只是让出了一条小窄路,谁也不舍得真让。
淳于飞冲着个半百老头儿拱了拱手,“这位老大爷,跟您打听一下,秦家住哪儿?”
“天水街”讨生活的,十个有九个半都是恨秦家恨得牙痒痒的,半百老头儿绝不会是那秦家的半个,他也绝不会不知道秦家住哪儿,可是这当儿他硬是没敢吭气儿。
半百老头儿一脸难色,脚下正往后挪,忽听一个稚嫩的国都口音穿了过来:“这位小爷别问,这儿没人敢告诉你秦家住哪儿的。”
淳于飞扭头一看,不由为之一怔。
跟前,一个穿着破烂,脸色蜡黄,比他还年少的小乞丐。
淳于飞定了定神,轻呃了声:“这么说,我是没处打听秦家的住处了!”
“不!”小乞丐进前一布,低声说话,:“这位小爷,只要您找对了人,打听秦家的住处,不过是一句话。”
淳于飞又“呃”了一声:“那么可否请你给我指点一条明路呢?”
小乞丐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淳于飞一怔:“你知道……”
“知道,对这一片的事没有我‘小神通’不知道的。”
“你敢告诉我秦家的住处?”
“不敢我干吗出头说话呐!”
“说得也是。”淳于飞笑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生有这么一颗熊心豹子胆,这样的朋友我喜欢结交。”
小乞丐嘿笑道:“我是有颗不算太小的胆子,但是交朋友,小的还是有自知之名的,假若您能囫囵个的走出秦府。能让小的做个跟班,小的就知足了。”
“就这么简单?”
“是的!”。
淳于飞:“好,我答应你,前面带路!”
“好嘞,您跟我来。”
“慢着!”淳于飞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道:“牵上它。”
小乞丐顺着淳于飞的指引,看到不远处的树下拴着一匹土黄色瘸腿骡子,神情一怔,心中暗道:“敢惹秦家,应该是个有能耐,有背景的金主!看这坐骑……我不会看走了眼。这小子该不会不是金主,而是没大脑的傻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