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张老微微皱眉，见到来人态度顿时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江老你这是？」
被称作江老的人冷哼一声没理他，朝着我的方向和蔼道：「阿意要过来，怎么也不跟江伯伯提前打个招呼」
我笑着回他，「您也知道我弟，前段时间赛车刚摔到胳膊，这不只能我来替他盯着点项目」
此话一出，原本看戏的人眼神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圈子多点大，最爱赛车的主，除了那意嘉集团那刚上任的陈大少，还有谁？
江老是何许人也？江家是和意嘉集团合作交流最深的家族。
此刻却对一个小辈这么客气，而且那女孩还刚好叫阿意……
张老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右手藏在身后微微颤抖起来：「这是意嘉集团的那位陈家大小姐？」
江老冷冷：「一大把年纪眼神不好也就罢了，还跟着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胡闹！」
张老只觉膝盖一软：「陈……陈……」
眼前一阵晕眩，张老快要喘不过气来。
「怎么可能！！」赵瑜突然爆发，眼睛瞪出了血丝，神色癫狂。
「她就是一个肤浅又爱钱的女人，我和她在一起五年，她怎么可能是陈家那位小姐！」
「我不信，你们是不是联合起来骗我！我不信！」
江老眼神很冷，瞥了赵瑜一眼。
赵瑜就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发不出一点声音，看起来滑稽可笑。
我慢悠悠走到大厅中心：「诸位今天都是为了合作而来的，我也就顺便替意嘉集团宣布一件事。」
「从今以后，意嘉集团将不会再与喻意旗下任何产业合作，与张家只保留一半核心项目。」
宣布完这个消息，我怜悯地看向赵瑜。
失魂落魄，脸色灰败。
「后悔吗？」我轻声笑问。
后悔也没用。
8
「你说什么？！」
玻璃杯掉到地面，伴着酒液碎裂四溅。
林婉意拿着手机，嘴唇颤抖：「陈意绵就是陈家大小姐？」
她用力摇摇头，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
「林婉意！」林父怒喝，「别再犯蠢了，赵家已经废了，林家能躲过一劫你以为是运气好吗？是因为人家根本看不上我们！」
林婉意从小到大从来没被这么重的骂过，她怔在原地，眼泪大颗大颗涌了出来：「不该是这样的……」
她是林家大小姐，她有一个勾勾手就能抛下他女朋友的商圈新贵。
她很快会与赵瑜结婚，林家会一步登天，她也将成为万人艳羡的赵太太。
怎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见到林婉意哭，向来爱女的林父最终还是心软了：「你如果还喜欢赵瑜那小子，让他入赘也……」
「不。」林婉意擦干眼泪，挤出一个笑容，「这件事我自己解决。」
「我也会……好好跟陈小姐道歉的。」
宴会事情结束后，赵瑜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我的日子过得清闲又舒坦。
不过也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我盯着手机上的好友申请，点了同意，备注“林婉意”。
她一言不发，发了一个视频通话的邀请。
我也想看看她又想作什么妖，点了接听。
——这是一个很偏的视角。
手机被立在花盆后面，隐秘地拍摄沙发上的两人。
嗯？有好戏看？
沙发上赫然就是林婉意、赵瑜二人，我越发期待她要给我什么惊喜了。
赵瑜几天没见暴瘦了一圈，眼下青黑，胡茬也没剃，他伸手抱住林婉意，语气崩溃：「婉意，我只剩下你了，我只剩下你了。」
林婉意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视线却看向镜头，面无表情嘴里却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有什么比失意后身边有一朵温柔解语花更让人感动。
赵瑜猛地拉住林婉意的手：「婉意，我知道只有你在乎我，能不能求求你爹支持一下我，两年，不、最多半年！我一定能东山再起！」
「婉意你不是最爱我吗？你说话啊！你快答应我！」赵瑜疯狂摇着她的身子。
「够了！」林婉意狠狠推开他，林家保镖一拥而上将他控制住。
林婉意的温情潮水般褪去：「赵瑜，我没空陪你东山再起，我身后还有林家，一无所有的只有你。」
「我可以和你同富贵，但不会陪你共患难。」
赵瑜不可置信：「为什么你也——」
「陈小姐。」林婉意取回手机，对着镜头神情真挚，「之前的一切我都很抱歉，也很后悔，我恳求您能原谅我一次。」
她说着眼眶都红了，我微微一笑：「林小姐是个聪明人，我当然相信你很后悔。」
声音骤然变冷：「你后悔抢了我的男友，你后悔处处针对我，你后悔出言讥讽我，你后悔与我争夺珠宝。」
「但这一切都只是基于我是那位陈小姐，你不后悔做出那些事，只是后悔对象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人，是我。」
我每多说一句，林婉意的脸色就白一分。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不过作为让我看到赵瑜这副惨样子的奖励，这次就不动林家。」
「……谢谢，谢谢！」
林婉意和我通话并没有避着赵瑜，赵瑜哪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被保镖控制着，目眦欲裂：「林婉意！你拿我来示好？你——！」
接下来林婉意直接给了他一巴掌，将他扔出林家，最后礼貌挂断电话。
还真是出情人反目的好戏啊……
9
「你快去找陈意绵和好啊！哎呦别喝了！」林梅芳抢过赵瑜手中啤酒，气急败坏，「她一定还爱你，你放下身段哄一哄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赵晴晴一边哭一边打他的后背：「是啊哥你快去啊，我的包包还没买，我下周还要和李家大少爷约会呢！」
赵瑜又开了罐啤酒，一整罐下肚，醉沉沉问：「我之前给你们的钱呢？」
他从赚到第一桶金开始就没停过给家里打钱，怎么说也是一笔惊人的巨款。
林梅芳下意识乱瞟：「和几个阔太太打麻将……」
赵晴晴尴尬道：「买包包首饰了。」
砰！
赵瑜一拳狠狠捶在桌上，将这对母女惊得不轻。
「从小就这样。」赵瑜又灌了口啤酒，感受辛辣灼烧感，「恨不得吸干我的血再吃干净我的肉。」
林梅芳从惊吓中回神，不满道：「你什么意思！赡养父母不是应该的吗！」
接下来就该哭诉小时候养他是多么多么不易，骂他不孝，说他爹地下有灵一定会气死，赵瑜面无表情心想。
果然林梅芳又开始了标准的一套流程。
这半个月赵瑜已经被人生的起起落落磨平了棱角，甚至可以把这些话当下酒菜听了。
事实上从他的公司赚到钱开始，林梅芳就再也没说过他一句，只要他定期打钱。
她和赵晴晴好像一夜之间就变成了绝世好家人，对他无微不至。
上一次挨骂应该还是……五年前。
公司被人坑了赵瑜正焦头烂额，林梅芳却在这时又打电话来要钱，他解释多少遍现在没钱但她不信，撒泼打滚哭天喊地。
赵瑜有一瞬间真的想过一死了之。
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呢……？赵瑜昏昏沉沉想。
奥，是陈意绵。
她将他抱在怀里让他睡一觉，说一切都会过去，都会好的。
他只是苦笑，没想到第三天却听到坑他的那家公司涉嫌做阴阳账被端了。
与此同时一个当时赵瑜想都不敢想的公司主动找来要求合作。
他高兴疯了，认为陈意绵就是他的幸运女神。
现在想来，原来那时她就开始帮他了。
那他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赵瑜又想。
答案依旧很简单，简单到哪怕脑子被酒精麻痹他也能轻而易举想到。
因为不甘。
他在高中时喜欢上林婉意，林婉意非常直白地拒绝他，给了一个让他无比难堪的理由。
——因为穷。
后来他赚了钱，这件事也一直卡在心头无法释怀。
直到林婉意再次出现。
他毫不犹豫答应了林婉意在一起的邀请，好像这样就能找回当年丢失的脸面，展现出来自己是多么强大，多么有钱，与过去的自己彻底割席。
是他自己扔掉了自己的一切。
赵瑜醉倒在桌上，口中喃喃。
「我真是傻b。」
10
「你们是不知道此后张家那老头子看到我姐的表情。」
除夕夜，陈宇嘉坐在一群小辈中间眉飞色舞：「就跟老鼠见着猫一样，滑稽得不行。」
「哇！姐姐好厉害！」小辈们不明觉厉。
「那是当然，你们是没见过我姐谈判会五小时舌战群儒的英姿，这个我说过吗？」
小辈们纷纷摇头，一脸好奇。
「事情还要从新城药剂管理层无理作妖开始……」陈宇嘉绘声绘色描绘完整个过程，忍不住采访当事人：「是吧姐，你当时可帅翻了！」
「姐，姐？姐——！」
「嗯？」我恍然回神。
陈宇嘉一脸幽怨：「我在传播你的光荣事迹，你怎么能走神！」
我将手机放在沙发上乖乖认错：「你继续吧。」
手机屏幕渐渐熄灭，连同那条奇怪陌生的信息一起。
那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发过来的，估计是发错了，只有孤零零一句话：
「除夕快乐。」
忘记了，这卡是该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