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二天下午我处理完公司事务就去了珠宝店。
店员一看见我便眼神一亮，露出笑容。
“陈小姐好久不见，上次您喜欢的那对耳环我们又找原设计师设计了同系列的一整套，您要不要看一下？”
我轻点头：“把那条限定的绿玛瑙项链也拿出来看看。”
店员飞快地应声，笑容更大了。
就在我试戴的过程中，身后传来一阵“嗒嗒”的高跟鞋声。
一道身影最后停在我面前。
林婉意挑着细长的眉：“陈意绵，怎么是你？”
她的视线落在我身旁摆放的一堆还没试完的首饰上，对着店员说：
“你看她像是买得起这些珠宝的人吗？赶紧把它们放回去，省得沾染上了穷气。”
店员冷汗都要下来了，低头想为我辩解：“陈小姐她……”
我示意她不用说话，指了指脖子上的翡翠项链：“这一条六千万。”
林婉意一愣，接着止不住地大笑起来：“陈意绵你真是不害臊，这条马眼石翡翠项链全球仅此一条，早就被意嘉集团的大小姐买去了。”
“你怎么好意思拿个高仿出来炫耀啊，难道是因为你们都姓陈这一点给你的自信吗？”
“看来那次拍卖会上林小姐并没有出现，否则也说不出这样一番无知的话来。”
我慢条斯理：“不过以林家的产业确实也没资格进那种规格的拍卖会。”
林家这么多年做梦都想挤进顶层圈子，如今被我戳中了痛处，林婉意面色难看，伸手朝我打来：“闭嘴。”
我抓住她的胳膊，让她动不得半分，目光却被她手腕上的一个银镯子吸引。
她顺着我的目光看去，露出得意的笑：“赵瑜给我做的，好看吧？”
我盯着银镯子上熟悉的，由我和赵瑜一起设计的刻纹，语气不明：“他还是这么爱你啊。”
连我的东西都迫不及待地要送给你。
这个镯子是我和他一起设计的，明明打算今年就找人定制一对出来，赵瑜却突然告诉我——
图纸不见了。
他当时眼眶通红、愧疚的样子，我还安慰他许久。
没想到现在却出现在林婉意手上，真是……讽刺。
五年前赵瑜跟我在一起时，从没隐瞒过林婉意的存在。
我也不把赵瑜这位嫌贫爱富，看不上穷小子的白月光当回事。
我想我陪他这么久，就算白月光回来又怎样。
赵瑜不会喜欢她的。
……事实证明我错了。
在他的心里，不管林婉意当初是怎么抛弃他的，他都爱她。
我在他生日那天做了一大桌菜，忙了一下午，林婉意只是哭哭啼啼一通电话打来，
他就抛下我冲出了门。
我看着冒着热气的饭菜一点一点凉透，最后一口没吃将它们全部倒掉。
我在客厅等了一晚上。
赵瑜彻夜未归。
第二天他回来看到我还在客厅，穿着昨天的衣服明显一愣。
抱着我愧疚地解释：“林婉意发烧了，她在这里没有亲戚朋友，我就是单纯去照顾一下。”
或许他都不知道自己衣服上属于女人的香水味让他有多不可信。
但我还是轻轻点头，选择相信他。
然后他一次又一次为了林婉意抛下我。
他和我记忆中的少年越发陌生，我也厌倦了这段几近崩溃的感情，准备提分手。
刚好碰见两人开房，就在他们房门口等着。
估摸着差不多后就踹开门，上演了一出捉奸大戏。
说实话倒也没那么难过，毕竟早有准备了。
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人能变化这么大。
我陪他五年，抵不上抛弃他的白月光的一通电话。
思绪回神，我垂眸甩开林婉意的手。
林婉意露出讨人厌的得意笑容，纤纤玉手指向我挑的珠宝：“这个，我要了。”
店员战战兢兢觑了我一眼，双腿甚至开始打颤。
我抬了抬下巴：“把这些都包起来，结账。”
“好的好的，不好意思啊林小姐，是陈小姐先来的。”
店员麻溜地带上首饰溜到收银台。
“别硬撑了，这么多珠宝你买得起？”林婉意阴阳怪气。
“是啊我买不起，你赶紧走吧，再多待一秒我就要露馅喽。”我掏出银行卡轻松付款。
林婉意刚说完就被打脸，阴晴不定地站立良久，直到我离开之际夹枪带棒地嘲讽一句：
“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呢，结果还是拿了赵瑜的分手费。”
我接过装着首饰的袋子，从林婉意身边经过。
偏头慢悠悠一句：「他那点钱我不稀罕。」
「我和你不一样，林小姐。」
5
我刚回到家，一通电话就拨了过来。
——是赵瑜。
想看看他还能讲出什么无理的话，我点了接听。
对面劈头盖脸地一顿冲：「谁给你的胆子这样对我的家人，婉意还说你故意抢了她看上的珠宝，你要想拿到那笔钱。」
「你就立马去给她们道歉，我就考虑秘书转账给你。」
……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电话那头一静，随即声音更冷了：「你笑什么。」
「我笑……抠男还想装霸总，我当年怎么会看上你啊。」
我漫不经心打开首饰盒，挑起一条银色项链对着明亮的灯光细细打量，「算了，再给你一个机会。」
「现在给我诚心道歉我就勉强接受，我也没有对你赶尽杀绝的打算，周六的宴会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赵瑜冷笑：「没想到你连这个都打听到了……那又怎样，想捣乱？你连宴会大门都进不去的。」
我平静道：「确实想捣乱，太碍眼了，以后都不是很想再看到你了。」
「陈意绵，这是你逼我的，你一分钱都别想拿。」
说完赵瑜挂断电话。
我愣了愣，这就是我喜欢了五年的男人，连两千万的分手费都想找个由头赖掉。
我还真是猪油蒙心，蒙得彻底！
电话另一头。
一旁的林婉意靠在他肩上，不高兴问：「她这么有恃无恐难不成真傍上什么大人物了？」
「管她呢，等到宴会我重新夺回与陈家合作的项目，她后面有谁都不好使。」赵瑜信心满满。
只要等到那天……
赵瑜心里似乎已经想到美好的未来。
时间说快也快，一眨眼工夫就到了周六。
陈宇嘉的胳膊还没好，就没让他跟我一块去宴会。
说是宴会，其实是将各方大佬聚在一起，合作的合作，炫耀的炫耀，要抱大腿的也照来不误。
虽然名义上是江家起的头，但主导者还是陈家，毕竟意嘉集团的合作项目，任谁都想来分一杯羹。
我简单换了身衣服，开车去了宴会厅。
在门口出示了身份证明，很容易就进了大厅。
金碧辉煌的建筑看得人目眩神迷。
我没有走到大厅中心，反倒是静静隐匿在角落，白色礼帽遮住半张脸，低着头听着赵瑜不大不小又得意风发的笑声。
过了一会儿，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色皮鞋，熟悉讨厌的声音此刻彬彬有礼：「可以认识一下吗，这位小姐？」
我勾唇摘下礼帽，愉快地欣赏赵瑜惊愕的神情：
「不是早就认识了吗。」
6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赵瑜脸色和锅底一样黑。
「走大门进的啊。」我笑着刺激他，「不欢迎啊？」
赵瑜说话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引起了大厅内不少人的注意。
门口的保镖也注意到了，虎视眈眈地朝这边靠近。
赵瑜冷笑道：「那你就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他高声道：「这个人是偷偷混进来的，把她赶出去。」
保镖一听，神情一振，立刻摩拳擦掌走向我。
领头的那位身材高大极具压迫感地站在我面前，眼里带着轻蔑：「请。」
见我不动，他加重语气重复一遍。
我真的有点厌烦，早知道就不隐瞒身份了。
现在见个人就要自证一番也太麻烦了。
我将请帖丢给保镖：「自己看。」
保镖的神情从满不在乎逐渐凝成了惊恐，赵瑜只能看到保镖凝固不动的背影，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愣着干嘛？」
保镖颤抖着将请帖送还，抛下一枚重磅炸弹：「请帖是真的。」
「怎么可能！」赵瑜脱口而出，脸上火辣辣的。
我的眼神明显地嘲笑他：「赵瑜，你现在像个跳梁小丑」
正当大厅里的人们为这场好戏议论纷纷，一道苍老稳健的声音插进来：
「看来小赵这是桃花惹上门，遇到了麻烦啊。」
赵瑜惊喜望向来人：「张老。」
老者穿着矜贵，光是手中的绅士手杖就价格不菲，一双鹰眼射出令人畏惧的精光。
他缓缓开口，居高临下的语气：「今天这可是要谈正经事情的地方，赵先生一个女人处理不好，我们还怎么谈合作啊」
我好笑问：「所以？」
张老笑容不及眼底：「识趣的女人可不会让自己难堪的。」
他神情倨傲：「张某不欢迎的客人，可不管请柬不请柬的，你觉得呢小赵？」
赵瑜像只得了主人命令的狗，笑得极其得意：「把她赶出去。」
几个保安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
我站在原地冷冷看着他们。
一道洪钟般的声音响彻大厅，怒道：
「江家的场子，张先生倒是很自在得很，连我专门请的客都要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