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妃被堵了嘴巴,说不出话,但一直在使劲儿挣扎,五官都是扭曲的。
云菅好声好气的对她说:“皇婶,方才皇叔的话你都听见了吧?他对我娘用情至深,这么多年来,对你都是虚以委蛇。你又何必牵连上自己的娘家为他卖命?”
“北境营中,哪些是皇叔的人,皇婶都是知道的吧?你把名单告诉我,我把皇叔留给你,叫你亲自杀!”
恭王妃的眼中全是深沉的怒意,而这怒意,不光是对着恭王的,大部分是云菅。
云菅从她眼中看出“你卑鄙”这样的意思。
云菅忍不住笑,指了那一排后宫妃嫔:“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况且,皇婶你还没想明白吗?事发之前,皇叔把他的儿子、宠妾都转移出城了,唯独剩下你这个发妻,还有你出嫁的女儿。”
“你觉得是他太在乎你,想要和你同生共死,还是完全不在乎你,任由你们娘俩被皇权压死?”
“这个问题好难哦,我想不出答案。不过,想必我的人轻轻松松找到你的时候,你就应该有答案了吧?”
“这么多人拥护皇叔,他怎的就分不出几个护卫给你呢皇婶?”
恭王妃的脸色慢慢变了,对云菅的怒意,也开始转化成对恭王的恨意。
恭王再也没有先前那嬉皮笑脸的模样,他沉了脸色,看向云菅:“嘉懿,我和你父皇之间的事,何必牵扯到其他人?”
云菅握着刀,一派气定神闲:“不是恭王叔先这样做的吗?”
恭王道:“我放了太后,你把王妃放了。”
“不要。”云菅说,“皇婶对我有用。”
云菅说完,摆摆手,又叫人把恭王妃押下去。
见恭王妃的身影远去,恭王终于不再像之前那么镇定,他看着云菅的眼神,也阴沉起来。
他道:“陛下呢?本王要和陛下谈。”
云菅将刀收回鞘中,说:“谈什么?谈你想当我的爹?想当我爹的人多了,你得排队。”
话音刚落,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嘉懿!”
云菅回头,看到皇帝在谢绥和宝忠的护卫下缓步而来,面色阴沉如水。
想必,皇帝也听见云菅的那些话了。
不过云菅并不在意,只是笑吟吟的,朝着皇帝抱拳行了礼:“父皇。”
恭王的脸色也好看多了:“陛下终于肯现身了?”
皇帝的视线从云菅身上掠过,冷冷注视着恭王:“放了太后和嫔妃,朕可以留你全尸。”
“皇兄还是这般霸道。”恭王叹息,突然拔剑抵住太后咽喉,“不如这样,我们各退一步。你写下禅位诏书,我保证她们安然无恙。”
太后还没什么举动,她身旁一个年纪很小的妃子却先尖叫了一声,倒是吓得太后颤了下。
皇帝眼中杀机毕现:“你敢!”
“我怎么不敢?”恭王剑锋轻移,在太后颈间划出一道血痕,“事已至此,我就算不敢,也是敢的了。”
皇帝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突然从殿顶射下,正中恭王持剑的手腕。
恭王痛呼一声,长剑落地。
“保护太后!”胡屠户的吼声从殿顶传来,同时数十名皇城司使从各处杀出,直奔被挟持的女眷。
恭王捂住流血的手腕,看了眼胡屠户,边退边道:“杀!一个不留!”
场面瞬间混乱不堪。
沈从戎趁机带兵冲锋,与叛军厮杀在一起。
谢绥则护在皇帝身前,将其他冲上来的叛军杀退。
皇帝转身看向云菅。
云菅的身影也融入这厮杀之中,只是离他们越来越远。
……
太极殿前的厮杀声渐远,云菅收刀入鞘,借着人影掩护迅速脱离战场。
她贴着宫墙疾行,拐过几道回廊后,曲静伶从暗处闪出。
“主子,端王不在宫中。”曲静伶压低声音,“半个时辰前,他的贴身太监从西偏门出宫,往三公主府去了。”
云菅眯起眼,扯下沾血的护腕扔在地上:“去公主府。”
“恭王妃那边……”
“告诉她,我赵嘉懿向来言出必行。只要她给名单,我确保她安全出城。”云菅说罢,系紧腰间束带,“她若还咬死不说,那就先晾着。她的女儿下落不明,想必她比我们更急。”
曲静伶点点头,跟在了云菅身后。
两人抄近路出了皇城,一路策马疾驰。
沿途街巷空无一人,百姓门窗紧闭,只有几队巡逻的兵卒见到云菅腰牌后恭敬放行。
三公主府朱漆大门紧闭,外面也是寂静空荡。
云菅没有硬闯,和曲静伶翻墙而入,穿过花园,轻车熟路地来到公主府主院。
守在院外的仆从们一瞧见云菅,就脸色一变,正要高呼,便被曲静伶打晕,歪倒在地。
云菅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
其他丫鬟瞧见她手握长刀,身着轻甲,身上还有不明血迹,个个都吓得屏息敛气。
云菅就这样旁若无人的走到了前厅。
她听见李兰仪的声音:“兄长就这样跑了,母妃怎么办?兄长怎么不把母妃也救出来?”
李兰仪语气中满是愤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她对面的端王倒是平静。
端王说:“恭王的人太多,我一个瘸子,实在无能为力。若非身边侍卫忠心,我今日也没法出宫来见你。”
李兰仪被“瘸子”二字刺到,好半晌没说话。
云菅见她们都不吭声了,便走到门口说:“陈贵妃已经没事了。”
这话一出,厅中两人都惊得朝她看来。
李兰仪甚至起了身:“长、长姐,你怎么来了?”瞧见云菅满身煞气,更是不自禁的往后缩了下。
云菅的视线落在李兰仪小腹上,那里有着很轻微的弧度,应当是有了身孕。
云菅便软和了语气,说:“兰仪,我和端王有话说,你回避一下。”
李兰仪攥紧手:“长姐,兄长他……”
云菅温声道:“宫中如今叛乱应该已经平息,贵妃应当也无碍了。我是替父皇来的,你放心。”
李兰仪这才稍稍松口气,她朝着云菅微微福身,又看了眼端王,这才在丫鬟的陪伴下离开。
厅中再无他人后,云菅看向端王:“二弟怎么从宫中跑了?”
端王独剩的那只完好的眼看向云菅,语气倒是从容:“长姐来送我最后一程?”
“二弟这都猜到了?”云菅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二弟自己吃,还是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