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许昕来找我炫耀，”我一边收拾着散落的首饰，一边接着说。
“许家那边提出的联姻，你应该已经答应了吧？”
“你记着和许昕联姻，是为了获得许家的支持，怎么，爸爸的私生子进公司了？”
“沈念！”
沈南骤然站起身，声音都听得出恼怒。
我看着他笑了笑，是我在家里最常用的那种乖巧的笑。
“看来我猜对了。”
“他应该很优秀吧？不然也不能让你这般着急。”
“沈念，你到底有完没完？！”
沈南恼怒地一把打掉我手里的木盒，刚装好的首饰散落一地。
我在一片死寂中噗嗤笑出声来。
“多可笑啊，沈南，到现在我竟然还想问你有没有爱过我……”
“你怎么不笑啊？”
沈南冷着脸看我发疯。
“沈念，你很聪明，那你也该清楚，我们注定只能做兄妹。”
“没有哪家兄妹会那样亲吻的！”我的声音不可抑制地拔高。
“沈念，我们永远可以那样。”
“永远？”
哪怕在你娶了许昕后？
我看着沈南，只觉得陌生。
悲伤和疲惫一起涌上来，我忽然感到厌倦。
“到此为止吧，哥哥。”
沈南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沈念？”
我在沈南骤然紧张的视线中，推开房门，当着他的面，把两条手链都丢进了回廊的垃圾桶里。
然后，对上沈南眼底的惊愕。
“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晚安，哥哥。”
6
分手是我提的，午夜梦回躲在被子里痛哭的人也是我。
我们的人生纠缠得太深。
我的每一片回忆里，几乎都有他的身影。
蒋念是唯一知道我们恋情的人，也是唯一知道我失恋的人。
她开始拉着我“不务正业”。
载着我在无人的郊区兜风，拉着我在深夜的酒吧里买醉，揽着我让我难受就哭。
她只字不提沈南，只带着我天南海北地玩。
我知道她想让我开心一点，可我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
沈南在我的人生中太重，一动就是拔筋抽骨。
在沈南和许昕官宣恋情的那一天，我独自在深夜飙完了30里的山路。
换来了蒋念的一巴掌。
她抱着我哭，又骂我没出息，又说自己后悔了。
“我要出国了。”
蒋念头埋在我怀里，哭的一抽一抽的还不忘问我，出国干什么？
我闭着眼睛，努力地笑出声。
“当然是去谈国外的帅哥～”
那么危险的山路我都跑下来了，扒筋抽骨算什么？
很快，
没有谁对谁不可替代。
7
出国其实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
沈家不缺钱，我成绩很好，想拿国外名校的交换生名额也是轻轻松松。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只有沈南提出了反对，
“国外那么乱，万一出点什么事……”
“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哥哥。”
沈南明显没料到我会用他的话堵他，脸色一僵。
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沈父打断了。
“行了，念念都这么大了，也该自己出去看看了。”
我弯着眼睛笑，“爸爸说的对。”
我如愿去了法国，那是个骨子里都透着浪漫的国家。
在那边我开始结识新的朋友，尝试创业，也逐渐学会享受一个人的生活。
我看过巴黎圣母院的肃穆，也见过马德莲娜广场的浮华，我走过左岸的古老巷子，也踩过塞纳河边的绿地……
时间总能抚平一切，连同那些彻骨的伤痕也能逐渐消弭。
于是我选择了留下。
四年过去，我已经在法国站稳了脚跟。
但我还是回来了，因为蒋念要结婚了。
她特意给我发来了请帖，跟所有人的都不一样。
“必须到场！连我结婚都不回来，信不信我跑到法国逮你？！”
我信她能干出这样的事。
“你结婚，我肯定是要来的。”
飞机落地，我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
我妈四年没见我，亲热得不行。
我任由她抱着，稍稍抬眼就看见他身后的沈南。
时隔多年，人流中，沈南仍旧是我一眼就能看到的存在。
“谢谢哥哥。”
沈南替我拿行李的手微不可察的一顿。
回去的路上，
车厢里没人说话，安静得过分。
我妈的视线在我们两个人之间来回转了转，似有所指地嗔怪。
“这俩孩子以前那么好，怎么现在都不说话了？”
“念念你也真是的，一出去就是四年，也不知道回家看看。”
她说着，伸手戳了戳我。
“你哥哥可是惦记着你呢。”
“是吗？”
我勾了勾唇，顺着我妈的话笑了笑。
透过后视镜，正对上沈南看过来的目光。
我不闪不避，仿佛多年前的争吵从未出现，短暂的交锋后，沈南先一步挪开了视线。
“那可不。”
我只是笑，顺着我妈的话哄她开心。
“念念，在国外谈男朋友了吗？”
我妈试探性地发问。
我知道她是替沈父问的，若是先前，我不过是沈家的继女，不过是他娶我母亲附带的赠品而已，不值得他上心的，给我几分体面，不丢了沈家的面子也就罢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走进了他们这个圈子。
在他眼里，我就不再只是一个附带的赠品，他会把我当做一件正经的商品衡量。
不过那又怎样？
我托着下颚，像是没看出她的不对，笑着回话。
“谈了啊……”
话音刚落。
车子猛地刹车，我下意识抓住了车门。
我妈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保养得当的妇人猛地撞上了椅背。
“你怎么……”
我妈气得皱眉，抬眼对上沈南冷然的视线，抱怨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刚有只猫跑过去了。”
“没事儿，没事儿。”
我懒得再听下去，索性装作困极了的模样，合上眼睛。
慢慢地我妈也消了声，车厢里安静下来。
许是车载音乐选择太过催眠，慢慢地，我倒也真的睡了过去。
8
“什么情况啊，晚宴？你才刚回去就折腾你啊？”
我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懒懒地回他。
“我跟我妈说我谈恋爱了。”
那边的蒋念发出一声怪叫，
“你答应那小子了?”
蒋念口中的那小子，就是她亲弟弟蒋戈。
说起来我俩的第一次见面，其实挺戏剧化的。
那时候刚到法国，人生地不熟的，难免遭人欺负。
我那段时间情绪也不太好，在第三次被人堵后，我忍不住抄起了购物袋里的酒瓶。
蒋戈就是在那时候出现的。
我拎着敲碎了一半的酒瓶跟人干架，他顶着一头红毛蹲在墙头上嚼着口香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拱火。
“哎呀，怎么一群人打一个还打不过？”
“行不行啊……”
“哎哎哎，说你呢？别划水啊……”
那副指点江山的样子，简直欠得不行。
所以我直接踩在消防栓上，一把把人从墙头上薅下来了。
“卧槽！”
“单看热闹有什么意思？”
我转了转手里碎了一半的啤酒瓶，冲着一脸震惊的他露出个笑。
“这种事情当然还是得亲身经历，你说对吧？”
然后的然后，我们就被一起打包送到了警局。
因为那几个混混是惯犯，又加上有视频为证，判定是他们寻滋衅事，所以警方很轻易地就放了我们。
包扎伤口的时候，旁边的女警还特意给我倒了热牛奶。
担心我听不懂，还试图用蹩脚的汉语安慰我，不要担心。
“谢谢，我想问一下视频是？”
那女警很高兴我会说法语，语速飞快地跟我说明情况。
这时我才知道，那家伙叫蒋戈，是他打的报警电话，视频是他录的，甚至还很鸡贼地没有录上我动手的那段。
也是个人才。
但毕竟人家也算是帮了我，出来后，我主动叫住了他。
“蒋戈。”
他下意识哎了一声，又噗地笑出声。
我愣了一下，才回过味来。
“你这名字还真是够占便宜的。”
“嘶——”
蒋戈也跟着笑，一笑就扯到脸上的伤。
“没想到你看着柔柔弱弱的，还挺能打。”
我的视线在他身上上下扫了几遍，直把人盯得都站直了身子，才轻啧一声。
“喂！”
小屁孩……
“念念！”那头蒋念声音猛地拔高。
“你不会真答应他了吧！”
我回过神来。
“没，我骗她的。”
那头蒋念哼了一声，又反过来叮嘱我。
“你可别那么快答应那小子！”
“他跑到国外玩乐队，把我扔在国内应付老头子，这事没完！”
“好好好，”我一边应着一边岔开话题，“说起来你和乔暄的婚礼筹备的怎么样了？”
“我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