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传旨太监便到了。
这时候来了圣旨,难道是太子请求皇上赐婚了?
苏丞相心里一喜,赶忙差人去将府中众人叫出来接旨。
“丞相大人,杂家先给您道喜了!”传旨太监一见面便拱手道喜。
“同喜,同喜。”苏丞相扫了一眼那圣旨,心里已是定了猜测,“小女如今卧病在床,起不来身,还请见谅。”
传旨太监忙道:“无妨。”
众人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今骠骑少大将军赤诚之心,朕深感之,又值丞相之女苏锦竹待字闺中,当属天造地设之配,故成佳人之美,特将苏锦竹许配骠骑少大将大军为正妻,择吉日完婚,钦此!”
“你说将我儿许配给谁?!”
蒋氏还不待听完便站了起来,一脸的不敢置信。
苏丞相赶紧将她一把拽了下来,抬头看向传旨太监,客气的笑着:“公公莫怪,内子这几天被小女的事情忙昏了头,冲撞了您,还请见谅,刚才公公说的是,骠骑少大将军?”
“正是骠骑少大将军。”传旨太监将圣旨递过去,“还请丞相代五姑娘接旨罢!”
这赐婚圣旨,并非他所预料的那般,苏丞相也并不想接。
正在犹豫之时,百合匆匆忙忙赶了来,跪下恭敬行了礼道:“小姐方才醒了一回,听闻陛下有圣旨,命奴婢来代为接旨。”
小姐特地交代了,赐婚圣旨不能落入旁人手中。
传旨太监是想赶紧交差,便将圣旨递了过去。
百合接了圣旨,又行了大礼叩谢皇恩,趁着旁人没反应过来,抱着圣旨急急的跑了。
苏丞相与蒋氏才终于反应了过来,顿时气得不行。
“这个混账!”苏丞相颤着手指了半天,最后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却也不知到底是在骂谁。
小厮急忙忙跑了进来:“老爷,杜公子求见。”
“不见!”
这才正在气头上,苏丞相是对杜卿之没一点好脸色。
小厮有些为难的道:“杜公子带了一位孙谋,说是能治好五小姐的病。”
“好哇!”
愣了一下以后,苏丞相不由气笑了。
天底下哪里有这般巧合的事,这孙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陛下赐婚过后,杜卿之就带着孙谋出现了!
“丞相大人!”
清朗的声音响起,众人抬头,见杜卿之正大步走进来。
小厮被他赶得踉跄后退,根本不敢近前阻拦。
苏丞相看得越发气恼,狠瞪了小厮一眼:“废物!”
连个人都看不住,丞相府的大门在那人眼里竟是形同虚设了!
杜卿之已走到近前,客气的冲苏丞相一拱手:“方才我碰见宫里的人了,想必大人已是接到圣旨了吧?”
他就是明知故问!
苏丞相又被气了一遭,铁青着脸道:“杜卿之,你今日便是来此耀武扬威?”
“不敢,不敢。”杜卿之摇了摇头,嘴上说着不敢,眼里却没半分敬畏,反而是多了些喜意,“今日登门确实仓促了,不过我实在忧心锦竹的病情,有冒犯之处还请丞相海涵。”
“这门婚事老夫不答应!”
“苏丞相要抗旨?”杜卿之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
苏丞相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颤抖着手指指着杜卿之,却骂不出任何话来。
皇帝赐婚,岂是他想不同意,就能不同意的?
他明明清楚,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脸色气得铁青。
蒋氏一听抗旨两个字,一脸惊恐的拉了拉苏丞相的袖子。
苏丞相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满,也不可能这个时候说出来。
杜卿之拢了拢眉,笑道:“锦竹的病情耽搁不得了,额先带孙谋去看看锦竹,改日我再携礼来与大人细谈。”
下次再来,携的便是聘礼了。
看着杜卿之引了孙谋往后院去,苏丞相又是一阵气恼。
百合喜滋滋的拿回了圣旨,才进屋便嚷嚷开了:“小姐!圣旨已经拿到了!”
粉桃迎了出来,冲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小姐又睡下了?”百合会意,伸头往里屋探了探,眼中漫上担忧,“也不知杜公子能否将孙谋寻来,再这么拖下去小姐的身子恐怕要吃不消了。”
虽说风寒的症状乃是小姐吃了药弄出来的假象,可是在服用解药之前,小姐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已经有好些天没能好好吃饭了。
这样拖下去,恐怕假病都要玩成真病。
正担忧着,杜卿之已经带着神医进了院子,直奔着里屋而去。
粉桃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不是当初在街头的神医吗?
他居然肯来给小姐看病!
那小姐一定有救了。
苏锦竹还在床上躺着,较之前看起来又消瘦了几分。
杜卿之径直进了闺房,一点都没客气。
一进门,他的目光就落在憔悴的苏锦竹身上,再也没移开过。
“怎的如此虚弱?”
一看到那张苍白的脸,他的心揪了下,上前几步就走到了床前,轻声问道。
“小姐这几天不吃不喝,全靠人生吊着一口气,要是圣旨再不下来,恐怕就没命等到少大将军了。”粉桃心疼得都要哭出来了。
杜卿之的眉头,狠狠皱起。
“神医快些看看。”
神医孙谋在床边坐下,只略看了一眼,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来,嘴里道:“小丫头学艺不精,再晚两日你可就要遭罪了。”
说话间布包已经打开,里面是一套整齐的银针,从细如牛毛到粗如草杆都有。
孙谋的手在一排银针上划拉了一遍,最后捻起最细的那根,手指一搓,那银针竟然又分出了好几根。
“拿个碗来,准备半碗米醋。”
淡淡的吩咐一声,手上已经下针。
孙谋的动作很快,又加之那银针太细,若不凑近去看,竟都找不到银针落在了哪里。
待银针全部落下后,百合也端了半碗米醋来。孙谋接过喝了一口,酸得挤眉弄眼的咋舌。
这是用来喝的?
杜卿之一瞬不瞬的盯着。
“看什么看?过来按住她的手脚。”
孙谋斜了他一眼,将醋碗放到床边小几上,指挥着杜卿之将苏锦竹抱在怀里,禁锢着她的双手双脚。
“把左手拿出来。”
孙谋凑近了些,两根手指做着捻银针的姿势,示意杜卿之。
杜卿之照做,就见孙谋猛然拔出一根银针,苏锦竹随之颤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银针拔出的地方逃走。
还不等人问,孙谋便割开了她的手指,挤出两滴血到醋碗里面后,将手指搁在了碗边上。
鲜红的血液在碗里晕染开,但除了最开始挤出来的那两滴血,便再也没有血液了。
众人不由屏息盯着,孙谋却已神色自若的去拔剩下的银针了。
“啊!”
忽然丫鬟一声惊呼。
随着孙谋拔出一根银针,苏锦竹手指的伤口处突然掉下来一条米粒大小的虫子,摔进醋碗里之后便化成了一滩浆水,与醋水融为一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