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为着准备聘礼忙活了好一阵,京城的各类珠宝玉石铺子、绸缎布庄、糕点果食铺子等都跟着忙活,老板们也沾了喜气,只道是将军府大手笔。
到了下聘的日子,将军府一早便将聘礼抬了出来,从府内一直摆到外头大道上,红彤彤一片,可谓是十里红妆、喜气洋洋了。
打头的吹拉弹唱仆人走在前边,再是仪仗队伍,杜卿之与临安伯骑着骏马并头前进,后边跟着喜娘和聘礼队伍,一路热热闹闹的往丞相府去。
这般大的阵仗,想让人装不知道都不行。
有许多赶出来看热闹的,皆是赞叹将军府的大手笔,这般的阵仗,想来将军定是极其爱重他那位未婚妻了!
许多小孩子跑跳着跟在队伍两边,有喜娘提着红布袋子,时不时抓了一把花生干果,混着些碎银子掷到人群里,惹起一阵欢呼。
一路热闹得紧,丞相府的探子将消息传了回去,苏丞相听了又是一阵心塞:“无知小儿,惯会做这等排场!看看他们到哪儿了,快去将大门关了。”
“老爷,下聘无需堵门……”
小厮一个提醒还未说完,就被苏丞相的眼神吓了回去,乖乖的去做事了。
苏丞相自然知晓只有结亲日才需堵门,这下聘都是开大门迎接,以示女方对男方的尊敬。
不过很显然,苏丞相不乐意这门亲事,所以此番并不想给将军府这份体面。
将军府的队伍到了丞相府前,发现大门紧闭,只有侧门开着。
临安伯下了马,到门前读了聘书。
若女方应允,此时便要有人出来接聘书,打开大门迎聘礼进门。
然而此时却无半分动静。
临安伯皱眉,眼里有了几分怒意:“大喜的日子,丞相府竟敢做得这般难看!”
“叔叔。”杜卿之走上前来,小声的安抚道:“只今日这一回了,等娶回了锦竹,往后便再不用看苏家的脸色。”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知晓。”临安伯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
再怎么说,还是侄儿的终身大事重要。
杜卿之也不打算走侧门,他带来了赐婚圣旨,让人捧着圣旨走在前面,径直冲着丞相府的大门去。
苏丞相可以给他这新姑爷下马威,却不敢对圣旨不敬,只能咬牙切齿的命人开了大门,将下聘的队伍迎了进来。
杜卿之手拿聘书,抬眸间一眼看到人群中的小姑娘,两人视线相接,他挑眉张扬的笑。
苏锦竹被蒋氏拽着,不得上前半分,只视线紧紧追随着他。
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带赤色镶边的衣裳,头发用一顶赤金盘螭冠束起,整个人越显得丰神俊朗、意气风发。
杜卿之将聘书递给临安伯,示意他开始下聘。
其实方才在门外已念过一遍聘书了,按理女方爹娘是这般的态度,男方若再念一遍聘书,便有些被动了。
即使是如此,杜卿之还是不想委屈了他的小姑娘。
看到这里,临安伯是知晓了他的心意,这辈子肯定是非苏锦竹不可了。
难得见侄儿这般喜欢一个姑娘,临安伯自然只有成全,将聘书展开:“预报佳期,府亲翁如面,小子杜卿之与贵府千金苏锦竹经由媒妁之言,预结秦晋之好……特遣携小子杜卿之到贵府行聘,愚亲家叩首。”
临安伯捧着聘书拱拱手,抬首后见苏丞相依旧是一脸冷然,不由勾了勾唇角:“丞相大人还请接聘书罢,此庄姻缘乃是皇上亲点,若是今日老夫这聘书下不了,还得进宫找皇上问问理儿了。”
临安伯当年乃是皇上的伴读,交情匪浅。只是后来杜卿之的爹娘死后,临安伯便自请离职,至今闲赋在家,不再进宫了。
虽是如此,每年皇帝却也还念叨他两回,逢年过节还有些赏赐去临安伯府,可见是看重着他的。
是以此番他若进宫说什么,皇帝少不得要给几分面子,到时候苏丞相怕是要吃亏。
已经赔了一个女儿,可不能再亏更多了。
苏丞相咬了咬牙,挤出一抹笑意来,接过了聘书:“伯爷哪里的话,皇上亲口御赐的婚事,我等自然高兴还来不及!”
“丞相高兴就好。”临安伯笑了笑,眸色意味不明。
苏丞相高不高兴他可管不了,反正下聘之事能顺利进行了,临安伯是打心眼里高兴。张罗着人唱聘礼单子,唱一样便抬进来一样,径直往后院里去。
蒋氏看着这些聘礼丰厚至极,起初还想着发财了,后来发觉有些不对劲,忙道:“你们都将聘礼抬到了哪儿去?放后面院子里就是!”
杜卿之冲她拱了拱手,疏离道:“我给锦竹的聘礼,自然是抬到锦竹的寝院里。到时候锦竹慢慢清点就是,苏夫人且放心。”
就是这样她才不放心!
蒋氏差点喊了出来,好歹忍住了,转身去扒拉了两下苏锦竹,示意她说几句话。
“多谢将军。”苏锦竹行了一礼,唇角抿着笑意,“将军想得真周到。”
不是说这个!
蒋氏在一旁要气倒了,不停的给苏锦竹使眼色,可她就是含羞带怯的低着头,根本没看到蒋氏的眼神。
礼官还在唱喝着礼书单子,越到后面东西越发的珍贵,一旁听着的苏锦鸢几乎要妒红了眼,衣袖下的手用力的拧着帕子。
苏锦竹那个晦气丫头,怎配享受这般丰厚的聘礼!
突然,“撕拉——”一声,帕子破了。
这声音不大,礼官唱喝声音又大,其他人都察觉不了。但苏家几姐妹挨着站,一旁的苏锦绣便将这声儿听得真切,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苏锦鸢转头,含着怒气瞪了她一眼。
苏锦绣拿帕子掩了掩嘴,阴阳怪气道:“今儿可是个大喜日子,我自然要笑了。倒是大姐姐你,怎么还偷偷在袖子底下撕起了帕子,怎么?是嫉妒五妹妹先于你出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