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绝望之煞气息掩盖,老夫怎会打了眼,没看出这是惧之煞所为?”祖师爷给自己寻着台阶,话锋一转:“惧之煞一出,这世道要乱了!万幸老夫阻住绝望之煞,可使其九年之后再出,如若不然,恐怕水月界顷刻间化为鬼蜮!”
“绝望之煞有那么可怕么?”肖哲接过话茬问道。
“嘿嘿,惧之煞一出,愤怒之煞便会紧随其后,只因恐惧到了极点,便是愤怒!虽然此二煞凶名赫赫,论危害,还是不及绝望之煞。惧之煞以及愤怒之煞出现,人们尚可奋力抗争,而一旦心生绝望,便万劫不复了!”说道这里,祖师爷忽然正色告诫:“肖哲,你且记住一句话,事到万难须放胆,身处逆境仍从容!无论遇到再艰难的事情,切莫放弃希望!希望,才是你维持你不倒下的支柱!”
很少见到祖师爷这么正儿八经的说话,肖哲直有种奇怪的感觉,难不成祖师爷在交代后事?他点点头,以示自己记下了,指着地上死尸开口道:“这人是同石玉对战而死的,难不成石玉便是惧之煞?可是估摸着他已然跑远了,恐怕是追不上了。”
“石玉?”毕竟这些小虾米全然不入祖师爷法眼,他想了好一会儿才隐约想到,叹道:“万万没想到,文曲星煞魔竟然隐匿在他身上了。传言煞魔擅匿,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肖哲瞬间了然,怪不得石玉前往妙音院寻李邀风,恐怕不是去探望,而是去寻仇的罢!思及石玉当时惊慌失措的神情,想必石玉并未得手,而是遇到了他所恐惧之人将李邀风掳走。但是,还有什么存在,能让惧之煞感到恐惧?
“破军!杀戮一切的破军!也只有他,能让惧之煞感到恐惧了!”祖师爷铿锵说罢,才回过神来:“难不成,杀戮之煞也出现了?”
大幕即将拉开,恢弘壮阔的大戏就要上演,但祖师爷想着自己时日无多,恨不能参与其中,一阵黯然。但一想到肖哲,他便释然了,前路基本铺就,就待肖哲承载着自己的期许,登台唱戏罢!
杀戮之煞为何带走李邀风?虽然肖哲还有些疑问,但旁边之人已然缓缓醒转,再谈这些显然不合时宜,若是传将出去,只怕引起恐慌。
牛若飞悠悠睁开双眼,先是乖巧地冲牛栏山叫了声爹,直教后者老泪纵横,站起身来,怒容满面,揪过肖哲便要抬手就打。
肖哲有种怪异的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啊!下面应该是……
果不其然,牛若飞踉跄起身,拉住牛栏山,声音中有些凄苦:“爹,不怪他,是我自己不小心,您要打,就打我罢!”
肖哲愣住了,似乎时间倒退了!
祖师爷冲肖哲眨眨眼,附耳轻声说道:“亡羊补牢咒,便是这个效果。”
牛栏山看到祖师爷,急忙跪倒在地。祖师爷点了牛若飞睡穴,看着她沉沉睡去,吩咐道:“牛栏山,将你闺女带回去罢,只需将养数日即可无虞,亦无反噬之害。哝,这时肖哲,我谶纬弟子,日后你一定要多多提携。”
祖师爷此举,也是想给肖哲寻一助力。而且,牛若飞出身妄语一门,祖师爷也是想让肖哲同她亲近亲近。
“谢祖师爷!”牛栏山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将肖哲面容牢记于心,御风而起,带着牛若飞回去不提。
此时,孟知秋才来,毕竟宗门大比闹出人命,不是小事,他身为宗主必须要过问一下。死的弟子,出身慎言一门,是以慎言门主沈世杰也在其中。
“凶手何在?”看着地上的死尸,孟知秋环顾当场,威严出声。
“逃了。”肖哲淡淡回道。
一看到肖哲,孟知秋莫名升腾起一股火气,不问其他,先是一顶大帽子扣上:“跑了?哼哼,定然是你念及同凶手的同门之谊,私纵走的罢?”
肖哲翻了个白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根本不想同孟知秋废话,一闪身让出祖师爷来。
祖师爷斜睨了眼孟知秋:“就你这小肚鸡肠的德行,连一个小儿都要诬陷,心胸何在?你怎生不指证是老夫所为?”
孟知秋一激灵,下意识有种膜拜的冲动,但却梗着脖子,立而不跪,面上变颜变色:“弟子岂敢?”
众人皆欲行礼,祖师爷拂袖一挥:“免了罢,尔等先行处理此事罢!”
沈世杰分开众人,抬手间将死尸拘至面前,悲伤道:“此子乃是贫道关门弟子,入门五年有余,虽不是顶尖之资,但胜在心智坚定,勤勉非常,修为已到凝液初期。虽然说法术不长眼,对战之时难免有所伤损。但贫道着实想不通,一个区区聚气初期的小子,凭什么能杀了凝液初期的他?!在场之人都是修道行家,甭说相差一个大境界了,就是凝液初期同凝液中期,亦是天差地别,如有鸿沟般哪能轻易逾越?”
眼见众人纷纷附和点头,沈世杰更添几分心气儿:“按道理来讲,对战之时生死勿究,可这场战斗已然不能以常理推论,由不得贫道不刨根问底!贫道眼见得,凶手身形未动,小徒便栽倒在地,而且看小徒死状,面目狰狞,分明不是好死!贫道自然会想,是不是他师门长辈暗中襄助,给了什么凶狠器物,助纣为虐!”
一听这话,孟知秋颇为不自在,他不就是给了余诺那把弩箭,留待同肖哲对阵之时施展么?
沈世杰不依不饶:“凶手是何出身,师门长辈何在?总不要做缩头乌龟罢!”
肖哲忽然想起谶纬一门只剩下他一根独苗,没奈何,只得将此事抗下,故而斟字酌句回道:“凶手……是我的师兄弟。”
“你一黄口小儿,毛没长齐,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叫你师门长辈来!”沈世杰一见此,当时就恼了,事情已出,哪有道理师门长辈不露面,却要一个半大孩子出来担当?
闻言,肖哲心中也产生几分火气,但念在沈世杰不知谶纬一门遭遇,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师公已死,师父昨日不知所踪!如今谶纬一脉仅余我一人,有什么,冲我来罢!”
祖师爷画像悬于肖哲身后,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还有老夫”。
沈世杰一惊,谶纬一门的辉煌他素有耳闻,而且对八百年前那场大战中谶纬一门所作所为万分景仰,不由痛心于今时今日只有这一个半大小子了?再一瞧肖哲愤愤然盯着孟知秋,而孟知秋带着不以为然的笑意,沈世杰顿时相通了,定然是孟知秋用了什么下作手段,才使得谶纬一脉破败如斯!
当下,沈世杰抛弃了心中愤懑,直言此事作罢。众人纷纷离开,沈世杰忽然回头,朝肖哲扔了个纸条。
肖哲打开一看,上书“今夜三更,来慎言山,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