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哲从擂台刚一传下擂台时,就感觉脑后重击,眼前一黑,醒来时就是这般境况。
四周昏暗,而且极其静谧,平添几分阴森可怖。
起初,他也十分惊慌失措,尤其是这环境,更让人心生绝望。但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寻思着如何逃脱。但手脚上漆黑的精钢镣铐比他的胳膊都粗,甭说挣断了,连起身站立都不能。而且每当他想调用灵力之时,镣铐就会闪过淡淡的光泽,竟然将他的灵力死死的困在紫府丹田之中!不仅如此,识海中的昆吾剑同他之间的联系好像也被斩断了,呼唤许久都全无反应。
百般尝试之下,皆不能奏效,肖哲懊恼,思前想后,究竟是谁将自己囚禁起来的?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孟知秋?但是今日宗门大比之时他也未曾出现,难道是有意造成不在场的证据么?
就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音,肖哲凝神,听出这脚步沉重蹒跚。不多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到了切近,果不其然,这人白发苍苍垂垂老矣,脸上的褶子一层堆着一层,一张大嘴瘪着,浑身道袍肮脏不堪。而最引起肖哲注意的,是他一双眼睛,虽然浑浊不堪,但似乎是看尽世间一切沧海桑田,显得极其淡漠,但其下却隐藏着一丝阴毒。
看到肖哲没有想象中慌乱,反而十分淡定地同自己对视,这老道面上闪过了一丝诧异:这小子,有点意思。
老道不说话,肖哲也耐住性子沉默不言,一时间,二人就这么僵持下来。
终于,老道忍不住了,沉闷地咳嗽一声道:“你难道不想问问贫道为何将你囚禁住?”
肖哲淡淡笑道:“我问了你也未必肯讲,但是现在,就算我不问恐怕你也会自己讲出来。”
“哈哈哈……”老道旁若无人地大笑起来,认真的盯着肖哲看了半天,咂着嘴摇头晃脑:“有意思,有意思。”
不等肖哲反应,老道便开始交待自己的身份。
他道号一心子,按辈分来讲是孟知秋嫡亲的师叔祖,修道接近五百年,修为造就达到分神期巅峰,距离渡劫也只差临门一脚而已。如今身居大长老之位,负责守护天语宗传承,维持道统。
当然,说是守护天语宗,实则还是专门守护信诺一门。便是因为看到肖哲施展出失传许久的成谶晦气,一心子十分忌惮,生怕肖哲的横空出世会改变天语宗的格局以及威胁到信诺一门的地位,断然出手,将肖哲囚禁至此。最重要的是,他也十分觊觎谶纬功法,放眼天语宗内,除了早就失传的法刑,无有能及者。
听到这话,肖哲心中一动,分神期巅峰也不过五百年寿命,眼前这大长老命不久矣,恐怕脖子都入土罢,不好生颐养天年,还跳出来兴风作浪干甚?此番看来,恐怕极难熬过,但既然他觊觎功法,若是给了他恐怕顷刻间就会杀人灭口!只要自己咬牙挺住不给,自然性命无虞,留得青山在,再行思量逃生事宜罢。
肖哲脸上变颜变色之时,一心子大长老冷哼道:“小子,乖乖将功法交出来,贫道许你一生荣华。若是不配合,哼哼,贫道有的是手段让你开口,到时候受尽皮肉之苦不说,惹得贫道烦了,让你一命呜呼!”
他这番话软硬兼施,奈何肖哲油盐不进,只是冷笑,毫无惧色。
一心子口中赞叹:“好小子,有骨气,那就先尝尝贫道手段!嘿嘿,先来试试剔骨阴魂针的味道罢!”
口中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根漆黑的长针,长三寸三分,针尖闪着妖异的邪光,针尾竟有小指粗细。而一心子面上露出了些许缅怀的神色,悠然追往道:“当年就是凭借此针,不知道撬开了多少硬汉的嘴,简直是劳苦功高!对你这小子使用,是不是杀鸡用牛刀?”
肖哲目光一凝,心说这哪是针,分明是个锥子啊!当时不自觉就显露出一些慌乱,被一心子尽收眼中,他桀桀阴笑,直接将剔骨阴魂针朝肖哲的紫府丹田刺去。
肖哲已然咬牙做好了准备,哪知针尖入体,只是一麻,竟然毫无痛感。他脑海中刚冒出来一句“银枪蜡样头”的浑话,就眼前一黑,一声嘹亮的嚎叫刚从嗓子眼里传出来就戛然而止,转而嘶嘶的倒吸凉气,剧烈地哆嗦起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低落,脸蛋儿瞬间煞白。
疼!
钻心刺骨的疼!
疼痛间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腾一下子站了起来,却又被镣铐坠得跌倒在地,一双手无意识乱抓乱挠,脚也四处狂蹬。但片刻之后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欠奉,浑身轻颤,牙齿频频打架的声响充斥耳间。汗水滑落眼中,火辣辣的刺痛让他眼泪直流,却兀自睁大双眼,恨意凛然地瞪着一心子,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近乎蚊子大小的声音:“妈了个巴子的,痛快!还有更痛快的手段吗,你个老不死的就别他娘的藏拙了!”
一心子脸色狂变,普通人就算被剔骨阴魂针刺入肉体之上,也疼得受不了,而刺入丹田的疼痛足以将人活活疼死!他也是眼见得肖哲硬气,才在一开始就直击要害,哪成想还是低估了这不起眼的少年的忍受与意志力!
有此等意志力者,他日必成大器!当下,他便更坚定了拷问出功法,直接将肖哲灭口的想法!
“哼哼,你小子可以啊,简直好得很呐!”一心子阴沉着脸,将剔骨阴魂针拔出,手出如电,直接刺入头顶百会穴!
肖哲十分难看的一笑,却开始狂翻白眼,此时他才真正体会到刺骨阴魂针中阴魂二字的意思。脑海中仿佛有万千阴魂一般,它们在惨叫在呻吟厉嚎哭泣,其声音带着股子刺骨的阴寒与绝望,直令肖哲浑身冰冷僵硬,似乎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为恐怖的是,他现在意识仍旧非常清醒,竟然根本不容他昏死过去!他抬头用力朝地上撞击,剧烈相撞之下的震动仿佛能让脑海中的声音消沉一些,却让他脑袋上血如泉涌。
也不知道是过了一天还是片刻,肖哲才感觉到疼痛渐消,不由舒服得闷哼一声,他精神已被折磨得疲惫不堪,眼皮沉重地得好像灌铅一般,只想着沉沉睡去,却身遭一凛,勉强睁开双眼,看到一心子拿出一个尺许高的大肚子玉瓶。
“小子,说还是不说?”一心子玩味笑道。
“说,我说。”肖哲有气无力。
听闻此言,一心子脸上露出浓浓的兴奋之色,连那一层层堆叠的褶子都涨红了:“其实贫道不希望你那么快说出来,很久都没有这么好的玩具了,多给贫道玩几日罢?”
“哈哈!”肖哲惨然一笑,嘶声吼道:“说,说你姥姥个腿儿!”
一心子勃然大怒,玉瓶倾倒,将其中散发着袅袅寒烟的水尽数倒在了肖哲身上。
“雪域冰泉,天下至寒,好生感受一下罢!”
肖哲从来不知道,这冰凉的水倒在身上却如同烈火炙烤一般,直冒起一个又一个水泡,眨眼间水泡炸开,一团腥臭的血浆迸裂开来,更太添几分凄惨。
而他心中却想着一心子有雪域冰泉你不去浇灭藏书阁的硫磺烈火,反而用来对付小爷,谈何称作是天语宗大长老?此时此刻,他的脑子完全迷糊了,种种所经历之事的感悟充斥心间,最后却冒出来他在母亲肖红掩护下逃离京城时母亲的呼喊:“跑,活下去!”
“去你娘的报仇雪恨!去你娘的伏煞!我……我只想活下去啊!”
他心底的狂呼,但又有谁能听到?
一心子整好以暇蹲在旁边看热闹,却忽然暗道一声不妙,这小子神情迷离,似乎要被疼死了?他抬袖拂去雪域冰泉,带起团团血浆糊在了墙壁之上,形成了以好似暗含着天地至道的画像。
最后,肖哲实在是疼的不能忍了,魂魄飘飘摇摇离体飞出,呆愣愣悬在肉体之上。而肉身瘫倒在地,一动不动,状若死狗。
一心子愕然道:“被这绝命锁缚住,灵力神识皆不能用,这小子的魂魄竟然还可以离体飞出?奇哉奇哉!”
口中念叨着,他就将这情况归根于肖哲的灵魂过去强大,殊不知这其实是护魂却煞阵的功效。
旋即一心子抚掌笑道:“也罢,直接吞噬生魂,掠夺记忆,不比严刑拷问来得爽利?只是千载难逢这么好一玩具,怪可惜的。”
他假意惺惺地叹惋着,亦是灵魂出窍,大嘴张开,将肖哲的魂魄吸入腹中,还打了个饱嗝。
“嗝儿,这小子的灵魂也没有这么强大啊,怎么……”话未说完,他灵魂被刺得千疮百孔,道道金光夹杂着尖叫四散开来。
只一瞬间,一心子的灵魂便支离破碎,肉体剧烈抽风一阵,扑倒在肖哲身边,忽然一僵,再也不动。
可笑天语宗大长老,只因贪墨谶纬功法,葬身护魂却煞阵之下,连句遗言也未说出。
肖哲灵魂归体,虚弱的睁开双眼,感受着一心子肉体渐凉,仍是惊魂未定,轻吁口气,暗叹算是逃过一劫。可身上绝命锁委实沉重,他动弹不得,恐怕会被生生困死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