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若凌似乎是在权衡利弊,眉心蹙在一起,思虑过后,问道:“要多久?”
“不知道,”她如实说,“如果运气好十天半个月就能解决,如果运气不好是十年甚至上百年也不是没可能的,具体要看事情的复杂程度而定。如果你同意,我现在就去调查,若是不答应,你就当我今日并未来过,你也只是做了一场梦罢。”
邵初然知道金若凌定然是会答应的,就凭她为了乔盂黑化,这般说不过是先把话说在前头,好让她自己有个准备。
两人这么一耽搁,外头的丫鬟也到了每天来服侍的时间,考虑到金若凌最近的变化,丫鬟并没有直接进来,而是站在院子门口高声喊道:“小姐!您起了吗?”
听见丫鬟的声音金若凌想起来自己今天是要去寺庙的。抬眼瞧了邵初然一会,才说:“你晚上再来吧,我先考虑一下。”
一年、两年,甚至数十年她都能等。但是上百年……她不是不愿意,只是过了上百年,她的意中人还是原来那个吗?她怕的是乔盂会死去,会去轮回,届时再出现在她跟前的不是以往同她风花雪月,也承诺要与她细水长流的那个心上人了。
“好,我后半夜再来,现在就先不打扰你了,你先忙。”
辞别了金若凌,邵初然走在外头的大街上。瞧着今日像是赶集的日子,两边的摊位都被摆满了,在路的拐角处还有些老人家摆着自家种的青菜。路上熙熙攘攘的全是人,人挤人的。
根据以往的经验,人多的地方就一定会出事。当年她还小的时候在外婆那里生活过一些日子,那时候就听外婆说,每次到了赶集的时候就总有扒手。
有一次一伙扒手盯上了一个妇人耳朵上的金耳坠,那时候的耳坠没有现在这么多花样,多是足份足量的。团伙作案,一人吸引妇人的注意,其余两人一人开着摩托,另外一个坐在后头,路过那妇人时猛地伸手直接把耳坠从人家耳朵上扯下来。
耳坠直接从耳洞往耳朵下拉开,破开了皮肉。听说当时就有人打了120。
正想着,就见前方突然吵闹了起来。
奋力往前挤了挤,总算是站在了最内圈。
是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倒在地上,死死护住怀里的东西,任由那些恶狗咬他。恶狗身后站了个挺着个大肚子的孕妇。若是不看那孕妇的脸端看那身子,只觉得此人必定是位美人。可把视线往上移,会发现这位孕妇一脸的戾气。
她丝毫不担心自己生气会不会对腹中胎儿造成影响,凶神恶煞道:“大黄!给我狠狠的咬死这个臭乞丐!敢偷老娘的东西!怎么?以为老娘现在怀孕了就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了是吗!?”
那条名为大黄的狗听见了主人的吩咐,咬的越发使劲。
周围的群众指指点点的,不仅是对那孩子,也是对那孕妇,却没有一人上去阻止。
邵初然站了会,看那一地的血到底是没站住,主动站了出来,悄悄扔了个石子将大黄吓开,自己则挡在了那孩子跟前:“这位夫人,他偷了你什么东西?”
孕妇见有人替他出头,眉头一挑:“怎么?你要帮他出?我先说好,在我店里,偷一罚十!我也不坑你,价格就在里面明码标价的,你可以进去看看。这臭乞丐偷了我一只金戒指!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夫人只管说多少钱。”
孕妇闻言,报了个价格。邵初然在心里估算了下这里的金价,贵是比寻常的价格要贵上一点,但也可以理解。毕竟这里算是商业街,租店的成本都比其他地方高,所以价格会贵一些是正常的。
那些钱她也不是没有,不过她看了看孕妇的肚子,说:“夫人,这银子该给的我会给,不过我还是劝夫人一句,平日里多行些善事,就当是为腹中胎儿积福了。”
在那孕妇破口大骂之前她把钱扔了过去,像拎小鸡一样的拎起那孩子,把孩子带到了医馆,丢给了大夫医治,自己则坐在门口晒太阳。
太阳明明是有温度的,却在落在她身上时只剩下冰冷。
她不肯碰到那孩子的皮肤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身上很是冰冷,那孩子刚被狗咬破了许多地方,若是贸然触碰,只会让阴寒之气进入他的体内。届时他可就不好受了。
看着外头来来往往的人,她又开始琢磨任务的事了。
还没等她想出个头绪里头的大夫就出来了,“姑娘,孩子没事,都是些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医馆距离事发地并不算远,刚刚的事情也听人说了一嘴,他看了眼邵初然叹了口气,“姑娘真的是菩萨心肠诶!那妇人的事也就姑娘会管了。”
这就有意思了。
她问:“何解?”
见她全然不知的模样,大夫笑的和个弥勒佛似的:“姑娘是初来乍到吧?那妇人姓贺,是这条街上有名的泼辣娘子。这种事情倒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奇就奇在这了,不管功夫多深的扒手,进了她家的店只要是偷了东西就一定胡被抓住。
“以前有一次是一个老人家,瞧着也有七八十,有一路过的书生估摸是想起了家里的长辈了,不忍他被那大狗这般咬,便想着偷了什么左右不过数十两银子。谁曾想贺姓夫人一口价要翻十倍。从那次后,就没人再敢管她家的事了。”
她懂了。
确实如此。
寻常一家三口一整年的开销也就十两不到,她一张口就要了寻常人家十年的开销。
就好比在二十一世纪的话,买一身衣服一千块钱,若是翻上十倍,那就是一万。一千和一万可就是天差地别了。
听完,邵初然突然开口:“老大夫过誉了,我可不是活菩萨。”
今日之事,不过是让她想起了自己以前的日子。
在她小的时候她也经历过这种事情,那时候她就在想。
那时候具体几岁她是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年她等她妈妈来接她回家,结果一直等到天黑也没人来。那时候是夏天,她在的地方又靠近边疆,天黑的本就比内地慢,可想而知那是多晚。
她正准备自己回去时,有一辆卖冰棒的小推车,她盯着那推车直咽口水。
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小男孩。那小男孩说:“你很想吃吗?”
她点了点头。
“那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果然,没多久他手上就拿着一只冰棒跑回来了,身后还有人在追他。他拉着她的手一直跑,但是小孩怎么可能跑的过大人呢。
两人不一会就被追到了。
后面发生了她已经记不清了,她就记得自己那时候脑子一片空白,想到的只有如果有人来帮帮她就好了。以及地上的那一滩血。
那男孩后来怎么样了她也不知道,两人再也没有遇见过。但是从那次起,她就对那个场景没什么抵抗力。
虽然她也不知道那男孩为什么要为了她想吃去拿人家的冰棒,明明两人完全不认识。
“姑娘?姑娘?”大夫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抬头,有一瞬间的茫然,“什么?”
大夫遥遥头,指了指里面:“那孩子醒了,你要去看看吗?”
想了想,反正她现在也没什么事做,就应了下来。
进去的时候那孩子睁着眼,一见到她来了立马紧了紧拳头,像是怕她把那个金戒指抢走。
邵初然走近了些,说:“你放心,既然把你保下来了,我也不至于要你手上的东西。”
男孩闻言,这才放松了些警惕,不过还是戒备的。
“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就走了,虽然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事情去偷戒指,不过想来是家里有用吗?否则我觉得你应该比较需要食物。”邵初然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糕点,是从大夫这里买的,里面有放一点滋补的药品,“医药费我已经付了,这个也已经买单了,药给你开了一个月的,足够你修养好身体了。”
那男孩还是医生没坑,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瞧着很是倔强。
见此,邵初然也没多逗留,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转身便走了。
那男孩则在邵初然走后不久,趁着老大夫抓药的功夫偷偷摸摸跑了。
老大夫出来没见人,暗自嘀咕道:“这孩子,跑什么?我还是能吃人的妖怪不成?”
邵初然则是在外面闲逛着,看着太阳落下,天暗了下来。也看到了许许多多的鬼怪,一直在外头游荡在后半夜她才离开,去找金若凌。
金若凌衣着端庄地坐在椅子上,身上还有今日去寺庙沾染上的檀香。她听见动静,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说:“是你来了吗?”
“是我。”
“我答应你。”金若凌的房间没有点蜡烛,今夜不知是出现的鬼怪较多还是何种原因,总觉这风吹的频繁的紧。而金若凌的声音飘荡在这空荡的房间,无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