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抬头看窗外,苏泠雪才惊觉夜竟然是有些深了。
遥遥地有更鼓声传来,苏泠雪认真地听了听,竟然是三更天了。
苏泠雪失笑地摇了摇头,知道自己方才想事情想得又有些久了,将桌上的地图已收,伸了伸拦腰就准备去床榻上歇息。
似乎是出了京都她依旧只有奔波的命一般,身子才沾榻,苏泠雪敏锐地察觉到房门之外有窸窣的脚步声。
她眉眼一冷,手顷刻间已摸到腰间别着的软剑。
厢房之中早已吹灭了烛火,有一丝暗淡的月华,正从开启的窗板散落进来。
苏泠雪眉眼微眯,听觉极为灵敏地捕捉到,外面的脚步声停了,可她房内的门闩开始有了响动。
比门闩更早的,是苏泠雪已嗅到屋内有隐隐弥漫渐浓的气味。
她眉头几不可见地挑了挑,漆黑清泠的眼眸转深,利索地抽出怀中的帕子系上,捂住了口鼻。
暗夜之中,苏泠雪很清楚,此时此刻她所要做的,就是等,屏气敛息地等着。
门外的人显然是个好手,门闩的响动声极轻,甚至没有摆弄多久就被轻巧地开了。
苏泠雪冷眼看着那原本关阖的房门慢慢地被打开。
寂静的房屋之中,只有外头淡淡的月色透过拢不住的纱窗映洒而入,也让苏泠雪眯眼大抵看明白来人。
单从那人的身形步伐,可见是个身手极为不错的练家子!
既然这个人胆敢独自暗夜潜入,可见这回来的,绝对不会是个简单的杀手。
苏泠雪不动声色地让自己的气息越发沉静,按抚在自己腰间软剑的手于无声之中收紧。
那人很快走向床榻,藏身在屏风之后的苏泠雪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冷厉。
手起刀落,是那人极快地对着床榻挥刀而下。
可床榻上遮盖的被褥下,落下的刀却并非所想中的击中重物那般的触感,让杀手的眸光骤然一缩。
苏泠雪心中冷哼,在那杀手眼看着就要快步离开的时候,如矫捷的灵猫瞬息自屏风后闪身而出。
刀剑交接不过是在须臾之间。
苏泠雪目光微眯,她看着与自己剑锋相抵的刀锋,还有眼前这杀手冷沉的目光。
方才快速的几招交手,她很清楚,此人必然是出自生死阁无疑。
甚至于他的身手,竟然是有比及天级一品的实力!
看来,如今越临近边疆的途中,路上将要面对的杀手埋伏,越发的不容小觑了。
既然对手不差,苏泠雪自然是要提起万分的精神来。
可这次她到底还是有些低估了皇后、齐然,或者说应该还有太子慕容辰的一份。
暗夜中的缠斗还在继续,苏泠雪敏锐地捕捉到还有外人来了!
几乎是在背后有冷芒骤袭,可身前的杀手紧迫,苏泠雪不得不生生地受下背后那人的攻势。
利箭穿着肩胛生生而过,那是入血肉的钻痛,苏泠雪眉头狠狠地皱了皱,紧咬着唇未做声。
月华冷落,有片刻清晰了眼前交手的杀手面容,黑巾蒙面,苏冷雪还是清楚地瞧见那人眼中的杀意腾腾。
不能继续如此纠缠下去了!
苏泠雪很清楚,眼前这个堪比天级一品等级的杀手,加之还有别的杀手在,双拳难敌四掌,她现在受了伤,不便久留!
尽管心中很是不悦,原以为是可以在此守株待免,没成想倒是阴沟里翻了船了。
苏泠雪压下心里沉沉心思,借着虚晃一招的功夫,伸手探入怀中将随身所带的麻粉取出。
粉包一撕,正要借着攻招上前的那杀手洒了个正着。
杀手惊得登时闭了双眼,手里的杀招自然是落了空。
苏泠雪却并不敢有半分的松懈,她很清楚,眼下追杀她的,可并不只有面前的这个,还有暗处躲藏的人。
究竟还有多少,她并不知道,可是暗箭在方才,可是没有少放!
否则以她的身手,何至于背后被袭!
苏泠雪心里又叹了一句重活一世身手到底未曾多练生疏了,目光却飞快地梭巡四周,并未奔敞开的房门去。
若是她没有猜错,生死阁惯常的手段,便是会有人守在哪里。
若说逃生的地方,其实并没有。
不过梁上倒是不妨一试。
苏泠雪目光兜转,脚上运起轻功,登时直奔梁上而去。
方才缠斗的杀手麻药入了眼,一时半会儿并无法追苏泠雪的身影而去,甚至眼睛都没法睁开,只得听着声音似乎是人逃了。
苏泠雪冷眼看着杀手终是吹了哨子,心中微沉,不再去多看那人一眼,目光转向窗极。
在跃上梁上的时候,她便留意到,打开的房门外,果然有暗箭间断而入,只是窗极却一直都没有打开。
看来那藏在暗处放冷箭的人,似乎并没有要露面的意思。
既然这样......
苏泠雪眉头微挑,脚上轻功再次运起,这次却是从梁上下来,直奔窗极而去。
倒是那中了麻药的杀手果然厉害,苏泠雪才至窗极,正欲翻窗而出,眼角余光扫去,只见那杀手竟然是闭着眼凭着声音追了过来。
在生死阁中,杀手的五感自是比常人敏锐许多,尤其这个杀手还是要跃上天级一品等级的存在。
只是到底是受了麻药所牵制,苏泠雪避开受伤的一侧肩胛,手腕翻转,软剑迎上那杀手攻来的刀锋。
刀剑相击的嗡鸣,让这方本该沉静的深夜,陡然有了让人心惊的尖锐。
苏泠雪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看准那杀手的破绽,软剑已攻了过去。
尽管是极轻的一声闷哼,苏泠雪却很清楚,这杀手心口已经被她所伤。
看着那杀手瞬息佝偻下去的身影,苏泠雪收回软剑,轻巧地翻窗而出。
这一出了屋门,倒是让苏泠雪微微怔了怔。
但见那敞开的房门外头,竟然还有两道缠斗在一处的身影。
当中一人自然是和方才在房间里头和她缠斗的杀手,几乎一样的打扮,黑巾蒙面,黑衣傍身。
只是另外一人却做寻常男子的装扮。
外头的月光自然是比屋内要明亮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