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依旧不作回答,见状,饶是宋依依都有些急切。
艾利克斯疑惑地歪了歪头,道:“难道是哑巴?”
说罢,他还上前一步,准备凑近了看,才刚上前两步,却听一声啼鸣,寒意直逼后颈,白枭扇着羽翼猛地捉住他的衣领,硬生生将人拖着倒退几步。
不知何时,白枭跟随几人闯进石窟之中,晃晃悠悠地半飞半走。
白枭给艾利克斯捣乱之后,好似坏心眼的孩子,扑腾着起身,这一次它直接冲着宋依依而去。
白枭倒是没有伤人的意图,只是它爪子尖利,宋依依从未与这么大的猛禽近距离相处过,吓得顿时护住小腹到退一步。
白枭没顺利落到她肩上,爪子却勾住了她脖颈上悬挂的玲珑球。
玲珑球“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小球的机关被摔开,里面装着血液的器皿也倒在地上,一滴血液顺着瓶口滴在地上。
早在白枭捣乱的时候,景时就已经拔刀上前,一刀下去斩断白枭两根羽毛,吓得它扑棱着后退,落在艾利克斯身边,不敢在捣乱。
而这一切,落在老者眼中,却没半点动静。
“这老先生是还没清醒?”克利克斯看着白枭欺软怕硬的怂样,嘴角抽了抽,又转头看向老者。
“不必了。”景时眉眼清冷,弯下腰身拾起玲珑球,语气淡漠道,“我们先离开吧,去找麟柯牧长老。”
他检查过后玲珑球,干脆利落地用刀刃割破指尖,将嫣红的鲜血滴入器皿之中,重新合上金球交给宋依依。
梵烟神医叮嘱过,宋依依并非南姜族人,不能让玲珑球中的血液干涸,必须时刻佩戴。
他不知道艾利克斯是怎么在地宫毫发无损,但他绝对不会让宋依依来冒这个风险。
艾利克斯失望地“哦”了一声。
本以为是个大线索,结果对方什么也不肯说,白浪费心思。
景时护着宋依依率先走向石门,艾利克斯在左后扫了一眼老者,几人正欲离去,一道沉闷的咳嗽声在石窟中回荡。
艾利克斯双眸大瞠,觉得这咳嗽声无比耳熟,不就是他在女尸石棺那里,听到的“哭声”吗?
老者褶皱的面庞一动,苍白干枯的唇瓣动了动,声嘶力竭地出声道:“且慢!”
老者才说出两个字,便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嗓音嘶哑沧桑十分刺耳。
景时转过身,眸光幽深地望着对方,朗声道:“前辈,请说。”
老者终于抬起头,浑浊的眼神落在景时脸上恢复一些焦距,隐隐流露出一种熟悉感,他张了张干枯的唇瓣,道:“这是琅氏的……鹰,你是琅氏与王族的后代?”
没等景时作答,老者继续道:“她脖子上的玲珑球是谁的?”
宋依依眸光轻闪,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景时的容貌与馨妃有四五分相似,甚至于梵烟也有相像的地方,老者又突然提到梵烟神医给的玲珑球,难道与此有关?
宋依依摘下脖颈上的玲珑球,缓步走上前去,询问道:“老先生,您见过这个玲珑球?”
景时警惕地上前,护在她周围,这个距离即便是老者突然发难,他也足以反应过来挡下攻击。
但老者近距离看着玲珑球,呼吸一窒,吃力地抬起手颤抖着想碰到玲珑球,喃喃自语道:“果然……果然是……”
宋依依观察着老者的失态,目露一丝喜色,问道:“老先生可认识梵烟神医?”
老者在震惊过后,定了定神,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们给我吃了醉心花?”
“是。”景时答道,以剑鞘指向一旁碎裂成残渣的石花,道,“您是说那朵花中的药丸?”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老者捂着胸口倏然大笑出声,嘶哑的嗓音挤出的笑声格外渗人。
宋依依一惊,下意识退后一步,老者笑着笑着,身形颓废地靠在棺椁上,缓缓道:“年子厢岂会放过我?那药也不过是令人回光返照的药罢了!”
曼陀罗石花中存放的不是治疗的药,而是一种老者吊着一口气缓慢缓慢死亡的毒药。
“梵烟可与你说过?”老者一双眼眸布满血丝,紧盯着景时与梵烟相似的眉眼,将事情娓娓道来,“棺椁中的人,是吾的师妹,第十二代圣女年子厢……”
老者名讳易遐,曾是神殿大祭司的首徒。
老者口中的圣女年子厢,在血脉上也与景时有些关系,她的母亲是王室公主,进入神殿后,因血脉地位崇高,位列圣女。
不过年子厢此人极有野心,她通过自己在王族的地位,迅速拉拢神殿长老与其他圣女。
恰巧在当时,发生了一见以外,神殿内有长生不老的传言散播开来,年子厢多年找寻研究,却并未成功。
大祭司死后,身为首徒的易遐自然在年子厢的怀疑之中,她认为祭司定然是将秘术传授给了易遐,想尽办法却没得到任何成果。
年子厢当年已有三十余岁,为追寻长生不老、容颜不朽耗尽精血,最后心生魔相,神殿在她的控制下经历一场动乱,许多长老、圣女因各种“意外”离世。
她到死也没找到长生秘术,因此生恨,在南姜与大雍爆发战争,氏族危矣之时,将师兄易遐囚禁于此,还置于醉心花丹,以如此方式报复对方。
而南姜氏族覆灭的时候,在另一位圣女将死之际关闭机关,旁人只以为易遐死于非命,而无人知晓他还在被囚禁于地宫。
听完这个“故事”,景时眯了眯眼,眸中讳莫如深,问道:“老先生,那您为何被囚禁于此数十年辟谷不食依旧能活下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
宋依依亦是质疑地看向老者,若如对方所言,年子厢圣女在生前根本没有给他一条活路,老者又是如何度过数十载?
老者咳嗽两声,抬起眼眸,痛苦与畅快并存,大笑起来,意味深长道:“身为青古族的后嗣,你们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