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宁被糖堵住嘴巴,还是忍不住眼神发亮地看着白枭。
鹰隼白枭好像被盯着不舒服,它一声啼鸣,向烈日冲天而起,又一个猛子扎向池中,灰褐色的羽毛扑棱起来,下一刻又迅猛地飞到半空。
点点水花随着羽毛的抖动溅落在地面上,定睛一看,白枭的利爪之下还死死地抓住一跳大鱼。
白枭抓着鱼在天空盘旋几圈,爪子一松,只听“噗通”一声,鱼儿被丢回池水,飞溅出巨大的水花。
不到一会,少年匆匆地赶了回来,穿着粗气说道:“请圣女随我去见大祭司。”
众人跟随而上,白枭也不甘落后,尾随着少年飞向庙宇最中央的院落。
麟柯牧长老盘膝坐在湖边的小亭里,他的头发、胡子、眉毛早已花白,身形瘦削,手持钓竿背对众人,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才缓缓地转过身去。
梵烟立即跪在地上,恭敬地唤道:“师叔。”
麟柯牧微微抬眼,苍老的眉宇依旧熠熠生辉,整个人精气神十足。
宋依依颇为惊讶,眼前的老者看起来最多不过六七十岁,很难想象对方竟是梵烟神医的师叔,老者最少也有九十到百岁的高龄。
随着白枭一声啼鸣,那名少年带领另外两名老者也赶到此处。
梵烟对其中一人行礼道:“拓刹师兄。”
二三十年未见,许多故人都已经变了模样,梵烟没有心思叙旧,直接坦言道:“今日拜访师叔与二位师兄,是晚辈想寻到神殿旧址,找到南姜一族早衰之症的源头。”
几名长老互相对视一眼,麟柯牧最先开口道:“梵烟,早衰之症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即便你去了神殿也极有可能无功而返,当初你师父……”
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想起什么,话音一顿。
梵烟帷帽下的神情一变,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麟柯牧长老,请听晚辈一言。”
三位长老这才看向出声的人,对方长相明艳妩媚,年约十八九岁,身形高挑眼神清正,正是宋依依。
宋依依上前一步,站在梵烟身侧,婉言说道:“不瞒诸位长老,小女亦是南姜血脉,身患早衰之症,我们从洛格氏而来,那里也有不少人有此症。”
“神医研究多年,认为早衰与血脉有关,极有可能是从王室一族传播出来,想去神殿一探也只是加以确认,只有找到源头,才可能从根源医治。”
几位长老也多多少少有王室血统,听闻此话自是不悦。
宋依依以大雍礼节对几人恭敬地屈膝行礼,但神情坚韧,坦言道:“晚辈并非有意冲撞几位,如果早衰之症当真如我们所想,那么几位长老的子侄后代也极有可能会遗传。”
南姜神殿的长老、圣女与桑兰的火神殿不同,他们可以成婚生子,以确保直系后代可以接手他们的职位,保证神殿一直掌控在王室族人手上。
话虽不好听,但这就是事实。
见几位长老有动摇之色,罗音眸光轻闪,朗声说道:“几位长老可是在担心神殿之中验明血脉的机关?”
“小丫头,你的意思是……”麟柯牧长老上下打量着她。
神殿自然也不是谁都能进入的,就连他们这些老家伙虽算王室族人,但终究是与嫡支偏远了些。
在神殿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血脉越纯正的族人越好。
在场的人也就梵烟是第十三代南姜王上的次女,自幼入神殿修行,如今已经过去数十年之久。
照这么说,眼前这个小丫头也应当出自嫡系近枝。
罗音颔首,眸光深邃,她悄悄瞥了一眼远处的景时,暗暗心道:即便自己不行,齐王可是真正的正统,她必须想办法随姑姑进入神殿,找到南姜的秘密。
麟柯牧长老思索片刻答道:“可以,老夫让和鸣给楼沥去信。”
他口中的楼沥目前是海氏的祭司,听到此人的名字,罗音垂下头,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
麟柯牧长老威名赫赫,有他作保,几位长老于公于私都愿意卖个面子。
再说,神殿也是他们曾经待过的地方,遇到危险也可以及时收手。
次日一早,等到海氏祭司抵达,一行人向神殿的方向而去。
神殿位于南姜最中央的一座城池,只不过在王室一族覆灭的二十多年,这座城池已经彻底成了空城。
马车上,梵烟看了一眼跟随在外的小七、十一等人,提醒道:“进入神殿,你们的属下就不能跟上了。”
“为何?”景时皱起眉头。
“当初在王室覆灭之时,大雍人虽没打进境内,但各族叛乱,红绫圣女打开了机关,王宫与神殿深埋于地下,你们可还记得在大雍,景宁那孩子误入的花海?”
梵烟说着,手指轻轻搭上小景宁的手腕,帷帽下的表情复杂,道:“神殿里有一道机关没有王室血脉的人进不去,我可以制药让你跟着混进去,但他们不行。”
梵烟口中的她,指的是宋依依。
宋依依从未听过如此荒谬的事情,她不解地望向梵烟。
梵烟根本不作皆是,只见她从怀中取出一枚镂空小球,拆开小球,里面放着一枚圆形的琉璃器皿。
器皿只有指甲那么大,她将东西交给景时,吩咐道:“将你的血滴在里面,时刻挂在王妃的身上,血液若是干了就再滴。”
景时毫不犹豫,抽出匕首,在小指上划了一道,挤出嫣红的血液,将其收敛进器皿内,器皿的小盖子合上,放回镂空小金球。
小金球很是精致,看起来就像个装饰品一样,宋依依随意拆开荷包的系绳,做了个小项链挂在脖颈上。
马车吱呀一声停在一处废墟之上,小七上前朗声禀报道:“麟柯牧长老的马车停下了。”
“到了,走吧。”梵烟说罢,率先走出去,宋依依与景时也紧跟其后。
正欲与其他人汇合,梵烟脚步却是一顿,她转过身去,嗓音淡淡,叮嘱道:“你们小心罗音。”
宋依依眨了眨眼,看向景时,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