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罗音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心底的烦躁渐渐被压制下去。
她微微抬起下巴,勾起一个傲然的笑容,几乎一字一顿道:“我明白了,希望我和二位都能心想事成。”
“既然如此,我先告辞了,”
罗音说罢,转过身去毫不作停留,大步离开院落。
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宋依依眸光复杂,隐隐觉得罗音相比以前好似变了。
从前对方的眼中对旁人总带着两分轻视与怜悯,到后来凡事都待价而沽,如今她好像更为内敛,逐渐磨平了傲气,心思更为深不可测。
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景时亦是眯了眯眼,对小七吩咐道:“待我们去神殿之后,小心她一些。”
罗音的事情在她们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谁也没放在心中。
景时轻轻走进卧房,辰时已过,他轻手轻脚地抱起小景宁的身子放在腿上,柔声唤道;“宁儿,醒醒了,跟爹娘出去玩好不好?”
小景宁垂着脑袋,睡眼惺忪,委委屈屈的打了个哈欠,嗓音软糯道:“爹爹,还想睡。”
“不睡了。”景时一面安抚女儿,一面取出头绳给她扎头发,安抚道:“宁儿乖乖地,日后回家,有祖祖,有外祖祖,有小白和橘子,爹爹娘亲天天陪你玩……”
小景宁不满意地嘟着嘴,却只能任由他扎好头发抱上马车,不到一会又趴在马车里的软垫上陷入睡梦之中。
一行人赶往洛格氏族城池的出口,梵烟和罗音已经等候在此。
人齐了,车队也开始前进。
宋依依放下车帘,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事重重。
那名叫阿慈的小姑娘服用神医的血液之后当晚病情就好转不少,神医留下不少抑制的药物,又对族长夫人说此去王宫与神殿是为寻找根治方法,族长夫人才放她们离开。
最近因为服药的缘故,女儿已经愈发嗜睡了。
她将手掌放在小腹之上,仿佛能感受到肚子里孩子的勃勃生机,宋依依眼底尽是坚定,她暗暗发誓,不管如何,她都会想尽办法治好女儿与腹中孩子的病。
她仔细翻阅从族长夫人和神医口中所述的旧事,南姜王宫与神殿类似于王权和宗教,与桑兰不同的是,南姜的神殿是由王室全权掌控。
神殿中供奉着神明、历代王上、圣女与长老。
在二十多年前,南姜王室覆灭之时,最后一届的四大圣女仅剩梵烟一人,而长老们因年事已高陆陆续续也过世几人。
而她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一众长老里最具盛名的麟柯牧长老。
据说此人出身王室,是一众长老之中最早进入神殿之人,按照辈分来说,比神医都大。
麟柯牧长老在离开神殿后回归到南姜八大氏族之首的琅氏作为大祭司。
琅氏并不太看重血脉,凡是愿意归顺之人都可以定居于此,可以算是南姜目前为止最大的部落。
一行人的车队进入城池中,很快便闻讯赶来十余名侍卫,将他们带领到族长府上。
族长是一名年逾五十的老者,鬓角生有白发,但一双眼眸却显得格外明亮有气势。
神医才进入小厅与族长相谈不到一会,两人就一同走了出来。
族长亲自与卫队引路,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的路程,最终停在一处矮山脚下。
这矮山包看似不起眼,但里面却别有洞天,只见山中两端分裂成一处巨大的峡谷,与山表面的苍凉不起眼不同,峡谷之中瀑布泉水清澈透亮,树木繁茂,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这也就是琅族祭坛所设立之地。
琅氏族长对梵烟轻轻点头,便策马离开此处。
他与护卫一经离开,罗音眸光轻闪,询问道:“姑姑,和鸣族长怎么说?”
梵烟何尝不明白她的心思,只是淡淡答道:“和鸣答应带我们见麟柯牧。”
其余的什么也没提。
罗音眼帘微垂,不再多言,与众人一起跟随梵烟走进祭坛之外一处巨大的庙中。
偌大的庙中却不见人影,只有清脆的鸟鸣在四周此起彼伏。
霎时,一道棕灰色的影子划破天空,在众人头顶飞过,伴随出嘹亮的啼叫。
宋依依抬头一看,这动物叫声清悦,却是个大家伙,是一只展开双翅,足足有一米长的鹰隼!
鹰乃是猛禽,这只鹰却扇着翅膀缓缓降落在不远处的栏杆之上,一双锐目打量着几人,并无发起攻击的架势。
紧接着,自天边又飞来七八只鹰隼,落在屋檐、树木上或啄羽或展翅或闭眼养神。
这些鹰隼虽表现得性情温和,却无人敢上前招惹。
“白枭!”
人还未至,声音已到。
“白枭!回来!祭司不许你捞池子里的鱼!”
声响由远及近,只见一名身穿玄色衣袍十五六岁的少年向这边飞奔而来,他一边跑一边喊,上起不接下气。
少年也看见了这些陌生人的身影,他脚步顿住,警惕地问道:“你们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嗥谷?”
那只名叫白枭的鹰隼也张开冰蓝色的眼眸,慵懒地打量着几人。
梵烟上前一步,掀开头上的帷帽,朗声道:“神殿梵烟求见麟柯牧师叔。”
“神殿?”少年惊诧地双眸一瞠,眼神犹疑地扫过梵烟的脸颊,磕巴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去通报祭司。”
少年话落,转身就跑,丝毫不怕他们游走在嗥谷。
嗥谷顾名思义,周围遍布不少猛禽猛兽,琅族定居在这附近,氏族图腾便是嗥谷中的头号杀手鹰隼!
景时怀中抱着小景宁,大约是无聊,小景宁的目光落在几只鹰隼身上,俏生生唤道:“大鸟鸟,飞飞!”
宋依依连忙给女儿嘴巴里塞了一颗糖,这鹰隼可不是温顺的动物,更不是府中小白、橘子可以任女儿揉圆捏扁还乖巧的宠物。
鹰隼白枭好似听懂了眼前这个弱小的人类“幼崽”在指自己,它压低喉咙发出一声如雀鸟般的低吟,漫不经心地啄着自己的羽毛,一副显摆的样子,骄傲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