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朱青的怒火,田穗显得有些心虚,她露出讨好的笑容笑了一下,然后很无辜的说:“那么大的事,你觉得我能冷静吗?”
“我知道你不能冷静,但你不能顾忌一下你肚子里的孩子吗?”朱青被她可怜兮兮讨好的表情弄得是一肚子火气不知道怎么发,只能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后无奈的问道。
“孩子很好,你放心好了,”孩子是没事,但我差不多要被你的眼神吓的心跳加快了。“青哥,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神啊,求求你,放过我吧,请大家都忽略我有身孕的事,否则,我水深火热啊!
朱青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然后走到她身边坐下之后叹息一声说:“唉,这几天,我跟爹一直在商议,想要说服村民找官府用官船去救人,可是他们不肯,别的村的情况也是一样……要是单单我们去找官府,说不定会被当成捣乱的人抓起来了!”
这几天,他到处奔波,想要说服一些人一起进官府,但是没有人敢,都怕事情没解决,吃人的官府就先跟大家要银子,所以除了他,没有人愿意。
众人沉默,摆在眼前的就是这样的难题。“不如这样吧……,”田穗思索了一会儿之后看着大家,犹豫了一下之后咬咬牙道:“我们自己出银子,租船,然后请人出海找……,”这个,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别的,她真的想不出来了。
“租船?”田远景迟疑了一下,有些为难的道:“穗儿,这个租船不但麻烦,而是银子不是小事,我们要租多少天才行啊!?”他不是舍不得,而是这件事没有结果,谁也不知道找人需要多少天。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他们负担不起这样的银子。
朱青见田穗眼中闪过黯然,就咬着牙说道:“不如这样吧,爹,咱们先租船找两天,要是实在不行,就进城找姐夫,不管怎么说,姐夫不会不管这件事的!”渔船出事的时候,他们第一个念头就想到要找白催收。
但是,后来又有些顾忌,就怕没事的话,惊动了白催收,会被人说闲话,说他当官是为田家,到时候,他是百口莫辩,会害了他。就因为这个原因,才让田远景跟朱青犹豫不决,举棋不定。
对于古代人脑子里的想法,田穗很是抓狂。要是换成现代的话,有这门亲戚在,不找人家炫耀一把都不会做人了。
最后,大家商议好了,由朱青去山林镇找孟家的人,让他们帮忙在山林镇找商船或者渔船,谈妥价格后,由朱青跟田顺子,田远景跟柱子一起,分成两批,出海找人。
田穗跟刘氏在家是满心的担忧,本身渔船已经不在了,要是朱青跟田远景他们再不见得话,他们该怎么办?心里七上八下的,但是老屋那边病的病,忧的忧,伤的伤,已经快要散了。要田远景他们再没有找不到,别说别人家,光是田家,就已经破落了。
“嫂子……,”朱雪憔悴的看着凝望着门外的田穗,咬咬唇,一脸忧心的喊着……。
听到朱雪的呼喊声,田穗回头凝视着她,见几天不见,朱雪憔悴的五官都凸出来了,下巴也尖尖的,样子极其的可怜兮兮,让人不免有些心疼。“雪儿,你哥哥会找到他们的,你别胡思乱想……要知道,你要病倒了,你家就没有人支撑住了!”
三叔婶病了,家里已经够乱了,要是雪儿支持不住的话,恐怕他们连饭都没得吃了。
“我知道,我会等到云哥回来的,我不会倒下的!”朱雪咬咬唇,倔强的看着田穗道。
外面的人永远不知道等待的人的日子是多么的煎熬,简直是度日如年。等朱青出去两天后,田穗再也淡定不了了,直接套上马车,直奔白翠山所在的地方,让他想办法了。
对于田穗的到来,白翠山跟田早是格外惊奇,但是等到听完田穗所说的后,就完全的傻了。
“那么重大的事,为什么镇上一点消息都没有?”白翠山拍案而起,怒斥道。
“百姓们不敢跟官府打交道,要不是我担心他们,我爹他们根本不想让我来找你,”对于这件事,田穗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该死的!”白翠山怒骂了一句,没有了往日那种谦谦君子的优雅从容,有的是无处发泄的怒气。“来人,”
“大人,”外面一衙役躬身恭敬的喊着。
“传我的命令,命山林镇官船待命,我即刻就到!”白翠山的骨子里本身就有一种盛气凌人的张狂,只是一直被他压抑在儒雅的俊容下。如今田穗鱼的话彻底的激发出了他骨子里嗜血的狠辣,凌人的气势,一发不可收拾。
“是!”那衙役微微颤了一下,转身离去。
“穗儿,你在此处等会,我派人去跟你姐姐说一声,这田园村出了那么大的事,你姐姐也该跟你回去一起看看,”白翠山一边跟田穗说着,一边打手势,让身边贴身的小厮离去。
“嗯!”田穗没有反对,这个时候,田禾跟田早都回去的话,会稳定人心,至少,刘氏不会那么慌张。她如今挺个肚子,还要照顾肉圆,里外都不方便。
今天出来,肉圆是由桃儿跟黎妈照顾的。白天,他是无所谓的,但是到了晚上,自己要不在,他肯定会哭的。只是,从这里赶回去,一定是半夜了,到时候……一想到这里,田穗就觉得自己很是心疼,可是……除了这样,她别无办法。
田禾跟卢氏一听到白翠山派的小厮说的话,就立刻急了,简简单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就从后面奔了过来。“翠山哥,阿姆说跟我一起去我娘那里看看,你看……?”
“带上虎子,咱们一家都过去,”白翠山知道她为难的地方,温柔一笑,替她解决了。
“嗯!”田禾嘴上带着笑意,转身命令丫鬟去收拾虎子的衣服,然后让白翠山身边的小厮驾了马车,去学堂接虎子回来。
白翠山一家加上田穗跟田早,分成了两辆马车,再加上白翠山带的衙役跟侍从,一路上的人数,也很可观了。
他们是驾着马车,速度快,但是后面赶路的却快不起来,担心家里的田穗跟白翠山说了一声,提前赶了回去,担心肉圆见不到自己,就哭一整个晚上。
“桃儿?”回到家后,屋子里安安静静的,连点火光都没有,田穗心里“咯噔”一声,
有些忐忑的喊着。“黎妈?”
“少夫人!”响起的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桃儿急急的进来看着她说道:“小少爷从天黑之后没看到你,一直哭,就是不肯睡,如今正在老夫人那边……,”她就是听到马车的声音,才急急的跑过来的。
“大哥,咱们去娘那边,”田穗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田早一眼,总觉得许久不见,田早变了好多,好像更沉默了。
“嗯!”田早点点头,率先迈开脚步往熟悉的地方而去。
“呜呜……,”一听门口,田穗就听到肉圆哭哑了的声音,立刻心疼的推开门,伸手抱过被小被子抱着的小人儿,亲亲他的额头哄着说:“肉圆儿乖,娘回来了,别哭了喔……,”
刘氏看到田穗,无奈的叹息一声,突然眼光一撇,看到站在门口的大儿子,有些不敢置信的伸手搓搓自己的双眼,惊喜的喊道:“小早,你怎么回来了?”
“娘,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为何不告诉我?”面对刘氏的惊喜,田早的话里充满了酸涩,质问的语气也相当的不客气。“在你跟爹爹的眼里,我的前程难道大过一切吗?”如果不是田穗,说不定……他都不敢想象那是怎么样一种结果。
“娘是……,”刘氏嗫嚅着想要解释什么,可是面对儿子的质问,她赫然发现,自己的解释多么的空洞,根本说服不了任何人。
田穗没有帮衬,只是觉得田早的怒气发泄的好,否则的话,刘氏跟田远景永远都不会清醒。他们在乎的,是白翠山跟田早的前程,却不知道有些东西,是前程是银子根本买不来的——那就是人命。
要是田园村的渔民都落难了,那白翠山的官也当的差不多了。
保护一方百姓的平安,不是父母官该做的吗?
田早的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他跟田穗回来,不单单是为了看刘氏,而是为了
了解事情的经过。
田穗哄着肉圆睡了,刘氏也在田穗的要求下去睡了,虽然知道她会辗转反侧睡不着,可干熬着,不如躺在床上假寐。
“穗儿,你觉得那些失踪的渔民,会去哪里了?”屋子里,只有他们兄妹两个。原本,田禾要带着虎子来的,但卢氏觉得半夜奔波,对孩子不好,就先去山林镇休息,明天再到这里,所以回来的才只有他们兄妹两个。
田穗沉默的伸手摸着桌子边角,看了一眼田早后觉得屋子里特别的闷,就起身打开门,走出了院子的大门,站在村口的土堆上,遥望着漆黑一片的山河,淡淡的微风吹拂在田穗的脸上,让她觉得这个味道熟悉又让人陌生。
重生在这边十几年了,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让她差点忘记了,风平浪静的波涛下面是汹涌的漩涡,随时会要了人的性命。这几年安逸的生活,让她完全忘记对河流的崇拜了。
就连前世,拥有那么多的高科技,在遇到大海发生自然灾害的时候,任何的高科技都束手无策,任由它发火发怒。
“没有风雨,这些渔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田穗凝视着漆黑的大海,低声呢喃着,声音却刚好入了田早的耳朵里。
“只有找到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田早的视线落在风平浪静的海上,觉得此事很是蹊跷。
这件事的蹊跷点就在于无风无浪让渔船有去无回,到底是人为还是天灾……这个,大家一无所知,只能把目标定在寻找失踪的渔船身上。
“大伯跟二伯他们都是老渔民了,但凡有一些不对劲,他们都会察觉到,所以这一次不管是人为还是天灾,总的来说,事情很不对劲,只希望姐夫能尽快的找到他们,否则食物不多的他们,准会出事!”对于出事的原因,田穗也是紧紧的压在心头,就怕深邃诡异的大海里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到时候……谁也救不了谁。
兄妹俩商议了一个晚上,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怀孕的田穗在第二天清晨疲惫的睡去,而田早待不住,早早的套了马车去了山林镇,跟着白翠山一起忙碌着。而田穗带着孩子跟卢氏一起到了田家陪伴着刘氏,让她的心里能镇定一点。
白翠山的到来,让镇上一直装死的官员装不下去了。毕竟你一个小官躲家里享清福,让自己的上头来忙碌,不是想找死吗?
山林镇之前只是一个小村,并没有官府的存在。只是,后来山林镇慢慢壮大,渐渐有了异国人,朝廷颇为重视,就派了官府驻扎,是为了镇住那些来往的商人,也怕山林镇财露白了,会引来盗匪。
“去各个渔村查明,到底有多少渔船,多少渔民失踪,”对于眼前贪生怕死的小官,白翠山是恨不得一脚踢死他。但是眼前是用人之际,他不能让涣散了的人心添上一层阴影,就忍下了这口怒气,想着还是等到事情结束后再算总账。
田禾跟卢氏的到来,让田园村的人知道,白翠山已经知道渔船出事的事,大家都聚集在田家门口想打探消息,但田穗让人把门关上了,谁来都不开门。
“这田家真了不起了,大白天的也闭门谢客,比我这个村长摆的架子都要大!”村长领着人来想问一下关于山林镇的事,但田穗二话不说,只是冷睨了他一眼,当着大伙的面,直接把门关上了,弄的他下不了台,就冷声说道,想要挑起众人的怒气。
“村长,你少说几句吧,如今田穗的姐姐是当了官夫人的,要是她回去跟自己的男人嚼一下舌根,咱们不是都要倒霉吗?”原本死忠的站在村长后面支持他的村民像是突然清醒了似的,开口提醒着。
“就是,白家公子当的官可不小,都在城里的,那是咱们能见的,还是忍忍吧!”有人劝说,有人附和,事情当然就不一样了。
隔着门,田穗把外面的话听的一清二楚的。她心里很纳闷,这村长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总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自己或者爹爹的身上呢?难道,里面还有什么猫腻吗?
他是个村长,要是渔民真的出事了,他也难逃干系。可是,从他笃定的表情里,她却发现事情远不止那么简单。村长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最终事情会连累到他,好像有人帮着他似的,会解决所有的事。
这一点的发现,让田穗更加关注村长了。等到山林镇的官员为了调查失踪的渔船来到田园村的时候,田穗发现村长跟那个带头的很是熟悉,说话间还带着谄媚,服务的更是周到,让田穗很是疑惑的皱皱眉头,纳闷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
“别的渔村都没有少那么多的人,为何田园村少了那么多的渔船跟人?”带头的人五官略显尖刻,浑浊的双眼里闪过贪婪,让田穗知道他不安好心,定是个污秽的贪官。当初代替王大人的那位敦厚的大人,早已经被调离了。
因为田穗很少跟官府打交道,所以山林镇的官员到底换成了谁,她也没在意过。
如今看来,这贪官在山林镇,定然是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在这里却摆起了官架子,可是当清官了。
村长一听,立刻为难的看了一眼田穗后,表情痛苦的说:“大人有所不知,我们田园村有了一间专门烘烤鱼类的作坊,这不,刚过完正月,大伙就出海了,才出了如今这般事!”
田穗听了村长的话后,心里冷笑一声,想着他们到底跟村长有什么深仇大恨,村长是往死里要整死他们。
“这作坊是谁开的?”那贪婪的官员一听,立刻猛的睁大双眼,看着村长故作正气凛然的问道。
“是我,”田穗没有迟疑,挺着肚子站了出来,傲然的看着眼前犹如跳梁小丑的家伙冷冷道:“不知道大人询问有何要事呢?”
那家伙一见出来的是个女的,就皱皱眉头问道:“怎么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个孕妇,这让自己的计划怎么成?
“大人有所不知,”田穗是眼底含着讽刺,嘴角却挂着担忧,忧心忡忡的解释道:“这作坊原先是我家相公管的,可如今渔船跟渔民们都不见了,这作坊开不下去了,他就跟我爹一起,托了山林镇的孟家顾了商船出去寻我大伯三叔,也不知道大人这边,可有什么消息了?”
这个贪官竟然盯上了他们的干货作坊,是村长说的?肯定了,不然,他又怎么会知道田园村还有这样一个场子在。她现在低调的很,根本没有彻底的放开干货厂,所以这些秘密,一定是村长透露的。
而他透露这些秘密,就是为了打击田家跟朱家吗?
眯着双眼,田穗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村长,见他一直低着头避开自己的目光,就扬起了阴冷的笑,想着自己到底还是小看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些自私的人,为了自己那么一丁点的利益,甚至罔顾人命。
“这些是官府的事,你一个妇人问那么多干什么?”被田穗问的有些心虚,所以他恼羞成怒的呵斥着,想拿官府压人。
“话是这样说,可失踪的都是我们的亲人,难道大人连问都不许我们问吗?”田穗委屈的红了眼眶,可怜兮兮的挺着肚子站在哪里,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让人看了不免心疼。
“是啊,大人,我们的亲人都不见了,既然官府出面了,总要帮我们找找人吧!?”见官府没有村长时候的那么可怕,有人就胆大的开始提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