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田穗最后那句话,让云天陷入了沉默中,在反思自己到底是不是这样的人。
“其实,做生意这样的事,要懂得遇到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反应……你或者云家,永远都把好最贵的东西看成是最大的商机,可最后呢?”田穗斜着脸看着云天问道。
“最后成了获得利润最少的,”云天不是笨蛋,只是他学到的生意经都是云家传承下来,跟田穗骨子里带有的狡诈生意经不同,所以如今经过田穗的点拨,就一点就透了。
“是的,所以啊,云家这些年来,是为别人做嫁衣裳,自己傻傻的什么都没有得到!”田穗一点都不怕云天接受不了,都戳着人家的痛点使劲的戳。
“……,”再一次,云家少爷沉默了。他不是生田穗的气,觉得她说的话难听,而是觉得她说的都是对的,只是云家从没有人发现。
这一次,一万两的银子,赚了三万两。田穗只是帮着买买东西,出出主意,就轻松的赚了两万。他一盘算之后,是彻底的疯癫了,总觉得田穗不是简单的渔村姑娘,她就是一让人琢磨不透的高深高手。
可是,她确确实实是田园村的姑娘,土生土长,甚至出了山林镇外,都没有去过城里。可她懂得的东西却相当的多,连他这个远洋过的人,都自叹不如。也因为这样,才会吸引着娜莎每年都到这边来。
田穗靠在朱青的怀里,悠哉的闭目养神,完全不管云天的悲催思绪,只是想着如何才能说服大家在渔船上装上司南——这东西,装上之后,还得会用,不然就是个摆设,所以她的脑子里翻腾的厉害,绝没有表面那么自在。
田穗同志又一次悲剧了。倒不是她第三次中奖,而是小码头扩大,很多的事情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做,田穗提议的,就必须得参与进去商议。而司南被郁老伯做出来了,田穗又提议着改变,商船的跟渔船的毕竟不一样,能改革的话,就是最好的。
田穗同志忙的不归家,那俩孩子,就成了黎妈跟刘氏的任务。每一次,田穗回家匆忙的喂饱小石头,就急急的出门了,弄的刘氏是火冒三丈,抓着她就要打她,弄的田穗是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我娘真是太让人纠结了,”想起今天荒唐的事情,田穗就郁闷不已。“不就是让她照顾几天孩子吗?她怎么就想到拿扫把打我呢?”想起回家时的惊险情况,她是真的很想大叫了。
“阿姆是觉得咱们对孩子的关心太少了,”朱青理解刘氏的心情,对两个孩子也心生愧疚。“小石头还好,喂饱了他,谁抱着都可以。可是,肉圆不一样,他现在懂事了,一直要桃儿跟黎妈照顾着,也不是个事,你说是不是?”
一回家,对上孩子眼巴巴,可怜兮兮的眼神,他就觉得自己都想哭,喉咙口都哽咽了。
朱青的话,田穗怎么会不明白。可是,如今是到最要紧的地步,她连娜莎跟陈康的亲事都不管了,怎么可能为了肉圆让所有的事情都功亏一篑呢?难道,在这个年代,也容不下自力更生的女人吗?
在前世,她就是因为太独立,强势,所以才会让男人望而生畏。如今这一世,好不容易朱青宠着自己,只要事情好商量,朱青就不会发火,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挑对了男人。可如今事情这般的棘手,她就抑郁了。
“不如,我们带着小肉圆一起去吧!?”田穗郁闷的直皱着眉头,突然灵机一动道:“我们只是站着指挥一下,又不用做别的什么……至于司南的用法,等郁老伯再多做几个就可以了,这个我是不会,让云天做,到时候就没我的事了,是不是?”
这里可不是前世上班的年代,规定定的死死的,这里,可是她说了算。只要看住肉圆,没有什么是大问题。
“也是,两个人看他一个,应该没有问题的!”朱青一想,觉得不错,就同意了田穗的注意。
所有的事情都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井然有序。而这个时候,白翠山竟然带着田禾回了田家,让大家都莫名其妙。
“姐夫,姐姐,你们怎么来了?”田穗听到别人议论的时候说起,就急急的抱着肉圆回到娘家。这刘氏还在自家带着小石头呢,所以姐姐跟姐夫来这里,大概还不知道。
“我回来住几天,”田禾看了白翠山一眼,突然低着头说道。
“额,出什么事了吗?”见两人表情古怪,田穗疑惑不解的问。
“没出什么事,就是回家住几天,等翠山哥不忙了,我再回去!”田禾低着头压低声音柔顺的道。
“姐夫,你很忙吗?”哪里有成亲并有孩子的妇人独自一人回娘家的,这事情要传出去,姐姐还这么过日子啊!?
“是啊,”白翠山点头说道:“你这小码头大改变,弄的山林镇那边的生意差了好多,这变通起来,就所有的都要改变,所以我最近都在山林镇……还有,穗儿,之前你们赔给古爷的一万多两银子,估计得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田穗听的莫名其妙的,这银子出去了,还能回来吗?
“呵呵,这古爷,这一次可做了件傻事,此刻恐怕正懊悔的要悔掉肠子了!”白翠山一脸轻松的道,完全没有跟陈燕脑不快的意思。
“怎么回事?”听到古爷的名字,田穗就整个人不痛快。
白翠山见她好奇,就事先把事情说了出来。原来,朱青租船救渔民,渔船被撞毁后,白翠山就写了折子进京,禀明了所有的情况,也把租船说成了古家的义举,这对古家来说,是个天大的机会。
白翠山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是看在古家跟叶家有些渊源,不然他定然不会这般说了。可是,他的折子还没到京城,有人就开始布置陷阱要陷害德妃,但被田穗识破了,这古爷怕圣旨没他的事,自己的商船白白的打了水漂,就提前要了田穗的银子。
结果,皇上看了白翠山的折子之后,要大赏。第一个赏赐的,自然是朱家。而第二个,该是古家的,只是古爷把银子都拿回去后,皇上直接把赏赐的银子给了朱青,一共是两万两,这怎么不会让古爷郁闷了呢。
这相差的七千两银子不但是他强烈要求的,而且还在皇上面前丢了古家的脸,以后想要露脸,那比登天都难了,所以他现在郁闷的该吐血了。
田穗一听到白翠山的话,立刻闪亮了双眼,笑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看不见眼珠子了。“姐夫,那一万两银子,就归我们朱家了?”什么都不重要,那些虚伪的赏赐都不如银子来的实在,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
“是的,归你了!”看到田穗一脸的市侩,白翠山就充满了无语——这明明一个聪明绝顶的姑娘,为什么一遇到银子,就变的那么贪婪恐怖呢?
这田穗,整一个矛盾体,都让人捉摸不透。
“太好了,”田穗一听,立刻回头看着朱青道:“青哥,这一下,咱们不怕银子不够,盖不了自己的商船了!”她一直在为这个头痛,如今解决了,她是满脸的笑意,从内心发散出来的。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田禾望着满脸欢喜的穗儿,心里真是羡慕的不得了。她之前觉得,成亲了,就被迫要成长起来,要温柔体贴,要相夫教子,被人夸赞。可是,如今看到田穗,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完全没有一丝的扭捏——而朱青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哪怕是后背,也是情深意重。
“我要一辈子当孩子,那才快乐无忧!”田穗冲着田禾做了个鬼脸,然后拉着抱着肉圆的朱青说:“咱们回去了,让娘过来!”
“嗯!”朱青点点头,没有一丝的反驳。
田穗一家三口出去后,田禾跟白翠山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两个人看着彼此,好半天都没有说一句,好像对方是个陌生的人,想打探对方到底是好还是坏。
“为什么?”过了许久,白翠山才出声问道。
“我……,”田禾被问的张嘴就要说什么,但又迟疑了一下,把肚子里的话都吞了回去。
“阿禾,”看到犹犹豫豫的田禾,白翠山很头痛的道:“田穗的决断是你要学习的,但我也在乎你的温柔解意……你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该要怎么做呢?我们是夫妻,虎子都那么大了,难道还想让孩子笑话我们吗?”
田禾听到白翠山的话后,怔愣了许久之后鼓足了勇气,用疑惑的眼神凝视着他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纳妾?”别人或许会觉得她这个问题问的很傻,可是她真的很想弄清楚,否则别人同情的眼神,阿姆盯着她肚子暗自思索的表情,会杀了她的。
她也劝过白翠山,让他纳妾,可他连想都不想的拒绝了。当初,她是很开心的,可是后来,渐渐被别人打探思索的眼神震住了,恍然自己不让白翠山纳妾,是犯了多么不可饶恕的过错——她担负不起为白家开枝散叶的任务,也阻止了白翠山子孙繁茂。
白翠山这一支,就他一个人了,若是毁在自己手里,她就是杀了自己也弥补不了这样的过错。
听到田禾的质问,白翠山无奈的苦笑着问道:“你就那么希望我纳妾,希望我宠溺别的女人?”语气中,有一丝怒气。
“我……,”很想果决的回答是,可是为何话未说出,光是想想,就能让她窒息呢?
“说啊!”白翠山不放过,厉声质问道:“你不是一直希望吗?如今,我只是问问的,你若是真的希望我纳妾,我明天就让人去办,怎么样?”
“我……呜呜……,”田禾点不了头,拒绝不了,只能无助的哭泣着,眼神中满是绝望。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只是知道,自己让白翠山生气了。
不管遇到什么事,白翠山很少冲着她发脾气,所以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唉!”看到田禾痛苦的呜咽着,白翠山深深的叹息一声,伸手把她搂进怀里,一脸无奈的道:“阿禾,你怎么那么傻呢?”看着怀中紧紧拽着自己衣服的女人,他觉得这辈子,自己真的栽在这个大字不识几个,却为了自己,拼命学习的女人手里。
“……,”田禾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闻着让人安心舒服的味道,心里告诉自己,无论何时,都要记住这一刻,这个味道。
“阿禾,纳妾,代表着咱们家要多出一个人……一个人,能颠覆一个家,一个家族,你知道吗?”白翠山的语气里,有浓浓的悲伤,是从未流露过的。
在白翠山的诉说中,田禾终于知道白翠山为什么不纳妾了。原来,白翠山的父亲当年会逝世,是跟别人送的小妾有关……人家处心积虑的,就是想毁掉白翠山的父亲,结果真的成功了。好在,白翠山的父亲不是傻子,在最后的关头,为他们母子做了安排,否则如今的白翠山,还不知道活不活的到现在。
“阿禾,多一个人,很累的……咱们不还有虎子吗?若是你生的是闺女,我也没有办法,或许真的会纳妾,可咱们有虎子,所以我不会纳妾的,知道吗?”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秘密,白翠山觉得自己顿时轻松了许多。
父亲的死,一直压抑在他的心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相信,母亲之所以没有要求自己纳妾,也是深受其害,知道其中的厉害,所以才没有对阿禾那么多的要求。
“这些事……你从未告诉过我!”田禾听了这些事情后,满脑子的混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傻丫头,说了之后,不多你一个人伤心吗?”伸手摸摸她鬓角的发丝,帮着顺到了耳后,然后叹息一声说:“京城中,太多这样肮脏的事了,所以我才带着你跟虎子还有娘回来,至少咱们不受谁的监视,控制跟威胁,安心的过自己的日子,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