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士之耽兮;女之耽兮
饮我宝石2020-09-22 23:543,028

  冯家人里最特殊的,便是这冯姝了。她出身并不算光鲜,父亲不过是冯家下面一个掌管一方小地的小官。

  不是冯家主家的人,更不是冯家嫡系,可在冯家,却无人敢惹。

  只因为,那曾是瑤都帝姬,后又嫁入冯家的当家主母——褚鸢,最是疼着这个自小与自己长子一同长大的姑娘。

  哪怕冯姝不习琴棋书画,不爱女红,偏爱些舞枪弄棒,褚鸢都不曾指责她半分。

  “驾——驾!”

  清晨冷冷的风刮得冯姝脸上生疼,她攥着缰绳的手,指节也已经泛白,从知道消息起,她已经在路上行了一夜。

  而此时她的心里,没有疲惫和劳累,全是愤怒和不甘。

  她马术不差,平日里能与那些男儿一较高下,只是现下被蒙蔽了双眼的她,似乎也失去了对马的控制力,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理智。

  眼看前方忽然横穿出一位拉着车的老人,冯姝这才从自己的情绪中惊醒。

  她连忙扯住缰绳,向后一拉,可是马已经不受控制。

  眼看马上就要冲上那位老人,而那老人却还在路中,冯姝心中也一紧。

  没想到自己还未到他们面前要到个说法,就要在这里败下阵来,她一咬牙,拔出自己腰间的短刀——这匹雪马自己很喜欢,但若是伤了人……

  常年骑马,她对马很是熟悉,也知晓刺入什么地方会让马儿失去力气,就在她准备扬手时,千钧一发之际,却瞥见前面那老人已经被人救下,连同那老人拉着的小车也被带开。

  她手上一顿,又将刚刚拔出的短刀放下。

  “吁——”

  刚刚失控的马跑了几步后,也慢慢停了下来。

  街道边上,刚刚才救下了老人的黑谷又回到了楚彻身后。

  见那冯姝向他们这边看过来,楚彻微微眯了眯眼。

  没有意外的,她下马向他们走来,手上还拿着马鞭。

  冯姝一身紫衣劲装,黑色束腰将她盈盈一握的腰身修饰得淋漓尽致,也是一个难得的标致美人,只是相比那些世家女,她眉宇间尽是英气,大气而不失端庄。

  “你们是谁?”

  她既没有施礼,但也没有太过高傲,只是如平常一般问道。

  经过刚刚那样的惊心动魄,她的神情依旧态度十分平静,换做寻常女子,此时恐怕已经软了身子。

  “这可是北地的世子。”黑谷上前挡住她,眼神犀利地看着她手中还未收入刀鞘的短刀。

  见黑谷对自己防备,冯姝一耸肩,十分干脆地将短刀插入刀鞘。

  “刚刚多谢你们。”

  见她收起刀,黑谷也就退下了。冯姝笑了一声,看了看楚彻,又有点疑惑地皱起了眉。

  一直未出声的楚彻对冯姝笑了笑,道:“举手之劳罢了,姑娘就是冯世子的青梅吧?又再见了。”

  “你见过我?”冯姝一挑细眉,像是有些奇怪。

  “前月里,太后赏花宴上,姑娘不是在场吗?”

  冯姝恍然大悟,那日赏花宴冯姝与冯善是一同去的,太后本想撮合冯善和贾泉,但偏偏褚鸢许了她前去,太后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有她在,冯善完全没有精力去应付其他,更别说挑选什么中意的世家女子了,因此太后没能如愿。

  不过那日冯姝气得不行,那些世家女像苍蝇一般赶不走,她又拉不走冯善,哪里有什么心情关注其他人?楚彻那样低调,更是难被注意到了。

  不过经过那一天,那些传她刁蛮任性的传言倒是被坐实了。

  她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楚彻,北地世子?她真是没有半分印象。听说楚家全都已经回了北地,怎么这里还有个世子?

  “是我冒犯了。”不过到底她语调还是软了些。

  这个女子也没那日所见那样刁蛮,楚彻注意到她放软了些的语调,心里觉着有趣。

  “姑娘不该已经回南海去了吗?怎的还在此处?”

  “本姑娘当然不能回去!”提到了正事,冯姝语调一下又提高了不少:“他们欺人太甚,我回了南海,他们不是想怎样处置冯善,就怎样处置吗?”

  “冯世子怎么了?”

  “你少装糊涂。”冯姝不屑的呸了一声:“太后要给冯家世子赐婚的消息到处都是,楚世子不可能不知晓吧。”

  “只是有所耳闻。”见冯姝一提起这事就气得脸颊通红,楚彻也能猜到,这下太后的事情恐怕还是有些难办了。

  冯姝身后是褚鸢,天子的姑姑,她可与贾家并不对付,何况她对冯姝视如己出,想必不会罢休。

  他面上不露分毫,只又笑道:“只不过就在下所知,冯世子已经拒绝了太后赐婚,姑娘何必担心。”

  “他能拒绝?”冯姝皱起眉,明显不相信他所说,风吹起她束起的发,更给她添了几分飒爽,她又道:“不管怎样,我不会这样轻易放他走,也不会留他一人在这里。”

  身为冯家嫡子,冯善要背负的太多,可不像她这样无所谓,那些枷锁看起来容易挣脱,但其实都恨不得勒进他的皮肉。

  “就此别过吧,楚世子。”

  她回身走向自己那匹雪色的马:“我这里还赶着时间,多谢了。”

  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看着那紫色倩影动作潇洒的上马,楚彻心中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在翻涌——这样的女子,明明果断又洒脱,原来也会为情爱所困,看来情之一字,害了不少人。

  “世子,这时辰都要到了,怎么还不见人?”

  他们在此并非是为了冯姝,遇见冯姝只是偶然,他们在此是要等一个人。

  前日他们府中受到一封飞鸽传书,信中说他是楚家安排在李家之人,想要交给他们一些物件,言辞恳切,而且似乎十分着急。

  信中还附带了楚府的印章,那小章楚彻认得,是楚侯之物,他们自然没什么好怀疑的。

  已到了约定的时辰,早市上人渐渐多起来,那人却还是没有踪影。

  “难道有尾巴跟过来了?”楚彻沉默了一会,脸上表情越来越沉,也有些担心起来。

  按计划,他们本不该与那人接触,既然现在他来请求他们的帮助,想必是遇见了什么困难。

  “不会。属下都将那些杂碎都清理干净了。”

  这话让楚彻心中更是没底,既然不是因为害怕他们被跟踪而不敢现身,那么那人又是为何不肯出现?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时,身后的小巷中忽然传来了几声微弱的呼喊,那声音仿若游丝。

  “世、世子——”

  两人心中一震,忙回身看去。

  只见一个男人倒在巷口,看上去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已经再也无法动弹,身上的衣裳也都残破不堪,甚至还能看见渗出的血痕。

  “你这是怎么了?”

  他们并未见过这人,但也在瞬间就猜出了这人的身份。

  楚彻心中暗道不妙,看这人这副模样,想必事情是已经败露了。

  那人嘴唇干裂,眼神都有些涣散,黑谷连忙上前将人扶起一些,拿腰间的水壶喂了些水,接触到一点清水,那人舔了舔嘴唇,慢慢恢复了神智。

  他垂下头,半闭着眼,喃喃道:“他,他们在追杀我——”

  “你是说李家的人?”

  “是、是他们。”他说话似乎有些吃力,楚彻将他胸前破烂的衣衫掀开些,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不少鞭痕。

  “你受刑了?”楚彻脸色相当不好看。

  那人吃力地低头看了看,笑了:“他们想弄死我,世子,我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你暴露了?”

  “也不算。”那人还在笑,但像是牵动到了什么地方,小声的吸了口气。

  “行了。”楚彻叹了口气,看样子他是有些撑不住了,还是先救活这人要紧:“黑谷,叫人将他送回去。”

  “是。”

  楚府现在已经没有耳目,至少他们现在还未来得及再派些新的来。

  他们将那人安置在府中,为他请了大夫。

  听见黑谷推门进来,楚彻侧过身,问道:

  “他情况如何?”

  “已经昏过去了。”

  见楚彻皱眉,黑谷又道:“大夫说他命大,只等两天就能醒,世子不用担心。”

  “那便好,让下人好生伺候着,他早些醒,我们也好早做对策。”

  黑谷点点头。

  “贺家是怎么回事?”

  昨日邵盛之跑到他这里发疯,那副样子想来是什么都看出来了,贺家要是和江家真的起了冲突,想必邵盛之不会放过自己。

  “听说那晚贺老爷又是发了一顿气,像是没有成。”黑谷低着头。

  这门婚事没有成,这是楚彻意料之中的事,只是——

  “还有吗?”

  “贺老爷听说了那事,第二天就让人去查了,看来是上心了。”黑谷又道。

  贺家若是能掺进来,那这棋盘,是不是会更好受些呢?

  楚彻心里打着这样的算盘,贺老爷对邵盛之极度上心,或许,从不趟浑水的贺家,这次会为了邵盛之而下水。甚至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可是邵盛之虽然与贺老爷不对头,但明显是护着贺家的,就凭贺小姐嫁入邵府多年,贺家依旧两袖干净,也能看出来他对贺家的维护。

继续阅读:第十八章,江家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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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世子头上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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