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帝尊府前面便传来一阵哭喊声，从门外钻进去，吵得人不得安生。
团团揉着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地看向外面，“娘亲，外面怎么了。”
沈昭也不清楚，她理顺团团睡乱的头发，“你和秀秀一会儿去找柳叶，我先出去看看。”
团团哦了一声，“娘亲注意安全。”
帝尊府门前已经聚集不少人，他们站在外围，手指有意无意地晃动，暗戳戳指向跪在门前的宋晚欣。
“这位不是林尚书家中的媳妇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喊冤啊，你看她旁边放着的，就是林城的尸体？”
“这林城死了，和帝尊大人有什么关系，她也是胆子大，竟然敢闹到这里？”
旁边有人兴致勃勃解释，他压低声音，“这个我知道，她说是因为前几天林城被帝尊大人逼着断了一双手，在家中愤而自杀，所以她来为自己丈夫鸣不平。”
“得了吧，就林城那德行，肯定是干了缺德事才会被帝尊惩罚，要我说，他平日里为非作歹，是死有余辜。”
“人都死了，你嘴里能不能说几句好话，这不是让还活着的人伤心吗？”
说话间，帝尊府的大门被推开，康总管走了出来，他看向宋晚欣，朗声说道：“今日天凉，夫人别在地上跪着了，屋内有沏好的热茶，您进去喝几口，暖暖身子。”
宋晚欣摇头，她啜泣一声，“我不进去，我只是想为我的丈夫讨回公道，帝尊府将人折辱致死，您还不能让我在这里跪跪吗？”
康总管依旧笑着，“您这话说的，林少爷当街强抢民女，帝尊大人只是略微惩罚一下。不过死者为大，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您既然不愿进去，我便让人搬个椅子出来，您坐着，也能舒坦一些。”
“不用你们假好心！”宋晚欣咬了咬嘴唇。
“不是假好心！”沈昭从里面走进来，声音清越又温柔，“是真的在担心夫人，夫人眼下青黑，舌苔苍白，想必近日一直没有休息好。”
恰好后面的丫鬟已经将椅子搬了过来，沈昭走过去，扶着人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你身体不好，哪怕是为了诉求什么也不用这样折腾自己，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我们会听的。”
她的声音太过温柔，像是能扫荡一切郁气。宋晚欣愣了愣，不由自主地随沈昭坐了下去。
“你……”
“别担心。”沈昭退后几步，温温柔柔地冲宋晚欣笑着，眼中却凝着寒冰，“你刚才想说是什么，现在继续说就是。”
宋晚欣心中没底，她只坐着半张椅子，广袖下的手紧紧攥着。
“我是想为林城讨回公道。”她声音小了许多，“他回家之后因受不了折辱之痛，服毒自杀。这一切都是因为帝尊大人在街上的羞辱，杀人偿命！”
沈昭随后开口，“你既然是林城的妻子，那也应该清楚林城是什么样的人，那日他在街上对我出言不逊，还试图让手下将我绑到家中，当街强抢民女是重罪，帝尊大人惩罚他也是想给他个教训。”
宋晚欣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是，他是做了错事，可帝尊大人将他扭送官府，交给大理寺便可，又为何要在街上羞辱他！逼得我丈夫服毒自尽！”
旁边围观着的本就是在人云亦云，宋晚欣这番话又让他们将矛头转移到沈昭身上。
“这位夫人说的也对啊，林公子犯事送去大理寺不就行了吗，怎么能在街上折腾人呢。”
宋晚欣低头抹泪，声音中也带着哭腔，“林城纵然有错，你与帝尊害他身亡也是事实，你还有什么好辩驳的！”
话音刚落，旁边便冲过来一个穿着朝服的男人，他哆嗦着手，上去扇了宋晚欣一巴掌。
“你在干什么！林城的事与帝尊大人没什么关系，你怎么跑到这里来胡搅蛮缠了！”
来人正是林尚书，宋晚欣梗着脖子，“我只是来为林城讨回公道，若不是因为街上的事，林城根本不会死，父亲为了不得罪帝尊大人，宁愿牺牲自己的儿子的姓名是吗！”
“林尚书何必动手。”凤御宸从旁边一辆马车上下来，身上穿着的也是一件朝服，不过背后绣得图纹是仙鹤，比林尚书的要高级许多。
他瞥了一眼是宋晚欣，不紧不慢走到沈昭身旁。
“这位夫人想说什么便继续说，林城之死若因为我，我必定会承担他死亡的责任。”
锐利目光看向宋晚欣，让她更是心慌，她掩饰般的咳嗽一声，声音发紧。
“你还能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吗？除你之外，林城没有再接触过任何人，就只有家中那些姬妾，她们还会故意气林城吗？”
“怎么和帝尊大人说话呢！”林尚书一瞪眼，“你给我客气一点！”
“客气客气！逼着林城自杀的人就站在这里，你不想办法为林城报仇，反而要我客气！”
林尚书被宋晚欣气的发抖，“泼妇泼妇，真是不可理喻！”
围观众人也跟着叽叽喳喳，“林尚书怎么会这样！”
“自己的亲儿子都不心疼，现在儿媳妇过来要公道，他还在这里巴结帝尊。”
有人压低声音，“我怎么觉得帝尊有些过分呢。”
眼看事情就要闹的不可开交，沈昭开口，清越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我们也不能只听夫人一人的话，既然林城的尸体在这，夫人能不能让我看看。”
宋晚欣不愿，她拒绝道：“死者为大，你还要对他做什么。”
“只是看看，不会对他做什么。夫人一口咬定是我与帝尊害死了林城，那也要让我们看一眼，好亲口承认。”
“你竟然把他的尸体搬过来了，宋晚欣！我们林家和林城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致我们于死地！”
宋晚欣看也不看林尚书，只是将手下的白布掀了起来，“你要看便看吧，人确实是死了，也确实是因为你们，你们想要亲口承认那我便成全你！”
沈昭凑过去，仔细看着林城的嘴角，嘴边的白色沫沫还有一些没清理干净，嘴唇乌黑发紫，确实是死于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