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既出。
在场几人,目目相觑。
诸葛远率先纳闷诘问,“经筵之堂,重在讲学,饶是圣上在此,也不可有饮茶之举,胶东王又怎能提茶?”
云厉不悦,“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方才本王来时,分明听的清清楚楚,鲁王与晋王小侄,三番两次讨论提及于茶,怎么本王一来,你们就不提这茬了?莫不是以为能瞒住本王?”
“赶紧的,别逼本王去找,快快将茶献上!”
“若是让本王渴到了,本王定追究尔等责任!”
云厉话音刚落,众人尽皆面泛难色。
毕竟。
这殿堂之内,哪有什么茶?
唯有几人,将似有深意的目光落在李政身上。
须臾,云毅率先冷笑发声,“呵,要喝茶?要喝茶,皇叔你咋不找那小子?”
“那小子?”
顺着云毅的目光,云厉凝眸盯着李政,“此人与茶有何关系?”
“他与茶的关系可就大了!”云毅像是要让云厉注意到李政,发出一段阴阳怪气的话语,“他可是鼎鼎大名的茶商李政,咱京城之中,名为甜雪冰城的茶馆,便是造自他之手,皇叔不会没听说过吧?”
“哦?!”
云厉神情一怔,两眼放光,再度遥遥凝视李政,“你便是那甜雪冰城的茶馆之主?”
“呃,回王爷,小人确实就是……”
不等李政言罢,云厉便是嗤笑道,“那本王就奇怪了,既是茶馆之主,那无非便是一介茶贩,何以有资格,能够参与如此重要经筵?此岂不是阿猫阿狗都能涉足于此?”
众人无言。
李政反倒乱中生智,回了一句,“王爷方才不是说,有教无类乎?既是有教无类,那么小人身为茶贩,为何不能够参与此次经筵呢?”
“呵,你此言差矣!”云厉再度冷笑,“莫以为,你使得如此口舌,便能令我心服口服,方才本王来时,明明有人指责本王毫无资格参与经筵,可为何,你这个茶贩,却能于此安心坐着?此岂不是区别对待,有失偏颇?”
“鲁王小侄,你是否要为此,给一个解释?”
被云厉如此针对,云毅便是不悦道,“关本王什么事?那茶贩子又不是本王带来的,你要问,那便问晋王好了,反正那茶贩是他的侍读,至始至终,茶贩都是晋王一己带来,与我无关!”
“哈哈哈哈……”
云厉大笑。
“尔等一众皇子,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奇葩啊!”
“经筵之堂,居然找了个茶贩当侍读,你们朝廷是没人了吗?”
“晋王小侄,实不相瞒,九皇子之中,本王最服你。”
“只是你今日所为,着实令本王郁闷不解。”
“你为何找了个茶贩当侍读?难不成,你已对经义无感,而醉心于茶艺?”
“若真如此,何不将晋王之位抛了,让给我罢了,你去茶馆当掌柜得了,哈哈哈哈……”
云熙被说的缄默无言,垂头咬牙,似有不服,却并未回话。
砰砰砰!
“够了!”
却在此时,一旁响起拍打桌子的声音。
发声者,正是三皇子燕王云鹄。
“经筵之堂,本为讲学。”
“胶东王,你乃孤皇叔,孤本不该谴责于你。”
“可,你不请自来也就罢了,甚至屡屡唤茶,乃至大呼小叫,可有将经义讲学放在眼里?”
“倘若,你要阻止经筵进行,那便不由我令人将你驱赶了!”
“可要知道,我云鹄虽习文不习武,可若是拼得武力,孤身后还有一整个刑科!”
“再不安分,待孤一声令下,足以将你以扰乱经筵秩序,请求都察院介入!”
云鹄虽看着文绉绉,可他浑身气质却是显得霸气凛然,一经发声,云厉果然怂了。
毕竟,云鹄除了燕王这个名位之外,同时还担任六科御史,他有权对云厉提诉。
“嘁,那便开讲得了,反正本王听完就走,也不喝茶了。”
云厉喃喃着,翘腿斜坐,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云鹄舒了口气,吩咐三位讲师开讲。
此次经筵的课题,乃是治国理念之无为而治。
罗松、诸葛远以及孔居正三人陆续引经据典,向一众皇子传播无为而治的理念本质。
经义虽然显得枯燥,不过云鹄等人却听得津津有味,若有所思,仿佛有所收获。
“本章讲罢,诸位皇子可有何番疑题?待臣为殿下讲解透彻。”
面对孔居正的请示。
云鹄等人还未回话。
反倒是云厉再次发声。
“本王有异议!”
“所谓无为而治,此论调,不值一提!”
云鹄闻言不悦,“胶东王,你又有何闲话要说?你又想扰乱讲堂秩序了?”
“本王不过有所异议,又何来扰乱之说?难不成,本王提个问题,恳请讲师讲解,难道还不允了?”
眼看云鹄没有回话,孔居正便率先问道,“王爷可有何异议?”
云厉站起了身,语出惊人。
“本王以为,所谓无为而治,并不可作为治国之论!”
“纵观历朝,无为而治之代,哪个不是即将毗邻灭亡?”
“故此,本王以为,本王皇兄,即天子,自登基以来,不出几年,便主张以文治国,无为而治,此乃错误也!”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一众皇子更是面色大变,颇显怒意。
云毅率先拍案而起,“大胆!我父皇乃是一国之君,而你不过区区蕞尔胶东小城之王爷,既敢指责父皇治国之则,岂非生了叛乱之心?!”
云厉冷笑,“怎么,朝廷治世不正,还不准本王说了?你们这经筵,难道不就是为讲学而生?既是如此,本王有异议,又为何不可提出?”
“更何况……”
云厉眸中射出戏谑的目光。
“鲁王小侄,难不成你也支持以文治国,无为而治?”
“且要知道,我那皇兄为封王,早已为一众皇子安排了各个培养方向。”
“你的皇兄,即太子,将来是要继位成为一国之君,循以文治国之则,他习的是文。”
“而你,与皇位无缘,自幼习武。”
“武义在身,你不亚于是武将出身,如此,你岂真的支持以文治国,乃至无为而治?”
“你难道就真的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