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正如你所料,确实有所差错。”吕绍若有所思道,“阻碍圣上裁决的杂事,正是南市开建后所要付出的经费。”
李政恍然一愣,“也就是说,圣上之所以迟迟未决,只因经费不足?”
“不错。”
“需知,南大街之广袤,若要建立集市,非一日之功。”
“人力,钱财,乃至时间,金银,机遇,皆需配合,方可开建。”
“其中最为重要的,自然是财力。”
“毕竟南市一旦开建,所需钱财,必然厚中之厚。”
“经费所需,几乎足以耗尽大半年的财政收入。”
“且国库目前告急,若再开办南市这等庞大项目,必然财力堪忧。”
李政纳闷,“国库堪忧?国库乃是一国财力之重,怎会告急?”
“哎,李修撰此言未免有点太高估国库了。”
“虽说圣上即位以来,奉行无为而治,休养生息,国库日益充盈。”
“可朝廷支出厚重,且近几年饥情频发,光是赈济,便给国库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何况,再过不久,宗人府将履行封王大典,所需支出,又是一笔巨款。”
“如此压力,国库怎堪承受?”
“因此,圣上对南市开建一事,犹豫不决,直至今日,仍然不曾给有关南市的奏章赐出任何批示。”
李政愕然。
他万万没想到。
王朝国库,居然也有告急的一天?
看来天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既要批奏章,又要权衡君臣关系,关爱子女,宠幸妃妾,最后还得想尽办法怎么赚钱?
如若说,天子是一份职业。
那么,这份职业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啊。
除非有万分强悍的实力,否则这职业,谁当谁迷糊啊!
眨了眨眼睛,李政忽而好奇吕绍的态度。
“不知,吕大人对此作何看法?南市开建,于你而言,有何利弊之说?”
面对李政诘问。吕绍摸摸下巴的胡子若有所思道,“依我之见,南市倒有机会可以开建,若能运行,定能发挥京城贸易活力,只是,若是国库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南市开建,谈了也是空谈,若是强硬开建,对朝廷而言,只怕是一场负担。”
茶会结束。
李政目送吕绍离去,内心开始咀嚼刚才得到的情报,逐步分析南市开建的利弊。
最终,李政决定,自己也要支持南市开建。
纵然,南市一开,可能会让萧丘这条老狗赚到一笔横财。
但,若能于此之前,先下手为强,势必可以占领萧丘的财路,为自己所赚!
就这么定了!
一不做,二不休。
翌日一早。
李政便亲自撰写一封奏章,递交内阁,上报天子。
到了下午,他的奏章依旧没有批复。
直至放衙前。
正当李政以为奏章将会石沉大海之时。
几名内侍忽而来到翰林院,为首正是此前见过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魏仁贤。
“李修撰,圣上有召,速去觐见!”
在魏仁贤的带领下。
李政入宫,抵达仁寿殿,站在了天子云靖的跟前。
李政施礼过后。
云靖挥了挥手,示意魏仁贤退下,随后这才抓起手中的奏章,冷声质问,“这奏章,是你写的?!”
“回禀圣上,确为小人所撰写。”
“哼!”云靖气得将奏章一扔,“朕本以为,你初次上呈奏章,会是什么重要内容,怎料到,你竟如此庸俗,用词怪诞不适也就罢了,竟还以如此轻浮口吻,规劝朕躬?”
引起云靖如此不满的奏章,其内容,正是李政对南市开建一事的郑重申请。
不过,李政的申请文案,写的特别口语化。
“臣李政叩奏,为南市开建一事,仰祈圣上钧裁。”
“南市属国之重业,若能建成,实乃聚宝大盆。”
“利在当下,功可千秋。”
“如此好生赚钱之机遇,圣上走过路过可不要错过啊!”
“望圣上批准!”
李政捡起奏章念了一遍,旋即疑惑道,“圣上,臣不知,此申请,有何不适?何来轻浮之说?”
云靖气得两颊发紫,“你难道没看出你的用词有何不当?”
“南市重业,聚宝大盆?”
“好生赚钱,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你看看历年群臣上呈的奏章,哪个像你用词如此随意?”
“要不是看在你为朕亲自提拔,朕早让吏部将你辞退了!”
李政迷迷糊糊这才晓得云靖动怒的原因。
云靖对诗文要求极其严格,而如李政上呈的奏章如此随意的撰写内容,云靖怎会不气?
李政眨眨眼睛解释道,“圣上,你误会矣!臣哪里是写的随意,臣分明是直抵利害,别看这奏章写的口语化,实则都是出自臣的肺腑之言,此用词何以称之为怪诞不适?分明是真诚坦率啊!”
云靖不悦皱眉,“此乃哪门子的真诚坦率?朕就从来没见过这种奏章,写的如此随意,岂不是对朕不敬乎?!朕有必要提醒你,日后再要上呈奏章,做好文采工作再来,免得又招朕不满!”
言至此,云靖不耐烦挥了挥手,“你若晓得了,那便走吧,奏章便别改了,朕不会同意。”
李政不解皱眉,“圣上何出此言?此奏章乃是臣绞尽脑汁而撰写,圣上为何不考虑一下,做个批示?”
云靖不满冷哼道,“南市开建一事,先前不久,早有其他官员陆续上报,朕实在被奏得心烦,干脆将这等话题相关的奏章撇至一边,一概不理,而至于你这个后来上奏者,朕岂会同意?”
“圣上,容臣提问,不知圣上为何不同意此事?明明如臣奏章所言,南市开建利在当下,功可千秋啊!”
“利在当下,功可千秋?你何来此言?你给朕好好说说,南市项目何来功利?除了浪费钱之外,还有什么用处?”
李政反而困惑了,“圣上何以认为南市开建只会浪费钱?据可靠分析,南市开建之后,规模可达东西两市,岂不是能为朝廷提高财政?”
“呵!”
云靖发出一道凛然的冷笑。
“你是不是以为,朕不知其中运行道理?”
“你莫以为,东西两市规模不小,便能给朝廷提高收入。”
“实际上此事牵连众多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