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帮壮硕家丁包围着,李政与李甫都不禁略显紧张。
即便,怛然失色,李政仍装出镇定的风度,往前一站拱手道,“我乃当朝修撰李政,因有事相告,前来拜会唐侯爷,烦请几位大哥能为在下前去通报侯爷。”
唐家唐枭,由于先祖有过战功,因而被封为宣武侯。
到了唐枭这一代,爵位世袭,唐枭便是当朝仅此一位宣武王侯。
而李政口中的侯爷,则是对唐枭这位宣武侯的敬称。
那几个家丁并未怀疑李政的来意,迅速通知唐家高层。
很快,家丁去而复返,“唐爷现于家院乘凉,尔等可前去相见。”
李政连忙拱手致谢,“有劳几位大哥了。”
一炷香后。
在家丁的带领下,李政两人来到了唐家府邸的院子。
占地将近几百平米的院子,花草目不暇接,遍地皆是黄青相间的棣棠。
几条甬道相汇于院中。
在一棵柳絮随风飘扬的柳树之下,一张石桌横置于此,一名仪表堂堂的中年男子就坐在桌边,瞪目凝视来人。
见此男子,李政猜测他就是唐枭,便率先拱手致礼,“小官李政,朝廷修撰,敬见侯爷。”
随意扫了李政两眼,唐枭冷然一笑,“没想到今日之朝官,竟是如此年轻,连修撰如此重要的职位,都由如此稚年后生担任了?”
李政眼睛一眯,自信满满道,“晨曦不惧冰寒,初春亦有温阳,朝官又怎不能以年少处之?譬如侯爷,年少之时便已沿袭先公爵位,掌唐家大小事务,德望不减,遐迩有识,不也是英才一枚?”
唐枭凝眸,投出刮目相看的眼神,“倒是能说会道,常言曰,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此次来访,可为何事?”
“回侯爷,在下实有求于唐家,望侯爷能够允许。”
见唐枭没有回话,李政便接着道,“我闻说,唐家掌握南大街多份地契,在下本对南大街有意购取,以作私用,还望侯爷能够促成此事,将地契转卖于我。”
唐枭眉头一皱,“你要与我买南大街的地?唐家所拥街区,将近百亩,你拿什么买?”
“不错。”
李政说着便掏出了好几张银票,“百亩地价,我已准备了足够的银两,此有三百两银票,望能与侯爷成交。”
瞅了两眼李政递来的银票,唐枭不屑道,“我唐家家大业大,何缺你这区区三百两?何况南大街那几块地可是朝廷赠给先祖之地,王侯之迹,岂可用作买卖?”
李政眸光一闪,“侯爷此言不然,据在下所知,南大街那几块地已是空置多年,唐家亦无所用,何不将其转给在下,成全在下,往后若是那几块地有所成就,在下必然予侯爷以厚报。”
“厚报?”
“哈哈哈哈……”
唐枭仰天大笑。
“我唐家已具盛名,啥也不缺,岂会图你所谓日后厚报?”
李政不解,“侯爷,难道南大街那百亩地,你不打算卖出吗?”
“卖,当然能卖,不过……”唐枭眸中闪过诡谲的目光,“三百两银票,岂能将那百亩地一并购之?三两一亩地,天底子哪有这种好事?”
李政略感纳闷。
他在来之前,就已经了解过京城地皮的行业价格。
一亩地,平均一二两便能成交。
而李政之所以提出加价三百两买三亩地,不过是为了让利于唐枭,便于成交。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唐枭居然觉得三两一亩地的价格太少?!
顿了顿,李政反问,“那么侯爷觉得多少可以成交?”
本来李政觉得,要是唐枭认为三两太少,那么五两左右大概总可以了。
可让李政始料未及的是。
唐枭讪笑便道,“最起码,也得十两一亩地!”
“十两?!”
不只是李政懵了,连一旁的李甫也吓得跳了起来。
“侯爷,你是在开玩笑吧?”
“我开玩笑?”唐枭大力拍动石桌,“我唐枭何时开过玩笑?你别以为我为难于你,我唐家的地,就是这么贵,给你十两价格,算是优惠到头了。”
“百亩地,按一亩十两算的话,总价千两白银。”
“你要是肯的话,那便以千两银票相购。”
“要是不满,那就请回吧,恕不相送!”
李政正犹豫着。
一旁李甫气得跺脚驳斥道,“百亩地,抬价至千两,此岂不是毫无良心?”
唐枭瞬间面泛怒气,“你说什么?!你敢骂我没良心?!”
“不错!”
“你不妨外出看看,京畿地区,哪有人敢将地卖到十两一亩?!”
“如此溢价之举,岂非为难乎?!”
“这要是将此事报给户部,你必被天下人耻笑焉!”
李甫此言彻底激怒了唐枭。
“放肆!”
“谁敢耻笑于我?”
唐枭拍案而起,怒视面前两人。
“我唐枭,乃是天下宣武侯!”
“王侯之位,谁敢不尊?”
“饶是户部,也得给我礼让三分!”
“我将地卖到一亩十两,那又如何?我家的地,我想卖就卖,想不卖就不卖,要真卖就得卖到千两,你可奈我何?”
“更何况,适时天下饥情频发,如此时局,地皮何其珍贵,我卖到一亩十两,有何不对?”
“尔等伧俗之辈,不懂行情就别乱找我买地,少来指责我做的不对!”
“滚吧,我唐家恕不接待!”
李甫气得哑口无言。
数个家丁领了命令,就将两人围住,作势就要逐走。
于此时刻。
李政陡然发声道,“我以为,侯爷此言差矣。”
“纵然天下饥情频发,可南大街那几块地,与饥情何干?”
“南大街既非垦地,也非良田,不过就是荒芜之区罢了,而侯爷将此地卖到千两之贵,岂非为难?”
“要我说,并非我不懂行情,倒是侯爷对南大街不甚了解。”
“再者,侯爷堂堂宣武侯,却为了地皮交易一事,与我等城民怫然作色,岂不伤了雅量?”
“如此脾性,又怎堪自称为天下宣武侯?”
唐枭气得怒视而来,“你在教我做事?!”
李政两眼一眯,“在下不过是在奉劝侯爷,稳重行事。”
“反正侯爷对地况不甚了解,何不将地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