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李公子,我也不知圣上召你所为何事,我只知似乎是与朝事有关,而且事关不小……若是事小,圣上不会齐齐动用东厂、御林军甚至锦衣卫将你宣入皇殿。”
听了唐峰这话,李政正感纳闷,一道阴气十足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唐郎将所言不错,此事确实不小,依杂家所知,圣上之所以宣召你,其实是为了方才朝廷所奏国库经费一事。”
李政回头望向身后跟着的耄耋人影,“魏公公,你何出此言?朝廷方才奏了何事?”
魏仁贤将手中拂尘甩到反手的手肘处,缓缓解释,“方才杂家本就在朝廷侍从圣上,于金銮殿上朝后,底下数个官员上奏,请求圣上追究国库经费,以尽快跟进南市建务。”
“而,若要追究经费,则得从护城大桥说起。”
“偏偏护城大桥,则是由你的岳父,即内阁王学士负责。”
“只是那王学士不知为何,满头大汗,支支吾吾就说护城大桥的经费在你这个女婿手里。”
“这不,底下多个官员闻了此事,纷纷上奏要求命你来对质。”
“这便是圣上宣你进殿上朝的缘故。”
听了魏仁贤的解释。
李政当场差点要吐出一口老血。
我的娘啊!
这王腾,怎么这么会搞事情?!
居然说护城大桥的经费都在自己手上?!
我靠,这不是活生生将戴罪的帽子直接扣在自己头顶?!
这叫啥啊?!
大义灭亲啊!
王腾这是在害人又害己啊!
不过转念一想,李政才晓得,王腾做出如此言行,或许是无助而为。
毕竟。
面对朝廷与经费相关的拷问。
王腾能请求的外援,就只有李政。
何况李政还曾保证过,会帮王腾解决这个问题。
而今遭人质问经费去路,王腾搬出李政这颗棋子,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李政完全想不通,王腾干嘛偏偏说经费在他手上?
这下子,李政要如何解释王腾这种推卸责任的言辞?
“不管了!”
“走一步是一步,随机应变吧!”
抱着这个念头,在飞鱼服男子的带领下,李政毅然踏进了恢弘大气的金銮殿!
“报!”
“翰林修撰李政到!”
这是李政第一次上朝。
虽然,他并非是上朝官员。
但,当他初次踏入金銮殿,见到上朝场面的时候,便不由被眼前这个文武百官聚首的氛围给震撼到了。
正前方高处,一把高高在上的正金色龙椅,坐着身着正金色龙袍的天子云靖,金黄耀眼,宛若龙椅与天子已经融为一体。
且,云靖正襟而坐,两手搭在腿上,浑身释放一副君临天下的气概,令人难以用肉眼直视。
龙椅之下,各有七层台阶,俗称御台。
这七层台阶十分具有讲究。
上一层,中三层,下三层。
其中在中部台阶的两侧,各站着两名亲卫军,一男一女。
男在右,女在左。
或许有人就要问了,为什么不是男左女右?
原因在于,金銮殿是坐北朝南,左为西,右为东,故此西女东男,方为准确。
而在御台之下,则是金銮殿的主体大堂,左右两边各站文武百官。
朝廷礼法一向主张文官贵左,武官贵右。
因此左边主要站着文官,如内阁学士、左丞相、六部尚书等等。
而右边则主要站着武官,如銮仪卫宫大臣、太尉、镇抚司总指挥使、九门总兵各部提督等等。
而在右边排列之中,李政却发现右丞相刘文这位文官也站在其中,一时间诧异刘文是不是站错了队。
但实际上,刘文不仅仅是文官丞相,更是京师卫所的掌印指挥,因此他站在右侧其实是正确的站队。
而在左右分列的站位里,李政发现王腾就站在居中的位置,埋头不语,仿佛正被众人审判。
直至李政一来,王腾这才突兀抬起头,用希冀而复杂的目光盯着李政,仿佛是在说着,自己能否继续安稳戴着乌纱帽,就靠李政的发挥了。
“既然李修撰已到……”在场官员纷纷将目光锁定李政,云靖索性大手一挥宣布道,“诸位爱卿,有何发言,尽管说吧。”
龙音刚落。
在场官员略显骚动。
其中一道熟稔的人影率先挺身而出,直指李政。
“李修撰,你该当何罪!”
开口者,正是吏部尚书卢瑞。
“数日前,我初次见你,就晓得你并非良善之辈!”
“今日之证,果真如此!”
卢瑞露着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指着李政宣判道,“你与内阁学士王腾互相勾结,私藏护城大桥经费,对此,你打算作何狡辩?”
李政怡然不惧道,“小人不知,这要怎么解释?小人清清白白,哪曾犯过什么勾结私藏经费之罪?”
“哼,你还说你没犯过?”卢瑞怒喝,“南市开建在即,若要开办此事,国库经费就差一笔,而王学士负责的护城大桥,恰好就能返还足够的经费,可他却给不出这笔经费,还说经费在你手上,你若不是贪了这笔经费,又何来给不出经费之说?说吧,你把经费藏哪了?速速交出!”
李政摇头,“我以为卢大人此言差矣,凭什么,经费在我手上,就一定是被我给贪了?”
“怎么,你还真的想要狡辩?”卢瑞气急败坏一道怒问,旋即干脆扭过身子,面对云靖拱手请示,“圣上,臣申请将李政与王腾双双押解入狱,将他们绳之以法,抄了王府,以追回护城大桥的经费,补合南市建务!”
云靖完全抱着一副看戏的心态,唇角泛起戏谑的弧线,盯着李政问道,“李爱卿,你有何话要说?”
李政拱手道,“圣上,臣以为卢大人指控不实,臣与王学士兢兢业业,本已对经费好生保管,哪有贪了的说法?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那卢大人都不知经费用于何处,就直言被臣贪了,这与诽谤何异?”
“你,你放肆,简直一派胡言!”卢瑞勃然大怒,“你若不曾贪过经费,那么,经费何在?你倒是交出来啊!南市开建距今已有半个多月,可你连经费都交不出来,这不是贪了,是什么?”
李政微微一笑,仰头便是语出惊人,“不是贪了,而是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