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眨了眨眼睛,也不知当讲不当讲,犹豫半晌后,李政终是决定暂时不给王腾透露,毕竟要是他坦白他是从东海王的手中救回了那两个女人,恐怕王腾会比看见鬼了还要恐慌。
“岳父不必多问,反正此事与咱王府无关,比起这个,岳父难道不该准备上衙了?现在都已卯时二刻了,再耽搁可就要迟到了。”
王腾撇嘴,“你小子最好是别惹事,待到我放衙回来,我再问你详情。”
待到王腾匆匆洗漱完进宫上衙之后。
李政便是感到凝重不安。
比起给王腾交代详情,李政意识到,如何给朝廷交代,才是一大难事。
昨夜,月华楼事变,注定会为朝廷所知,甚至闹得举朝震骇。
更致命的是,此事牵扯到东海王这么一尊王侯。
朝廷不可能视而不见。
那帮多管闲事的大臣,也会以此作为理由,攻讦李政。
毕竟李政昨晚的举止,已经涉嫌冒犯王侯了。
这可比此前石宽八万大军犯京所带来的威胁,还要更加严重。
而且,东海王还有可能越过朝廷,私自报复李政。
诸如石宽等其他蠢蠢欲动的王侯,也会从中作梗,率先向朝廷参李政一本。
到那时,李政可就成了众矢之的,无可进退了。
意识到这一点,李政决定应当率先给朝廷坦白此事,以便做好一切防患措施。
于是,李政便让秋莺带上郭小燕,先去找燕长鸣和包芬,躲躲风头,以便避开东海王后续的报复。
接着李政便火速进宫,来到皇城司,找到副指挥使柳青,让他帮忙到王府周围巡逻。
“巡逻王府?”柳青纳闷,“李公子何出此言?莫非王府出了什么事吗?”
李政撒了个谎,“柳指挥使有所不知,昨夜王府似乎进了贼,我唯恐那贼人可能会趁着我与王学士上衙之后,再度潜入王府作案,因此恳请柳指挥使帮忙巡逻半天,谨防那贼人可能侵害到王府,甚至是我的娘子。”
柳青拍着胸脯慷慨道,“我晓得了,李公子,此事就包在我的身上吧,你安心上衙去吧。”
李政口中的贼人,自然是虚构的。
他之所以撒这个谎,无非是要借着柳青的权威,守住王府,防止东海王可能趁机针对王府。
当然李政也知道,让柳青帮忙巡逻,这不是长久之计。
要想应付东海王的报复,李政能够利用的,也只有朝廷之威。
于是,来到翰林院上衙后,李政立马撰写奏章,坦白昨晚月华楼事变的所有经过,控诉东海王所有罪行,随后便让淳于博将奏章递交内阁。
李政虽不知道,这封奏章具有多大的效力,朝廷大臣乃至天子见了奏章之后,会对此事作何看法。
但,这至少能让朝廷下场干涉其中,不至于让东海王我行我素。
然而让李政万万没想到的是……
当天上午,负责给奏章分类的,竟然就是王腾!
内阁官署内,从桌案一堆奏章中,王腾看到了李政撰写的文书,抱着好奇,他偷偷打开一瞧,其中记载的内容,完全把王腾吓得惊魂未定,勃然大怒!
“我衵个仙人板板呐!”
“李政那厮,昨晚居然做了如此惊天大事?!”
“胆敢得罪东海王,这他娘的与寻死何异?!”
内心惊怒万分,王腾连忙将这份奏章藏了起来。
随后趁着正午歇息,连忙跑到翰林院,截住了正要去厨宫吃饭的李政。
“岳父?”李政纳闷盯着王腾冷怒的模样,“我正要去厨宫用膳呢,你来作甚?”
“我来做什么,你不晓得吗?!”王腾气得将奏章拿了出来,“你回答我,你这奏章所记录的一切,是真是假?!”
李政愕然,“不是,岳父,我的奏章怎么在你手上?怎么内阁没把奏章给天子过目吗?!”
“什么?!”王腾惊怒失色,“你还想让这封要命的奏章给天子过目?!你是要起飞啊?!这奏章内容如此骇人,要是被天子看到了,岂不令他龙颜大怒?!李政啊李政,我就说你今早怎么带回了两个女人,敢情你是从东海王的虎口里抢回了那两根红颜祸水,你是疯了不是?你晓不晓得,咱王府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李政猛然皱眉,“岳父的意思是……你为了不让我的奏章为天子过目,私自藏了我的奏章?!”
“要不然呢?你这奏章太惊人了,要是被天子看到了,那还得了?!”
李政气坏了,“岳父你糊涂啊!你晓得你此举可能酿成什么后果吗?你以为,奏章不为天子所见,就足以隐瞒所有事情了吗?这是不可能的啊!就算你藏起了我的奏章,其他人也会向朝廷汇报此事,尤其是一些不怀好意的人,他们若是恶人先告状,那么我们可就略输半筹了啊!唯有率先坦白此事,方可夺得先机啊!”
王腾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层,他仍然强硬道,“我才不管这么多,昨夜你做出了如此冒犯王侯的举措,如若禀报给了天子,天子不气才怪!”
李政怒叹,“可是,岳父,你把我的奏章藏了起来,那么天子一旦从他人口中得知了此事,岂不以为我李政知情不报?岳父,你作为学士,难道没有预想到这一点?我若知情不报,天子会怎么看我?!”
“而且,如若他人扭曲事实,率先将此事禀报天子,那么,天子岂不会先入为主,认为此事错在于我?!”
王腾被问懵了。
就在这时。
一道通知的声音,宛若凛冽的寒风,吹到了两人耳旁。
“李修撰!”
“圣上有见!”
伴随此言,几人走了过来。
为首正是东厂总管魏仁贤以及中郎将唐峰。
看着魏仁贤与唐峰凝重的面色,李政冥冥中感到不安,“圣上唤我何事?”
魏仁贤率先叹了一口似有深意的气,“唤你何事,难道不是你最清楚吗?毕竟……昨晚你可是做了一件,足以令朝廷大惊失色的事业哩!”
唐峰也摇了摇头喟然道,“李修撰,圣上为此生了很大的气,你恐怕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