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羲纵身挡于黑衣人面前,凌厉的目光逼退了黑衣人。
“羲儿,你干什么?”百里璟喝斥。
“父皇,儿臣尚有一事不明,想问父皇。”百里羲眸光咄咄看着百里璟。
百里璟那无法闭合的眼眸瞪向百里羲,更显凶恶,:“等解决掉这些人,你有何疑问为父自会与你解答。”
百里羲上前一步,:“父皇,当年您为何不把母亲接进宫来?若您早接母亲入宫便不会发生之后的惨剧。”
百里璟光突突的眉头紧蹙,有些不悦,他长长一声叹息:“我无数次要接你母亲入宫的,可你母亲性格刚烈,她不愿与其它女人共享夫君,这让我很为难,只能由着她的性子留在凤虞山,我豪无怨言的奔波于晟皇与凤虞山,探望你们母子。”
“父皇,您认识我母亲在先,却为何娶了他人?儿臣听说,您的太子之位是血爵一手促成,而条件就是您必须放弃母亲,是吗?”百里羲问。
百里璟怒声喝斥:“放肆,你这个逆子,竟敢质疑父皇,我对你母亲的爱天地可鉴,只是命运弄人,父皇为你指婚我如何能违抗,我成为太子,更是我自身能力卓越。”
百里羲又上前一步,:“皇命难违?好吧。儿臣还听母妃说过,母亲想要从一而终的爱情,可您的身份特殊,若有一天您真的成为太子或大晟皇帝,她虽不愿与他人分享夫君,却不会弃您而去。如此说来,母亲已做好准备入宫为妃陪您终生的。
可为什么,母亲改变了心意,直到生下我还依然坚决的不入晟宫?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百里羲。”百里璟大喝一声,用龙头杖指着百里羲:“你这是听信了奸人的谗言,竟连父皇都不相信,你若还是父皇的好羲儿,就立刻离开。”
“父皇,您……”百里羲坚定的眸子里闪烁着水光,又上前一步:“六年前,儿子以连环灭门案想引出血爵,负责此案的齐刺史抓到一人,他供出二十年前,受人雇佣上凤虞山去刺杀母亲,请问父皇,您是这个人吗?”
“你你你……我个不孝子……”百里璟手中的龙头杖剧烈的颤抖着,怒声咆哮:“你莫不是忘了,当年你母亲的死,是你亲眼所见,是血爵,是血爵将你母亲活活烧死的,你,你……咳咳咳……”
百里璟剧烈的咳嗽起来,百里羲噙泪的矅眸越渐晦暗:“那时儿臣不过六岁孩童,不懂人性的险恶,只相信看到的一切,那段烈火焚心刻骨仇恨的回忆儿臣不敢想,可儿臣每月去祭拜母亲时,却不得深陷于往事的痛苦中无法自拔,偶尔有怨怼与不解,例如,父皇为何不接母亲和儿臣入宫。
六年前的案子让儿臣心中的疑惑更多,可是,儿臣被仇恨蒙蔽,迷失了心智。
今年儿臣一直呆在凤虞山,无意中听凤虞山下老村民提起母亲,儿臣心中疑惑再起,便派人向凤虞山附近所有老村民查证,二十年前,血爵带着龙隐军包围凤虞山,连续叫阵十余天,声称母亲不嫁他,他便永远堵着山门不走。
他虽然兵临城下,几次攻打却没有对凤虞山造成实质的伤害,可见他并不想激怒母亲,又怎么会对母亲痛下杀手。”
百里璟:“你,你到底想做什么,是想说为父害死了你的母亲吗?你个逆子,逆子,为父全心全意培育你,却换来你大逆不道的质疑,你……太让为父失望了,你,你一定是被,被宁琬琰那个妖女给迷惑了,来人,先将宁琬琰杀了。”
黑衣人要冲向宁琬琰,百里羲拔出腰间软剑,一扬手,最前面的两个黑衣人被割喉倒地,身体抽搐不已很快死于血泊中。
“反了,你反了,来人,将这逆子给我拿下。”百里璟指着百里羲狂吼。
黑衣人冲向百里羲,凌风与邬泰纵身挡下黑衣人,接连着击杀十几个黑衣人。
“玄甲军,杀。”百里羲大喝一声。
“是。”
声声铿锵的呼喝,原本倒在地上的死人,皆纵身站起,冲向黑衣人狠绝击杀,很快,战场上形势逆转。
墨琛看着倒地一片的黑衣人,他欣然大喝:“百里羲,你个老狐狸,好样的。”
忙着救治血爵的宁琬琰,抬眸看了看百里羲,他屹立于血腥战场上,那不可侵犯的王者霸气,让她的心绪也为子澎湃。
他伟岸高大的背影,让她想到,历史博物馆中秦始皇的画像,她微勾起唇角。
这个家伙向凤虞山老村民调查了二十年前的事,他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刚刚墨琛告诉她,看百里羲给她演一出大戏,她立刻明白了,一切都是百里羲要引出百里昊天背后之人的计谋。
可他又自以为是,一意孤行,真是可恶。
行事前与她商量一下会死吗?
让她着急上火很好玩吗?看她怎么收拾他。
百里璟见自己的人都被玄甲军杀死了,他惶然向后退着,指着百里羲:“好你个百里羲,你还想弑父吗?”
百里羲眸色沉沉看着百里璟:“今日便是我解开二十年前,母亲之死的真相,拦我者,死。”
他一甩袍服,英武飒飒,单腿跪下,俊颜肃冷,双手抱拳:“请母亲大人。”
话落,一旁的小殿宇打开门,十六位玄甲军举着一张巨大的黑伞,中间是八名玄甲军抬着一口楠木大棺,缓缓走来。
木楠大棺轻轻落地,晟宫之上的天空阴云骤然汇集,沉重压抑气氛氤氲开,每个人涌上悲伤的心绪,无不为这位当年叱咤风云的完美女子黯然神伤。
百里羲站起走到大棺前,眸中噙泪,轻轻抚摸着棺木。
“母亲,儿子不孝,眼见您被烈火焚烧却无力相救,二十多年,儿臣无一日忘却这刻骨的仇恨,今日,儿臣便要为您诉平冤屈,报仇雪恨。”
他闭上火辣的双眸,泪止不住的溢出眼眶,他昂着头,深深呼吸,抬手拭去脸上的泪,转身看了看宁琬琰,迈步走向她。
宁琬琰站起,看着渐渐走向她的百里羲。
看着他眼中盈满了悲伤,她的心紧紧的揪起,酸楚难平。
百里羲,六岁亲眼目睹母亲活活被火烧死,后被亲生父亲抓去杀手营中,接受这世间最为残忍的生死博杀训练,八岁被救,而救他的可能就是他的杀母仇人。
这位仇人对他的培养,应该就是乐见于他与血爵的父子相残,恶毒如斯。
命运对他何其的残忍,他,其实很可怜,是美强惨的典范……
她想,若自己是百里羲,能否冷静的处理这刻骨的杀母之仇,她想到天佑被绑架时,那时的她是崩溃的,全无理智的,只要能救出儿子,恐怕牺牲掉整个大晟她都再所不惜。
感同身受四个字,人总能随意说出来向受害者表示同情,其实是没有能真正明白当事人的痛苦与绝望的心态。
百里羲深深看着宁琬琰,坚毅的眸中噙满了泪,:“请你……为我母亲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