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秦国,拜见秦王。
“秦陵?”秦王意味深长的看了秦陵一眼。
秦陵不与之对视,将头低下。
“秦陵护送有功,擢升廷尉一职,代替李思。”秦王直接发布命令,人命秦陵为廷尉,革去李思的职位。如此大的官职变动,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露出来。
朝臣们看向秦陵,想看看这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大王,李廷尉勤勤恳恳不曾有差池,为何无故革去官位?”一个白胡子的老头站起来说话。
“孤王得到密报,但念在李思这些年还算勤恳的份上,革去官职回乡做个富家翁去吧。”秦王随意的说道。
在得知与秦穆一同归国的名单后,秦王便命人查探秦陵是谁,如此一来,自然得知山武县城之事。那么大的一个事情,不可能瞒住所有人,更何况也根本无法隐瞒,因而他很轻易的知道事情的真想到底如何。是以,才有了这个决定。
他很好奇,两个小小的乡勇伍长是如何判定出苟茅人要大规模聚集抢劫的,而非他人所判定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散兵游勇的劫掠。
秦国国力大增,首次战胜岚国,因而秦王的威望一时无两,他的决定无人可以真正的改变。
是以,李思去掉冠带,自己退出了朝堂。他已经知晓,大王查探过了秦村的事情,在几日前的谈话,已经很明显的提醒过他了。原以为是在警告,让他更加努力办事,没想到却是一个罢官的提醒,让他早做准备。
“我...”秦陵想说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当廷尉一职,想请秦王改变任命,换个别人上来。
“君上,臣下,以后要称臣下或者臣如何如何,明白么?”秦王看向礼官,“礼官,将朝堂的礼仪教给秦廷尉。”
“是。”礼官起身应是。
朝议之后,秦陵被秦王带去书房。
“这个可是你的?”秦王拿出一个布帛,上面歪歪斜斜的画着许多道。
“回大王,不是,此物是臣下的族弟绘制,他名为秦鼠,擅长侦查搜寻。”秦陵拱手说道。
“如此便可想通了。”秦王又拿出一个竹片,上面字工整的很,一看就与布帛不同。
“茗雾被杀,你怎么看?”
秦陵愣了下,没想到秦王的思维这么跳跃。
“兵战凶危,无人是安全的,茗将军战死沙场,堪称一代英杰。”
“如此便可,管好你的族弟,否则国法无情。”秦王见秦陵没有祸及子孙的打算,也不在追究此事,真的说到底,还是茗雾和李思的过错,若非他们构陷,秦陵和秦鼠二人早就通过西南的苟茅战争脱颖而出了,也不会让他到现在才将之收归麾下。
“是,臣下定然多加管束。”秦陵明白这是秦王的提醒,山武城的事情到此结束,不可再纠缠。
“你对变革怎么看?”秦王端来一杯酒递给秦陵。
“谢大王。”秦陵接过酒樽说道,“变革的是好是坏,还是要看效用如何,而非变革这个词语是怎样的。就臣下所得知的讯息,大王的变革总体上是好的,但也让一些蛀虫混了进来,他们是变革的破坏者,因而才有许多大臣对变革颇有微词。”
“如何驱除蛀虫?”秦王饶有兴趣的问道。
“与变革同时进行的是整肃官吏,将之...”
两人一对一答,直谈到天色将明。
吃过秦王命人送来的早饭后,秦陵回了自己的府邸,原本这里是李思的,现在归了秦陵居住使用。
“如何?”秦穆早早的等在这里,想知道秦陵有没有通过秦王的考核。如果通过了,作为一个廷尉,秦陵的权势可就大的狠了,如此他秦穆争夺王储之位便又增加一成的胜算了!
“还好,只要不烦糊涂官职没有问题。”秦陵坐下来,“殿下也要被秦王考核,切记,事情不可说的太过详细,殿下是未来的国君,事无巨细只会累死自己,因而只要有个合理的大方向和足够明确的措施便可。如果大王硬是要殿下说出详细的内容,将之推给朝臣便可,不可太过锋芒,毕竟殿下刚刚归来,对秦国还不熟悉,说的多,错的越多。”
“记得了,只是这样会不会显的太过无能?”秦穆担心这样会降低自己在大王心中的评价。
“此非无能,乃是真正的才能,明白自己的不足,寻找合适的大臣弥补,人非仙神,不可能面面俱到,因而取他人之长补己之短才是上策。”秦陵说着有些犯困,和秦王说了一天一夜的话,很是耗费精神。
“廷尉好生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秦穆眉头微皱的离开了,秦陵的话让他有些不理解,如此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秦王真的没有问题么?
正在家中思索之时,有人来见,说是秦王请他过去。
“呼,真的来了。”秦穆深吸一口气,跟着侍者前往书房所在。
与秦王对答如流,依照着既定的思路即可。
“侄子,这些话可不是你能说出来的,告诉二叔,是谁教给你的?”秦王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二侄子。
“是...秦廷尉告诉小侄的。”秦穆没有隐瞒,而且秦陵也说了,具体的问题推给朝臣,眼下不正是该推给朝臣的问题么?
“秦陵是个有本事的人,但他不是生长在王族里,否则也不会被人构陷差点身死了。他教给你的东西,能够让你很好的做一个大臣,但做不了明君,朝臣也是有野心的,他们也会想着更进一步,因而你要学会平衡势力,不可让一方独大,否则三家分巽的事情会在秦国上演,切记。”秦王笑着说道。
“秦廷尉...”秦穆不太相信秦陵会在某一天叛变他,毕竟在最为苦难的时候,秦陵都没有离开。即便是那个秦鼠也不曾离开,虽然会嘲笑他,可谁敢欺负他,秦鼠绝对会出手帮他。
“人是会变得,当然,秦陵是可以信任的,但他只是一个人,或许他活着的时候可以力压群臣,使得宵小不敢妄动,可若是他死了呢,你的后辈子孙必然可以威压群臣么?没有平衡之术,他们如何统御野心勃勃的大臣们?”秦王将一盘糕点递给秦穆,“带回去吃吧,你以前最喜欢了,这是你母亲亲手制作的,去看看她吧。”
在廷尉府邸。
“大哥,就这么放过他们?”秦鼠不愿意放过李思,更不愿放过八镇之人,可秦王已经发话了。
“嗯,茗雾已经伏诛,李思也将抑郁一辈子,此事到此为止吧。至于八镇之人,你大哥我已经是廷尉,而你也将被封为校尉统领千人,怎么,还要跟一群平头草民过不去?”秦陵将一盘果子推给秦鼠,“由于你我的关系,秦村将会有不少良田被划归,以后的日子会好很多,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切莫执着,从而导致现有的也失去,否则,你就是秦村的罪人了。”
“好吧,为了秦村的人能吃上饱饭,我不会主动为难那些人,但他们要是想找事,我一定不会手软的。”秦鼠拿起果子吃起来,味道很好,好到他都哭了起来。
“大王在城外给我划了个庄子,明日你回秦村,将他们带过来居住在那里,都是良田,比秦村好的多了,总算是结束了苦日子,不过,你这喜极而泣的样子真是好笑,哈哈哈。”秦陵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日,秦鼠穿上战甲,领着护卫,骑上快马,朝着山武县城疾驰而去。
一路繁花似锦,香气扑鼻,人喜时间快,马急路途近。
“秦鼠前来拜见君家家主,烦请通报。”秦鼠鼻孔朝天,看都不看守门的小厮。
“稍等。”小厮虽然不爽,却不敢表现出来,毕竟这个叫秦鼠的人身后跟着的,可是真正的战兵,看衣甲就不是等闲之人。
“秦鼠?”君家家主不曾听过这么一个人,而且这名字一听就是个没家教的人,贵族和大家族哪个会给自己的孩子取个老鼠的名字,只有乡野村夫想着好养活才会取这种贱名。
“我倒是记得,应该是三哥的朋友,秦陵秦鼠,嗯,三个还曾宴请过他们。”一旁的小公子笑着说道,“将之请进来。”
衣甲锃亮,神气无双。
小公子见秦鼠这样,明白他们二兄弟发达了,再加上质子归国一事,显然是秦穆没有忘记恩情,给他们两人不少的待遇。
两人聊了一会,而后谈到正事。
“咳,不过秦小哥休息一下,我来去找嫂夫人。”小公子君沐有些不知该怎么说,几年的劳作,美人早就成了粗妇,若是再不打扮一番,怕是这个脾气暴躁的家伙会翻脸砍人。
秦鼠笑着站起来,“同去,我大哥曾经回来过一次,给嫂子带了不少的珠玉,想我嫂子节俭,必然有不少剩余啊,那可是好东西,我想问嫂子要来一些送给我媳妇。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没有送给过礼物,真是惭愧啊,整好趁此机会问嫂子要些。”
君沐见秦鼠眼神坚定,知晓无可更改,只得说道,“秦兄当年的遭遇,小哥也该是明白,因而嫂夫人的情况可能不会太好。”
两人假笑着朝别院走去。
“我不嫁!”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出来。
秦鼠大怒,一脚踹开大门,提起秦钰面前的人就打,直踹的此人鬼哭狼嚎才罢手。
“嘿嘿,嫂嫂,可是打错了人?”秦鼠有些尴尬,打完了才想起来,此人可能是秦钰的父亲。虽然秦鼠不拿秦钰的父亲当回事,可也不能当着嫂嫂的面暴打啊。
“你是何人,敢打老夫,真是反了你!”地上趴着的人恼怒不已,他可是山武县城的县令,却被人给提起来暴打,而后丢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他来这里是因为这个衍钰都二十多了还不肯嫁人,如此违背国法之人,岂能轻易的放过,必须处罚!
君沐赶忙扶起地上的人,连声告罪。
秦鼠见打错了人,笑着赔罪。县令却是不依不饶,要拿秦鼠下大狱,好好惩治一番。
“你这人忒不识趣,我只是不想多生事端而已,当我秦鼠怕你不成?”秦鼠嗤笑一声,而后提起县令抬手就打。
君沐赶紧拉住,生怕把县令给打坏了。
“你这狂徒!”县令捂着嘴巴,抽的太疼了。
“你这狗胆的蠢人,此人乃是我的嫂嫂,你来讲什么国法说什么大道理?”秦鼠丢下县令,“呵!你既然喜欢说法,那咱们就好好谈谈!”
一通唾沫星子喷在县令脸上,将之说的哑口无言。
“可衍钰之父说不曾婚配的。”县令支支吾吾的。他也是恼怒不已,此事可大可小,逼迫有夫之妇再婚可是大罪,尤其是衍钰的丈夫尚在军武,这可是要命的罪过。若是被军中之人闹一闹,他这个县令也就到头了,搞不好还会进大牢。
“哼,我大哥是有婚配文书的!”秦鼠不屑的看了眼县令。
“你大哥谁啊?”一个中年人走过来,“秦钰已经死了,死了七八年了,我这也有当年的县令开的文书!”说着,一捆竹简被扔到秦鼠脸上。
秦鼠冷笑一声,打开竹简查看,“呵呵,我道是谁开的,原来是李思那个杂碎。”
“你敢侮辱廷尉大人?”衍钰的父亲大怒,要令家丁将秦鼠给绑了送县衙。
“侮辱廷尉大人?怎么可能,我秦鼠怎么会侮辱我大哥呢,哈哈,你这老东西,既然你我已经没了亲戚关系,来人!给我抓起来!”
秦鼠看到了秦钰的脸色,“咳,把这位老先生给我绳子装扮起来。嫂嫂啊,这事可是严重的很,搞不好是要杀头的,想要免除惩罚,只有把事情都推到李思头上,说他逼迫衍家签的文书。”
“谁敢在君家闹事?”君家家主怒喝一声,中气十足,威严无比。他的三儿子现在出息了,成了秦国最重要的将领,备受秦王的器重。虽然是不被他看好的儿子,但关键时候终归事君家的人。
“哼!”衍钰的父亲冷哼一声,想要挣开捆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