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我的夫君裴知聿战死沙场多年，因为一句承诺我守了十年的寡。
可那本该死去的人，却带着一名女子回到了京都。
他对我说，与我不过父母之命，不可违抗。
林芊芊才是他是真爱。
最后我剩下的，不过一纸休书。
后来侯府落难，他又求我回去帮他掌家。
我笑了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我与侯爷已是旧人。」
1
裴知聿回来了，我激动地整理好衣裳去了前厅。
刚进去就听见一娇俏女子跪在老夫人身旁，她言语间皆是她与裴知聿这几年的往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夫人将她拉起来，泪眼蹉跎，不难看出她和裴知聿之间的关系。
裴知聿还是以前那俊俏模样，甚至更甚，眉眼间皆是那名女子。
「芊芊已有身孕，不易久站。」
「好好好！快坐快坐！」
老夫人安排她坐下，才看见我来，只是那名叫芊芊的女子已经占了我的位子。
「时序来了，聿儿，这是你的结发妻子。」
在望向我时，他的眼睛又回头看了看那女子，只嗯了一声便带着她离去了。
不知为何，心中有股子莫名的失落感袭来。
「时序啊，你们夫妻数十载没见，你莫怪聿儿，毕竟他在外面也需要女人。」
我知道，做正妻必不可免的就是要大气。
可我以为裴知聿不会，毕竟当年的他曾那样热烈的求娶我。
我擦了下未落的泪，不知是喜是愤，对着老夫人福了福身子。
「时序知道了，老夫人，时序也该回去了。」
「好，你们再多培养下感情，一定会和好如初的。」
2
我曾无数次幻想和裴知聿重逢的那天，可就是没料到是如今这模样。
我连守了四天的空房，今夜他终于来了。
但也不是来喝杯茶，后院一喊，他马不停蹄就出去了。
连看我一眼都不曾。
「侯爷也太过分了，夫人每天忙这么晚，他却只顾着和林姨娘花前月下。 」
都抬姨娘了，竟也不知会我一声。
「无碍，反正我还有账目没看完，彩月替我多点几盏灯。」
伤心吗？也还好，都守了十年的寡了，再守几年也无妨。
只是门外嬉笑的声音愈发的大，丝毫不顾及旁人的感受。
「彩月外面怎么回事?」
「是林姨娘，非喜欢咱们隔壁的院子，许是和夫人炫耀呢，太过分了。」
彩月为我愤愤不平，可她也不过是我的贴身丫鬟，做不得什么。
我在家中虽有威望，但在裴知聿回京后便不得志了。
家中下人见风使陀，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林芊芊去了。
我与她虽未碰面，却也被她暗戳戳地对我施压了几分。
我听着隔壁的动静，一夜未眠。
我忽然想起初见裴知聿时，他一见我就说要娶我。
我当时只当他是个纨绔子弟，我娘说他家被圣上忌惮是嫁不得的。
原先我还避着他，直到他每每翻上我家墙院给我带我最爱吃的酥饼。
他堵我在墙角，连亲我一下也不敢，看着他泛红的脸我还没来得及欺负一下便嫁了。
他说他对我一见钟情，二见倾心非我不娶，我当时便什么都不顾了。
我气坏了爹娘，不思进取只为了成为他的夫人。
他允我一世诺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说让我等着他，等他打了胜战就回来了。
如今十年了，他有了别的女子，而我还在执着于当年的那句承诺。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3
林芊芊今日破天荒地来向我请安。
她弱不禁风的模样，似是风一吹就散了。
「妹妹既有身孕以后就不必多礼了，我还有许多事就先走了，你随意。」
倒不真是我不待见她，看她那虚弱的样子，我怕出什么事情再赖上我。
「夫人难道不想知道阿聿在边关都是过的什么日子吗？」
她的脸气冲冲的，一点都没有做妾氏的样子，说来给我请安倒不如说是示威。
「你和阿聿是没有感情的，阿聿说了等到合适的时机就把你休了，我才是他的结发妻子。」
她见我转身看她，捂着肚子撤后，一脸害怕的模样。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和他的事情我并不想知道。我和你可不一样，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如果你来找我，只是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那么送客。」
我早已过了脑子里全是情爱的年纪，只要裴知聿不休我，我照样还是正妻。
「你早点退出不好吗？强插在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好处?我都说了他不喜欢你了。」
「那你就去和他说呀？我一届女流之辈，是想离开就能离开的吗？」
她气结，捂着肚子怒瞪着我，我不想和她有太多过节，随即离去。
我乃正妻，自是忙的不可开交，裴知聿就从回府起便没有入宫面圣。
他还免不了一通责罚，到时候还得靠我家去求情。
如若他想休我那绝不是现在，可我现如今还不知该是该帮他还是袖手旁观。
一方面他是我的丈夫，另一方面他好像不爱我了。
4
裴知聿来找我了，为了林芊芊。
我不知林芊芊是如何像裴知聿说的，最后成了我善嫉刁难她。
「我自知你委屈，可那又不是芊芊的错，你怎能跑去说她呢？」
「不是的姑爷，明明是那林姨娘过来挑衅夫人的，姑爷怎可如此是非不分。」
从他回来，我们之间的话语就不下十句，今日是他对我说的最多的话。
「够了，谁和你们说她是姨娘的?她不是妾。岂是你这个下人嚼舌根子的?」
「她不是妾那我是什么？」
彩月不过把事实说了出来而已，我实在是没忍住，我要的不过一个主母该有的底气。
「你我不过父母之命，我当时推脱不开，芊芊才是我爱的人。」
「什么父母之命?不是你先去招惹我的吗？我为了你和父家争吵不休，大婚一日你就走了，我等了你十年！现在你告诉我我不是你的发妻?」
我没法不生气，纵使他想纳妾我都不会说什么，现在他告诉我林芊芊不是妾。
「你难不成真想休了我?」
他眉头紧皱，我想就算不能回到以前一样，相敬如宾也是好的，但他一上来就质疑我。
「你现在简直不可理喻，我记得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总之以后你再为难芊芊我就真休了你。」
「那你就休呀？你还记得从前呢？你还记得你说今生只我一个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是你承诺的吗？」
我看着裴知聿气恼地摔了桌子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就好像我从来都不了解他。
「夫人，咱不能真的被休呀，到时候您在京都怎么做人呀。」
饿死是小，失节是大，他明白一个女子如果被休弃会是如何下场。
但他不在意，甚至用此威胁我。
彩月急得团团转，身为我的陪嫁丫头，她无一不为我设身处地的考虑。
「夫人，要不我去跟林姨娘认个错，就说是彩月干的，怎么着也不能被休弃。」
「彩月，我们何时能这么没有骨气。你就代表我，你在外面腰杆要是这么软，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夫人。」
彩月虽蠢但也是真的为我找想，裴知聿现如今应当是不敢休我的。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大概不会平静了。
5
老夫人生病，我在身侧细心照料着。
林芊芊和裴知聿不知道去哪里游玩去了，我让裴知聿去面圣他也就只敷衍我。
裴府本就被圣上忌惮，直到裴知聿失踪后才得以松懈。
现如今他回城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可他丝毫没有面圣的心。
也不知道圣上会如何处置他，如果设个投敌叛国罪那是十张嘴也说不清。
「时序，听说你最近和聿儿吵架了?」
老夫人看得出我为这个家的付出，有她撑腰林芊芊绝不会越过我头上去。
「回老夫人，倒也没那么严重，只是知聿迟迟不去面圣这可如何是好。」
「无妨，到时候我与他说说，你也向他服个软，夫妻之间哪有隔夜的仇。」
我喂完药便出了房门。
我和裴知聿不是简简单单服个软就能解决的，只是不想让老夫人担心罢了。
裴知聿和林芊芊恰巧回来，裴知聿当着我的面抱着她去了后院。
我拦住了他，我只想知道他何时去面圣。
他自己进狱事小，要是连累我就不好了。
「怎么?夫人是想和我一起伺候阿聿?」
我无视了林芊芊的话，直接问裴知聿。
「你打算何时去面圣。」
「你烦不烦?每天过来就这几个问题?我现在看见你我就头大，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会?」
他无视了我的话，抱着林芊芊慌忙地走了，就好像看见我就如同看见瘟神一般。
「夫人，老夫人不是说让您服个软吗？这样姑爷又该厌烦你了。」
彩月一脸为我担忧的样子，我捏了一下她的脸。
「夫人！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你看林姨娘刚刚那神气那个样子，就是赤裸裸地向您炫耀！」
「好了彩月，我都不着急的事情你瞎着急什么，咱们先去商行看看吧。」
裴知聿不在期间，侯府的地位一落千丈，没有月银全靠我的嫁妆支撑。
现如今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实在是抽不得空管裴知聿的事情。
既然他不去，我也没什么办法。
只希望最后别让我解决问题就行。
6
林芊芊落胎了，话里话外都在指是我的问题。
我从商行回来已是半夜，裴知聿就在房内等了我一天。
一开口就是对我的质疑。
「好啊，我说你怎么急着让我去面圣，原来早就看芊芊不顺眼了。」
裴知聿不待见我，这是我最无法接受的事实。
我还依稀记得少年的他是那样热烈地向我表达他的爱意。
那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如今随着十年化为灰烬，他也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模样。
「所以你去面圣了吗？现在跑过来质问我是在怀疑我吗？」
此话一出，弱不禁风的林芊芊披着裴知聿的外套穿着里衣走了过来。
「夫人，我自知你是阿聿的发妻，自始至终我都没想要和你争，没想到你竟这么容不下我的孩子。」
我在商行忙了一天，也是回来时才得知她落胎的消息。
我一头雾水，看着这二人给我扣的屎盆子。
我甚至怀疑，这两人是在自导自演，只不过想把我撵出去罢了。
「胡说！夫人一整天都在商行，哪里有时间管后院的事情。」
林芊芊的泪说下就下，一副裴知聿不对我下罪她就不罢休的样子。
「阿聿，难不成是我自己把孩子弄掉的吗？」
「够了！一个丫鬟哪里能议论主人的事情，拖出去打40大板！」
「我看谁敢！」
打彩月就是在打我，裴知聿不会不知道彩月是我陪嫁丫鬟。
我已经看出来裴知聿的心了，他根本就不会相信我，这样耗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裴知聿，你写休书吧。嫁进侯府十年，我不奢望和你举案齐眉，但最起码正妻该有的信任和尊重你一点都没给我，甚至宠妾灭妻。」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他是一点也没看见林芊芊那得逞后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
无所谓，我走后拥有商行再怎么样也能生活。
但侯府可就不一样了，少了我的管理，裴知聿一点俸禄都没有。
我看他怎么一个人去支撑侯府的开支，再怎么样的一个人失望多了是会心死的。
我爱的少年，早就已经战死在了沙场。
「这可是你说的，商时序你可别后悔。我再和你确定一遍，你确定要离开我吗？」
看着这样熟悉的一张脸，我心中已无半点波澜，我等着他十年也算是仁至义尽。
「我当然不后悔，只要你别后悔就行。」
我看着他的手一点点握拳，面中透露着愤怒。
「阿聿，咱们的孩子没了。我可怎么办呢，你知道的，我为了你伤了身体。」
原本还有一丝犹豫的裴知聿在听到林芊芊的话后在纸上一笔一划写着休书。
他一把甩在地上，带走林芊芊走了出去。
彩月哭的不成人样，捡起了地上的休书，在她想出去求情时我拽住了她。
「收拾东西吧，现在该改口叫小姐了。」
「小姐，都怪我，要不然姑爷也不会如此，以后您可怎么办呐！」
还能怎么办？以后的我就不会有任何牵绊了。
遥遥一见便赔进了半生，可年少绮梦却成了镜花水月。
就当我那十年，是随风散了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