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件事也并非全是好的说法,比如那些中意楚涵的闺阁千金们。
比如流翠山庄守卫严密怎么会突然来了那么多刺客,结果根本查不出来是哪路人马派来的莫不是那叶小姐自己雇的吧。
还有从悬崖摔下来都没给她摔死,竟然还被质子救了,是不是自己故意设计的啦。这种之类的酸言酸语。
不过稍微有些理智就知道不可能,一个没什么根基的叶府大小姐能设计得这么刚好。再者说就算你设计得天衣无缝,又怎么能肯定质子殿下一定能来救你呢?这说不通啊。
不过她们也不在乎,也就是过过嘴瘾而已。
青黛知道了之后更是气得要拔剑去杀了叶晚晴,却在收到一份礼物之后吓得花容失色。
是那场刺杀中的刺客头领,本来只是让夜一去对接杀手,她不放心也跟着去了,有看到头领的脸。
木箱内是一颗安详的人头和一双被斩断的手,青黛看了之后就晕过去了。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警告,只是……
夜一担忧道,只怕送东西来得还是质子府的人呢。那这样郡主岂不是会更伤心?
京都冬日的第一场雪来了,漫天细雪静静飘落。
而在这个时候谢危楼做了一个决定,就是让叶晚晴看看楚涵的病。
有些事情越早知道越好,对两个人都好。
有时候病情不是导致爱侣离心的主要原因,隐瞒才是。
若她知道了他的病不在乎的话,那么余生他们可以共渡难关。若她知道了他的病要早早离去,这样也能把对双方的伤害降到最低。
谢危楼从来都不是个多事的人,只是楚涵这个傻徒儿让他想起了自己对小师妹的感情,若能帮那就多担待些吧。
楚涵对此事也是默许了的。
他是害怕的,却不说话。看到叶晚晴来了只把引魂香交到她手里,嘱咐她以后别乱丢。
另一间暗室,因为下雪温度低,室内燃起了旺盛的炭火。
屋内照明也不再使用夜明珠而是油灯加火把,把室内照得有如夏日。
楚涵除去上衣后闭上眼,俯卧到一截漆黑的铁架子上。
叶晚晴这才看到他背上有不少伤痕,她紧紧握住椅子的扶手,感觉到接下来的画面可能会比较难以令自己接受。
谢危楼面无表情上前,取出一把银针一洒,分别落满了楚涵的背上。
落完之后,谢危楼从一盆浸泡了奇异药草的汁水中取出一只银色的摇铃,然后上前在楚涵面前摇动铃铛。
银质摇铃发出一串异域风情的奇怪音色,全然不似普通的铃铛。
楚涵突然猛地一闷哼,继而痛苦地紧握双拳,豆大的汗珠从他如月光一般清冷高雅的脸上渗出。
叶晚晴还没来得及好奇,接下来就让她看到令自己震惊的一幕。
一条约摸婴儿胳膊长的细细黑影在楚涵背上游动,沿着银针落下的轨迹、朝着铃声的方向缓慢游动。
接着谢危楼取出一把薄若蝉翼的匕首和一根粗大的金针,在那道黑影游到肩胛骨位置的时候用匕首划破那部分皮肤。接着他大喝一声,用金针往里一刺。
刹那间一截紫黑色的蜈蚣被刺破头部,被揪出半截身子来。
叶晚晴不小心叫出声来,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谢危楼没有被吓到或者停手,他迅速地用另一只手掏出一瓶药粉撒到蜈蚣身上,蜈蚣痛苦地扭动了一番,又钻回楚涵的血肉之中,在里面有活泛地游动起来。
楚涵痛得哼出了声,能感觉到那东西在啃噬他的血肉,剧烈的疼痛使他挣扎起来。
不过因为谢危楼早早封住了他身体中的几个大穴位,又用银针封着,所以他动弹不得。
且不说吞噬血肉有多疼,光这种让自己清醒地感受有东西啃噬自己的感觉就够可怖的了。
简直就是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叶晚晴看的眼泪唰得一下就下来了,可还是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害怕妨碍到他们。
楚涵开始抽搐起来,不断传来的痛苦使他几乎要痛晕过去,可是谢危楼守着他,继续给他施针强迫他不要晕过去。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那东西好像吃饱了一样,心满意足地回到血肉之中,再顺着银针的轨迹游回去,回到原点后沉沉睡去。
楚涵背上的黑影渐渐消逝,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只有那道新增的刀伤提醒着叶晚晴这一切都不是错觉。
谢危楼面无表情地给伤口敷上草药然后用纱布捆好。
然后仔细地将所有的针都收好,解开几个大穴,楚涵这才精疲力竭地睡去。
“丫头过来给他擦擦。”谢危楼说完转过身去在另一个浸满药草的盆中开始清洗那些银针。
叶晚晴泪流满面,整个人好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虚脱了。
但还是强打着精神站起来,上前用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巾子轻轻地擦拭着楚涵的背部。
她下手十分小心,唯恐惊醒了那“东西”。
“放心擦,那玩意且睡着呢,醒不了。擦完盖上被子。”说完谢危楼就出去了。
叶晚晴手脚麻利地把楚涵身上已经冰凉的汗水擦干,又换了自己随身的手帕给他擦脸上的汗水。
楚涵的脸上充满了痛苦的表情,汗水打湿了他墨羽般的长发。
叶晚晴伸手抚摸了他紧皱的眉头,在他额头留下轻轻一吻。
接着又花了些时间拿一块新的巾子将他的头发擦干,然后小心地抱起旁边椅子上的一条薄薄的蚕丝被,给楚涵轻轻地盖上。
屋内原来热得仿佛是夏天,谢危楼出去之后弹指几支火把熄灭了,现在屋内温度刚好,像暖春。
盖被子主要是防着凉吧。带着疑惑叶晚晴快步走出暗室,准备向谢危楼问个明白。
轻手轻脚地出了暗室之后,叶晚晴没看到谢危楼却看到了金风。
金风向她行了一礼,接着走进内室去守着。
叶晚晴快步跑上台阶,终于在庭院内找到了谢危楼。
他抬手接住了一片冰凉的雪花,面上是无尽的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