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悲剧的缘由,还得怪楚涵的父亲楚云飞。
当楚云飞暗中办一件极为机密之事,很偶然的机会路过南疆的时候受到白国乱臣贼子的暗算,中了巫医的邪毒,烂了半条腿。
幸运的是被一位神秘的姑娘所救,那姑娘自称蓝灵,是南疆的鬼医。
南疆的巫医擅长制毒、巫术,可是鬼医擅长解毒、以诡术治人。
结果半个月的救治和调养,楚云飞的腿完全好了,也在这段时间和蓝灵私自定下了终身。
本来鬼医一族脾气古怪不轻易救人,可是楚氏男儿都生得容颜绝世,蓝灵这才破了戒救他。
当然条件是要他娶自己,因为鬼医当时有个怪规矩必须得是自己族人才能救治。
本来楚云飞只是权宜之计暂时答应了她,却也在这半个月内对她真正动心、情深一片。
待身体康复之后楚云飞要回风国复命,留下了青鱼玉佩为定物后急匆匆离去。
可惜蓝灵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楚云飞回来娶她,几年后她打破了鬼医的规矩闯关强行离开了南疆,也因此失去了一只眼睛。
若不是心上人迟迟不来、她又无法放下这段情,肯定是不愿意破坏族规的。
结果吃了不少苦头、风尘仆仆地来到风国之后,却发现楚云飞竟然已经另娶了其他女子并且还有了孩子。
本来蓝灵也是个敢爱敢恨的爽快女子,既然爱上了个负心人,那就算了。
糟就糟在让她看到了那名女子的容貌,那是楼兰古国洛临王的爱女-楼兰国最美丽的一颗明珠。
她是那么高贵美丽。
她和自己长得也是那么像。
蓝灵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女人,她本不想迁怒,但这一切的怨恨快要将她压垮,所以她决定报复。
她潜入楚王府,从随身的毒物袋中抓出了自己临走前从村子神龛里偷来的一只蛊虫,对着面前的婴儿下了蛊。
并且将怀中宝贝了几年的青鱼玉佩摔碎放在了婴儿旁边,想来楚云飞看到这对玉佩就知道她来过了,而当他看到自己和心爱的女子产下的孩儿蛊毒发的时候又会是如何痛苦呢?
从此蓝灵便失踪了。
楚云飞看到玉佩之后自然大吃了一惊,但是看到孩子似乎无事也就没追究了。
直到楚涵十岁的时候第一次毒发。
是的,那个孩子就是楚涵。
晶莹的泪水从叶晚晴的眼中无声地留下来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上一辈的恩怨,恶果却要让无辜的他来承受。
她很想当面去质问蓝灵,既然爱的是是楚云飞,恨得也是楚云飞,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楚云飞报仇,为什么不去杀了他?
却要对一个弱小的婴孩下手呢?
“那一年因着师妹和楼兰栖梧公主的缘分,我破例下山去替涵儿诊治。可等我到楚王府的时候那孩子已经是奄奄一息了。这蛊甚是毒辣,既不会让人马上死去,又会叫人感受到堪比噬心的痛苦。楚王爷当时寻了风国的名医都对这病束手无策,因为鬼医一族下的蛊,便只有鬼医能够解得了。即便是我去了,也不过是替他暂时压制罢了。
这虫深埋于他的血肉之中,于夏冬之际发作一次,每次都会啃噬他的血肉,魇足之后又分泌疗伤的液体修补他的身体。这般反反复复有如养蛊一样地蚕食他,待到三十岁的时候,那东西便会长成完全体,把他的五脏六腑蚕食干净。便是神仙也难救了。”
谢危楼很少说这么多话,此时好似想起往事,一阵心疼,幽幽叹了口气。
他本以为叶晚晴看到那恐怖的一幕会离去的,没想到她竟还留下听这些陈年旧事。
看来他们俩的感情还是比他想象的要深。
“栖梧公主不知为何在涵儿十一岁那年突然上吊自尽了,我便把他带到凌虚宫中好好调养身体、授他武艺强身。可惜师父早早地仙逝,否则未必没有办法。
那蛊虫霸道得狠,也无法强行剜出,否则可能把他的心一起取出来。只得这么养着,刚刚你看到的情形是给蛊虫下幻虚粉让它吃饱后镇定一阵子,过程中必须让他清醒着,否则便会被蛊虫控制思绪侵占身体成为活死人。这意味着他得活生生地感受自己得血肉被啃噬得痛苦。
十五岁的时候他的情形已经好很多了,我用凌虚宫中的雪莲池养着他的身体,故他体质也比一般人强些,外伤都更容易愈合。后来便让他下山了,好好服用我给他的药便无事。今年看来这虫子又突然活泛起来了,情形只怕不妙了。”
听着谢危楼静静地讲述着,叶晚晴的一颗心好像在冰寒的池水里沉浸了许久许久。
霜雪纷纷,落到他们俩的头上和肩上,积下了厚厚一层。
谢危楼不会安慰人,只道:“既然你已知道真相,便知和他在一起要承受什么后果。若你现在准备离开他还来得及,并没必要为了一时的冲动以致自己后半生凄凉。”
他看得出来这个丫头冰雪聪明又有些小心计,并不是会为了一时脑热做出冲动行为的人。
“多谢先生。”叶晚晴淡淡说道。
“多谢您救他,请受晚晴一拜。”
叶晚晴静静地向谢危楼拜了三拜。
这便是她的答案了。
谢危楼轻轻叹了口气:“也罢,既然是你自己作得决定,总不要后悔才是。你进去看看他吧,涵儿应该是醒了。”
说完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后悔?什么是后悔?
离开那个真心喜欢、疼爱自己的人才会后悔吧。
叶晚晴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对于别人的情意能以更冷静、真切的心去感受。
有的人确实是健康无忧,花言巧语看似是更好的良人,最后却亲手送她入火海、下地狱。
对比起总是默默地守护着自己的他,这份真情更显得比明珠还要闪耀动人。
所以那个病根本吓不到她叶晚晴,她知道楚涵是为了她的幸福才忍痛想要推开她的。
可是没有你在我身边,我哪来的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