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市以东有一条长理街，比起多是普通老百姓逛的东市，长理街是更下一层劳苦人群聚集的地方，也可叫作贫民窟。
长理街中有许多低等的勾栏瓦舍，价格也很便宜，平时专供那些穷得讨不起老婆又没钱去青楼的人来。
街道上寒风凛冽，这间瓦舍里却十分温暖。
空气中都是劣质甜腻的熏香，呛得笑儿直打喷嚏。
瓦舍中的女子也大多是走投无路的穷苦人家出来的，或是获了罪的人家里女眷偷跑来这里讨口饭吃。
别说有钱人，便是普通的平头老百姓也不回来这里。官府的人也嫌弃这里脏臭，很少来这里追犯人。
所以很多三教九流、作奸犯科的人会厮混在此处。
瓦舍中的女子像货物一样大冬天穿着单薄暴露的衣裳在厅里展示着，等着有客人付钱把她带走。这里没什么人道，三百六十五日都得不停地接待客人。无论是否来月信，无论是否生病。
病到快死了直接拿席子一卷丢到乱葬岗喂狗就完事了。
浓妆艳抹的妈妈收了银子便对笑儿喜滋滋地说道：“当然好好伺候着了，龙公子嘱咐的事情哪敢不从呢。”
叶晚晴带着帷帽，挡住了不少难闻的气味。
“这些日子可有老实了许多？”
那妈妈一边为笑儿和叶晚晴引路，一边讨好地笑道：“呦！贵人请放心，不管是多贞洁的烈妇，到了我这里保管教她乖乖的！”
“要说这贱蹄子也真招人烦，刚送来那会儿真是见人骂人、见狗骂狗的，着实令人厌恶。喂了几颗药丸下去，哼，还不是乖乖地给我接男人了。到我手上的人还装什么装，真真贱货一个！”
笑儿皱了皱眉横了妈妈一眼，那妈妈立刻捂了嘴，怕冲撞了身后的贵人。
妈妈打了自己几嘴巴子，笑道：“贵人您别往心里去，我这破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外面冒，别污了您的耳朵。”
“后来呢。”叶晚晴开口问道。
瓦舍的妈妈见她有点兴趣，斟酌着用词说道：“呦，不是我说。老婆子我调教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没见过哪个婆娘似她那般不要脸的。不过几颗药下去，整个花样百出，没男人来她还求着男人来呢。我活了几十年也没瞧着这么没脸没皮的。”
说着说着就到了，妈妈恭敬地推开门：“贵人请进。”
房中倒是布置得挺漂亮，用具一应俱全，连如厕用得珙桐也有。
只是那床上的被褥间浊迹斑斑，看着就令人想吐，味道就更别说了，非常恶心。
房中的女子以为是又有客人来了，正搔首弄姿地扭头，结果看清来人后吓得跌落在地上。
叶晚晴也吃了一惊，几日不见长公主便好像老了十几岁，脸上的皮肤已经粗糙不堪。
最令人骇然的是，她的左眼瞎了，如今只剩下一个窟窿，空洞洞得十分骇人，想来是这里妈妈的手段。
“贱人！你、你！你竟还敢来！”
长公主扯着粗哑如枯草的声音哀嚎着扑过来，结果被笑儿一脚踹倒，按着半边脸贴在地上。
“贱人，你这样对我，皇弟他知道了饶不了你，会将你五马分尸、满门抄斩的！”
长公主口中不住地咒骂着，此时的模样和长理街中寻常的泼妇没什么两样。别说是让独孤弘夙来这里不可能，就算是把人送到独孤弘夙面前只怕他也认不出来。
房中的污言秽语之声太吵，叶晚晴挥了挥让笑儿放手。
长公主得了自由便朝她恶狠狠地扑来，谁知被叶晚晴抬手一个耳光打翻在地。
“再来。”她冷清地开口。
长公主又朝她扑去，结果被叶晚晴接连着扇了十来个巴掌，脸颊已经被打破了，牙齿也打落了几颗。
“公主，还来么？”
她温柔地开口，长公主听来有如恶鬼讨命一般，缩在墙角连声哆嗦道：“不敢了不敢了，你别打我了。”
“我这人太记仇，而且要么不出手，要么必出重手。你说你为什么要惹我呢？”
长公主闻言跪着匍匐到叶晚晴面前，抱着她的腿嚎啕道：“我错了求你放过我求你了，我向你道歉！我也向你保证，如果我回去绝对不会向皇弟告发你的，反而还会给你很多珠宝赏赐啊，你信我啊。”
笑儿上前去扯她，结果发现扯不动，她实在抓得太紧了。
叶晚晴俯身对长公主轻声道：“独孤玲玉，我想你已知道我的选择，何必作出这摇尾乞怜的模样呢？我又不是什么好人，几句求饶改变不了我心意。”
长公主见求助无果，眼睛里迸射出强烈的恨意，她想照着叶晚晴的腿给她咬一口肉下来。
谁知笑儿手速极快，她刚挣开了嘴就被捏住了下巴。
“咔嚓”一声，下巴就这样被扯掉了。
“啊！！！”长公主倒在地上杀猪般嚎叫起来。
笑儿嫌她吵，点了她哑穴，她就只能干嚎了。
“我给你个机会，若你说出是谁给你的合欢，我就给你一个痛快，好过这么生不如死。”
房中昏暗暧昧的光线照在叶晚晴的脸上，却照出一番妖娆魅惑的感觉。
长公主看着这张脸只想冲上去撕碎她，便是下地狱她也要拖着叶晚晴一起下地狱。
笑儿给她安好了下巴，解开哑穴。
长公主干咳了两声，凄凄切切地哭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其实给我那包药的人就是萧慧妃，她实际上很讨厌你，怕你去勾引萧府的公子或者八皇子。所以想出了这借刀杀人之计来害你！”
话还未说完，又是两声清脆的“咔嚓”。
笑儿把她的两条腿都卸了，又塞了块桌上的破布到她嘴里防止她吵闹。
“公主，是人想要借刀杀人，还是你想要借刀杀人呀？”
叶晚晴缓缓地开口，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一般。
长公主吃痛地拍打着地面，听到这句话惊得瞪大了眼睛。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个人是宋淑妃吧。”
长公主接下来吃惊崩溃的表情就证明了叶晚晴说的并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