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浩峰一边往楼上走，一边有些不安地想。
走到205室门前，门虚掩着，里面有异常的声响。
祝浩峰轻轻推开门，立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一个五十多岁的平顶头男人，正揪住一个老女人的头发往墙上撞：
“你打开手机干什么？想叫你儿子来打我是不是？那我就先打死你！”
“我儿子，是参军的，你这样对我，他会来找你算账的。”
“臭女人，你别吓唬我，一个退伍兵，有什么可怕的？哼，我要这样想，在他找来之前，我先撞死你！”
这个狠毒的男人说着，揪住妈妈的头发又要往墙上撞。
“住手！”
祝浩峰暴喝一声冲进去，对准男人的左脸就是一拳，把男人打倒在墙角里，痛得哼叫着，爬不起来。
祝浩峰气愤之极，想上前踩断他一条腿，跌坐在沙发上的妈妈，声音沙哑地叫住他：
“你是小峰啊，长得这么高了，妈妈认不出你。”
祝浩峰放开这个男人，坐到妈妈身边，抓起妈妈粗糙的手，心痛地看着妈妈，眼睛顷刻被泪水模糊。
妈妈也是老得不样子，不细看，根本认不出来。她今年只有五十岁，怎么就像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妇人呢？
关键是，她身上遍体鳞伤，到处是被打出来的青斑紫块，头上被撞出几个红肿的大胞，有两处还在流血。
“妈妈，你身体要紧吗？”
妈妈轻声回答：
“身体很虚弱，他还要把我往死里打。”
“他为什么要打你？你怎么会被打这个样子的？”
祝浩峰抹着眼睛，不知道怎么问妈妈情况好。
妈妈也是紧紧攥着他的手，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要不是那个可恶的男人在旁边，祝浩峰会跟妈妈抱头痛哭。
母子俩哭了一会，祝浩峰抹干眼睛，从前面的茶几上抽出餐巾纸帮妈妈擦眼泪：
“妈妈，不要哭了，儿子来接你回去。以后，你不会再受人欺负了。”
妈妈止了哭，看了倒在墙角里的男人一眼，慢慢说起来：
“那时，你爸爸被坑害后，家里被弄得鸡犬不宁，讨债人扬言，再不还钱，要把我和你妹妹都绑去抵债。我害怕，就把你送到外公的山里寄养，然后带着你妹妹离家出走。”
祝浩峰心痛地抚摸着妈妈手臂上的伤痕，用心听着。
他最关心妈妈出走后的情况，那时她还只有三十一二岁，年纪还轻，这么多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妹妹又在哪里？
“我先是到省城，在市郊结合部的农村，租了一间便宜的房子。那时，你妹妹只有七岁。我没有工作，只好去菜市场贩卖蔬菜，挣钱糊口，拉她上学。”
“整整十年，我一个人吃尽千辛万苦，从小学拉她上到高中。你妹妹渐渐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我心里也很高兴。想到你，看着她，我才有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
“那时，我也一直想到山里来看你。可我哪里走得开？一个人天天起早贪黑地贩菜，还要给你妹妹弄饭吃，一天也不能走开啊。”
“后来，你妹妹上了高中，寄宿在县城中学，我有了时间，想来看你，你外公说你去了部队。”
“我们的命运，是从碰到这个混蛋，不，应该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牲，开始改变的。”
妈妈指了指躺在墙角里装死的男人，满眼的悔恨：
“他原来是个建筑老板，我们是在菜市场上认识的。他在菜市场看到我，见我长得好，就经常来我菜摊上来买菜，后来他知道我单身一人，就厚着脸皮来追求我。”
“他是中部地区的人，开始还有点钱，他说他也是单身，可以跟我重组家庭。但我没有跟你爸爸办理离婚手续，也一直联系不上他。”
“直接五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才要到你爸爸的手机号码，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却再也没有给我打过来过。”
“六年前吧，我们开始在城里租房子同居，他让我不要再贩菜了，跟他一起搞建筑。我想到一个人贩蔬菜太累，就同意了。结果两年下来，不仅没赚到钱，还我的钱都给他全部弄走，亏光，生活比以前更穷。”
“关键是，这个畜牲，见你妹妹长得漂亮，竟然打她的主意。”
说到这里，妈妈气得咬牙切齿。
祝浩峰一听，紧张起来，瞪着墙角那条癞皮狗，真想过去打死他！
“你妹妹高中毕业，没有考取理想的大学，就不去了，想找个工作，帮着家里一起挣钱。谁想她在家里不到一个月，这个畜牲就强迫你妹妹。开始，你妹妹还不敢说。后来，她实在受不了，就离家出去。”
“到了外地，她才给我发来一条微信，说了这个情况。我惊得差点掉下巴，责问他，跟他吵架。”
祝浩峰紧张地压低声问：
“他有没有得逞啊？”
妈妈摇摇头：
“不知道，他们都不肯说。你妹妹后来关机，一直联系不上，他又不承认。只有找到你妹妹，才能知道实情。”
祝浩峰真想去踢死他，废了他的东西。
“我只知道祝玉娇去了苏南市，为了寻找她，我也搬到苏南市来住，想尽一切办法寻找她，可直到现在都没有她的消息。”
祝浩峰非常好奇，也难于理解：
“他做了禽兽不如的亏心事，为什么还要这样打你？”
妈妈陷入沉思，过了一会，才叹息一声，继续说下去：
“真是不堪回首啊，他搞建筑工程，不是被骗子骗了钱，就是垫资进去的钱，要不回来。他没了钱，再也接不到工程，就没事干。没事干，就成天在外面赌博。”
“输了钱，回来问我要，我没钱给他，他就打我。这三四年，我真是生不如死啊。他几乎天天打我，只要没钱去赌博，就拿出气。”
“他打起来，下手又非常狠毒，往死里打。我几次想自杀，可想到你，想到祝玉娇，才没有上吊。”
“这个男人叫什么？”
“叫沙家宝。”
祝浩峰猛地站起来，走过去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指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