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更好,她还挺喜欢阿鸢的,又漂亮又厉害,性子还有趣。
宋安歌笑意柔和,拎着食盒往回走,想也没想地答道:
“那就别走了,反正我都答应要养你了,你也没家人了,就凑活着一直跟着我吧!”
“我不会亏待你的。”
好半晌身后才有了动静,有缓而慢的脚步声,踏在青石板路上,‘咔嗒’作响。
只听阿鸢轻笑了一声,低哑着嗓音,有些失落道:
“对啊,你都答应我了……”
宋安歌只当阿鸢骤然失去了亲人,没有安全感才反复确认的,也就没太在意。
她很快将食盒里的东西摆到桌子上,漆黑的小饭厅仅凭一只蜡烛照亮餐桌附近。
烛火明灭中,倒映着阿鸢的身影,她此刻也回来了,正揉着胳膊,小声嚷嚷道:
“哎呦,可饿坏我了,刚才也没怎么吃饱,一会我一定要多吃些!”
“拢共就吃了那么个鸡腿!那么一大桌菜全浪费了!”
言间的嗔怪和怨气宛若实质,听得宋安歌莞尔一笑。
她给阿鸢盛好饭,连着筷子一道儿放在她面前,笑道:
“吃吧,仗着漂亮就是能暴饮暴食,反正我的阿鸢就是吃胖了,也一定是个胖美人!”
阿鸢瞥了一眼手边的筷子,以及宋安歌的吃相,悻悻拿了起来,有些不自在的去夹酱肘子。
宋安歌以为她手疼夹东西不方便,就给她旋下来好大一块,夹进对方碗里,戏谑道:
“刚才你在满荣堂吃鸡腿的豪迈样子呢?现下怎么扭捏起来了?”
阿鸢将肉插起来塞进嘴里,难得没有当即与宋安歌还嘴,而是吃得默不作声。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宋安歌此刻也很疲累,也没说什么,两个人都默然得吃着饭。
待宋安歌放下碗筷,阿鸢还在吃,并乖巧的将碗递给她,示意再来一碗。
直到食盒里的饭全部被吃光,连菜汤都不剩什么了,阿鸢才餍足的放下筷子,很没形象的拍了拍肚皮。
她张了张口,似是想对宋安歌说些什么,最后又一扭头,自顾自的扔下一句:
“我吃饱了,先去洗漱。”
就离开了小饭厅。
宋安歌也没管她,一边感慨着阿鸢的饭量,一边轻手轻脚地把所有的空盘子都放回食盒里,也去了盥洗间。
借着月色,她见里面人影晃动,知道是阿鸢便没什么戒心,喊了句:
“我进来了,正好一会你帮我擦擦后背。”
然后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便踏了进去。
里面的水流声和动作戛然而止,只余阿鸢的不断急促的呼吸声。
宋安歌只觉得身边窜出去个黑影,带着阿鸢身上独有的气息和一股水汽潮味,将自己手中的烛火都吹灭了,身后的门被‘砰!’地一声撞上。
阿鸢又是哪根筋搭错了?刚刚吃饭时她就感觉对方很不对劲。
宋安歌耸耸肩,去了另一处干净的水盆,草草洗漱了事。
等她摸黑回到卧室时,却被静坐在床榻上的黑影吓了一跳。
“是我。”
听到阿鸢的声音,宋安歌这才放下心来,将紧握的匕首收好,把手里没了火光的烛台递过去,没好气道:
“点着它!不作声就在我闺房里,吓死我了!”
一阵打火石摩擦碰撞的声音,烛火被点燃,橘黄的暖光映着长发披肩、一身雪白亵 衣的阿鸢。
当真是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风情。
此时美人蹙着眉心,幽怨朝宋安歌看过来。
直看得宋安歌一脸疑惑,对方轻叹了口气,伸出满是斑驳伤痕的掌心,闷声道:
“你不是说吃完饭要给我处理伤口么,这么快就忘了?”
“还是阿阮心里在想着什么事、什么人……把我全然抛之脑后了!”
语调捻酸嗜醋,听得宋安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笑骂道:
“哪里来的这么大醋劲儿,你给我好好说话,腻歪死了。”
她端着烛台,在屋里翻找起来,以前都是苏秋水照顾她,也不怎么用心,小碰小伤都是她自己处理的,因而很快便找到了药箱,拿到屋中间的圆桌上,冲着拧着身子一脸不高兴的阿鸢招手:
“好啦,我的确在想一些事情,把你这茬忘了,念在我不是故意的份儿上,阿鸢快过来吧!”
“弄完就赶快休息了,这两天你睡得也不踏实,可得好好回回精神!”
阿鸢这才走过来,并没有坐到宋安歌对面,而是离她最近的凳子上,乖顺的朝宋安歌摊开一双掌心,目光轻柔的瞥过来,一副任君处置的媚态。
宋安歌拉过一只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这上面刺骨的寒意惊了一瞬。
她拿过药酒,细细擦着阿鸢掌心的伤口,不经意开口道:
“过后我一定找最好的大夫给你调调,这么体寒可不行呀!”
一想到这,她不自觉想到了大夏朝的岐黄圣手——裴豫川。
虽然母亲的话一定程度安慰了她,可一时没有裴豫川脱困生还的消息,她总是惴惴不安。
冷不丁的,阿鸢抬手拂过宋安歌的眉心,语气有些冲:
“瞧着你这眉头,拧得都能夹死只苍蝇了!”
“你又在想他了,对么?”
宋安歌头微微一侧,莫名避开了阿鸢的触碰,点了点头,抿紧了嘴唇,没言语得继续上药。
只见面前的大手突然捏成拳头收回去,她不解抬头,正对上阿鸢幽邃的目光,对方语气凉凉道:
“都快淹入味了,换这只吧!”
“一想到那个裴豫川,你就失魂落魄的。这一路上,都是你最冷静,可遇着他的事,你却比我还极端疯狂……”
阿鸢说着又换了一只手伸过来,语气狠得几乎从牙缝里挤出道:
“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着迷至此!”
“嘶——!”
宋安歌听到这句抱怨,心底蓦地一紧,手下没了轻重,痛得阿鸢倒吸了一口冷气,连乖顺伸到她面前的手都抽走了。
宋安歌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苦笑着放下了上药的工具,怅然道:
“抱歉,我只是觉得自己挺没用的,没有任何办法能帮他,焦急也因为自己只能干等着,期盼着渺茫的奇迹让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