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倒是不可否认。
她点点头，复又笑容明媚，给了对方一个安抚性的眼神：
“我学这个又不像你一样，随时担心国计民生。”
“我只是……”
宋安歌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她暗压下心中的后怕，哑然道：
“我只是想在束手无策时，能有个办法……
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比傻等着最终结果强百倍。”
面前突然多了只空杯子，她怔愣抬头，是玉渊将他的空茶杯推了过来，示意宋安歌为他续上。
他邪气的勾了勾唇，狭长的桃花眼眯起来，满不在乎道了句：
“嗨呀，我和冰坨子会一直护着你的，就算他不在了，那还有我呢！”
“总之我们不会叫你有机会使用这个技能的。”
“不过能学就学，多会样东西傍身也行！”
他顶着裴豫川寒刃一般犀利的眼神，一番话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末了还胆大包天的拍了拍宋安歌的手背。
其下场就是被裴豫川狠狠扔了一空杯子砸过去，他嬉皮笑脸地接住，挑衅般将那空杯打着转儿地立在指尖。
裴豫川冷着眉眼，腮帮子都在鼓动。
他似是对宋安歌说话，可言语中更像是指桑骂槐：
“这次别什么人都放身边，又闹又没分寸，再连累得你也遭人嫌弃。”
“你若想要保护你的贴身侍从，我现在就能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还不待宋安歌说些什么，玉渊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直接蹦了起来。
他人本来就长得高大，起身时太多愤然导致动作极大，差点没把三人共用的小矮桌掀了。
玉渊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裴豫川，吊着嗓子怒骂道：
“好你个冰坨子，我还道你改性了，看在阿阮的面子上，就打算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下去算了！”
“你可倒好，墙角都撬到我脑门子上了！汝母知道你这么坏么？”
“我还没嫌弃你这大房在前头碍眼呢，你又凭什么在阿阮面前说三道四！啊？！！”
他这一嗓子嚎出来，吓得半个宫苑的鸟兽都惊飞尖叫出声。
随后便像是把所有力气都耗尽般，烂泥似得瘫倒在宋安歌脚边，气息一度萎靡，进气少出气多，白眼翻着，一副被气得要死要活的模样。
宋安歌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腿，不想和这显眼包有过多的接触，她怕这种显眼病再传染给自己。
裴豫川见状再也没了方才的苦大仇深，而是冷笑一声：
“本座久居深宫，倒是没见过你这种勾栏做派的人。”
“既这样爱演，不如趁早找个曲艺班子唱戏去吧，别浪费了这念唱作打的天赋!”
他说罢，一拍手，从院子深处走出几个铁塔般的女人！
没错，就是女子，一眼望过去，甚至比玉渊还要高出半个头，一看就很能打！
宋安歌两眼放光的瞧着这些精壮女人，随便哪个拎出来往那一放，都极有安全感！
她刚要开口向裴豫川讨要了这些厉害的姐姐们，却蓦地感觉脚踝一紧，玉渊恶作剧般攀着她的脚踝起身，往日里烂漫多情的桃花眼迸发出骇人的阴鸷。
仿佛一头护食的狼崽子，面色不善的逼视着那些精壮女人，语气阴狠道了句：
“冰坨子，你别告诉我，这就你为阿阮准备的、替代我的侍卫？”
“我哪怕让只手出来，都能把她们都打趴下，你竟指望这些人能保护她？”
裴豫川都没抬头睁眼瞧他，嗤笑了一句：
“可她们都是女人，贴身保护起阮阮更方便。”
“若是你能狠下心，彻底断了本座的顾忌，也可。”
这下，就连宋安歌都听出来，裴豫川这是想激得玉渊自宫，原本他还能容忍玉渊留在她身边晃悠，是什么令他突然就改变想法，非要赶走玉渊不可呢？
而玉渊……
她可太清楚这厮对自己抱有的想法了，若是他彻底不是个男人了，难保性格不会变得更扭曲阴暗。
果不其然的，玉渊把话头一转，阴柔着一把嗓子，泫然欲泣的问宋安歌：
“阿阮小姐……连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身为男人的我，就因为我多了个物件，我便不如那些女人们更能保护你么？”
“如果是这样，我不介意就此去……势！ 只为搏一个留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机会！”
他神色哀婉又决绝，仿若一朵盛放的红牡丹，撩起火红的衣摆，单膝跪在她面前。
表现得既诚恳又小心翼翼，可眼底扭曲的偏执和占有欲仍隐隐泄露出来。
被她看在眼里，心惊的同时，脑子也飞快运转起来，暂时不去思考裴豫川的突然转性，而是想着如何安抚住眼前这个狼崽子。
她要让这只狼，变成听话的狗。
宋安歌摇了摇头，主动拉起裴豫川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道了句：
“玉渊说的对，能又资格胜任我身边侍卫的不一定会是最方便的，却必须是最能打的。”
“可前提条件却是……他必须对我忠心，无论如何都不会出卖我，能够让我安心把后背交给他。”
“这一点，玉渊绝对能做到，也正因如此，你之前才选择为他说话，劝我留他在身边的不是么？”
她轻柔低缓的嗓音，同时安抚了两个男人的躁动。
裴豫川再度恢复了他的清冷矜贵，古井无波的声线低低响起：
“退下吧。”
“阮阮，我听你的……只不过，这个人，我只能容他以侍卫的身份留在你身边，旁的身份一概不允许。”
“哪怕朋友也不行！”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斩钉截铁，却更加肯定了宋安歌心中的答案。
她没有任何犹豫地就点头同意了。
宋安歌转头看向玉渊，想要确认对方的意思，可还不等她开口，玉渊便眼含笑意的承诺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阿阮……只要能一直这样留在你身边，便是我最大的幸福，别的……”
“我是一样也不敢奢求。”
瞧着这二人关系微妙的平衡起来，她终于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紧绷的太阳穴也没那么疼了。
和裴豫川约定了下次进宫学习的时间，她就带着玉渊回去了。
马车上，她刚掏出个水煮蛋，在对方惊喜万分的接过时，开口道：
“凡是会卜算的都要应五弊三缺，那么……”
“你的五弊三缺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