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老太君略一沉吟,随即也点点头,吩咐道:
“那就带他们去垂花阁等着,我们随后就到。”
“白若琳!你也去收拾一下,若想让你娘家人看笑话,你只管这幅样子去!”
她一句话叫住了爬起来就要跟着丫头出去迎接的李白氏。
李白氏回过神,僵着唇角,牙关紧咬道:
“是!是媳妇莽撞了,婆母教训的是!”
又规规矩矩行了一礼,才快步离去。
宋安歌三人重新梳妆完毕后,由着丫头领到垂花阁。
里面正坐着方才被宋安歌扔出去的几名妇人,其中就有白姨母,以及一名面色萎黄、身形消瘦的男子。
白姨母恨恨瞪了一眼宋安歌,到底不敢在造次,拉着个臭脸坐在那。
佘老太君刚一拂袖子坐下,坐在最末位的消瘦男子便起身深深鞠了一躬道,开口道:
“如霖见过姨奶奶,我听闻……咳咳、母亲又来闹了,便速速赶来将其带回,再亲自替母亲向您和表妹赔礼道歉。”
这男子说不到几句话就一咳嗽,看得宋安歌直皱眉。
这样的人,自保都成问题,如何能成为李瑜笙的依靠呢?
来的路上,佘老太君特意和她说了一下白家的家世,不过商贾之家,白姨母的丈夫亦是入赘进来的,但因后人管理不善,已经被挥霍的不剩什么了。
所以白姨母才急迫得逼李瑜笙嫁过去,好借着镇国将军的名头和家底,为她家的小女儿寻个高枝。
佘老太君并没立刻开口说话,而是把白儒林晾在那,端起一旁的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几口。
白儒林仍维持着抱拳鞠躬的姿势,只是身体太过孱弱,没过多会便微微颤抖起来。
看得他妈心疼极了,喊叫出声:
“我苦命的儿唉!你快快起来,在家里你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只见白儒林不为所动,即使身子抖得厉害,也未曾起身,弱声弱气道:
“母亲!您少说两句吧!您今日的举动,儿子都听说了!无论对姨奶奶还是瑜笙表妹,都太过分了!”
“您如此,还要姨妈怎么在这府里抬头啊!您也快过来道歉吧!求得姨奶奶的原谅!”
佘老太君狠狠一撂茶杯,冷哼道:
“老身可受不起!她们犯下的错事何止这一件?!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们打着镇国将军府的名号,在外面放租子!我李家儿郎用血命换来的功绩和名声,都让她们败光了!”
“这些事,老身都无法原谅!”
“今天正好你们都来了,老身就敞开直说了!这白若琳一心向着娘家,联合你们这些娘家人,差点逼死了我的安安,我李府着实留她不得!你们便把她领回去吧,她从此不再是我李家的媳妇了!”
佘老太君话音一落,整个垂花阁爆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尤其以李白氏和白姨母嗓门最甚。
李白氏坐都坐不坐了,直接瘫软到地上,一边高声哭喊着自己命苦,一边骂她老公死的早。
白姨母则上前一步,将白儒林拽起来,对着佘老太君怒目而视:
“我和姐姐一心为你们李家着想,我们逼死谁了?安安丫头不是活得好好的么,她缺胳膊少腿了么,不就破了点皮么!老妪婆你少在这小题大做!”
“你想赶我姐姐走,告诉你,没那么容易!我姐姐为你李家开枝散叶,又守了那么多年的寡,功劳苦劳她都占全了!想让她走,除非你把李家这个祖宅让出来!否则!”
她说着一屁股坐到地上,拽下脚底的鞋,每说一句话就使劲拍一下地面,撒泼打诨道:
“否则连我们也不走了!不走了!”
“啪!”
“不仅我们!一会我还让白家剩下的族亲全都住进来!看你能把我们怎么着!”
“啪!”
“我们就在你面前,摁着瑜笙那丫头和我儿子拜堂成亲,你不认也得认!”
瘫软在一旁的李白氏也趁机爬过去,和她妹妹一起耍着无赖,脱鞋拍地,鬼哭狼嚎。
气得佘老太君两眼直翻,抖着手指向她,胸口剧烈起伏间,气息都乱了:
“你、你们!孽障!孽障!!”
佘老太君举着龙头杖,想打在李白氏身上,手上却一抖,差点让这杖子砸到她自己身上。
宋安歌手疾眼快的接住,那杖子正好砸在她掌心的伤口处,皮开肉绽的剧痛迅速涌了上来,她因这疼痛,反倒更加冷静。
她将龙头杖重新赛进佘老太君手里,一边帮老太太顺气,一边安抚道:
“姨奶奶,您歇一歇,剩下的交给我!”
佘老太君捂着胸口,涨红着一张脸,眯着的目光浑浊却也锋利,她呼吸急促地点点头。
宋安歌转过身,挑了一眼撒泼打滚得更凶的姐妹两人,把目光落在白儒林身上。
这个一脸失望,紧皱着眉宇的瘦削男人,很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
她对着白儒林沉声开口道:
“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白儒林摇了摇头,提了一口气想说话,却没忍住猛烈咳嗽起来,好半天他才喘匀了气,
“咳咳、不……我自知已是日薄西山,配不上瑜笙表妹,也不愿耽误她!”
“都怪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仅仅提了一句心疼她被人欺负,便被母亲曲解了意思,非要逼她嫁给我!”
他说话间目不直视,却在念及李瑜笙名字时,柔和了声线,两只没什么生气的眼睛划过几分悸动。
“此番前来,我便是想将这件事说开,就算我身体康健,这门婚事都是我高攀了瑜笙表妹,更遑论我现在……我是万万不同意的!”
既然白儒林也不愿意,那这件事就好办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奸佞小人因利而合,亦会因利而崩!
宋安歌点了点头,心底有了打算,又清了嗓子,对着仍在哭天抢地的姐妹二人道:
“白夫人,你是安安生母,我自是向着你的!”
在对方眼里腾升着精光时,她坏笑着继续开口道:
“你看,如果安安嫁过去,就算是低嫁,她也成了别人的媳妇儿,在婆婆面前站着立规矩,你这个做姐姐的,不就平白无故低了你妹妹一头么!凭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