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知道长公主叫我过去做什么吗，她都不怎么和我说话，我坐在她旁边也不敢说话。”
从安王世子和慕清安的反应中有了判断，谢芷柔没说将长公主请来的缘故，只道：“兴许是小侯爷在她面前提起过你，所以叫你过去看看。”
“这样啊。”
疑惑地看了眼对面的萧楚晟，谢芷姝嘟哝道：“提我做什么，应该多提起姐姐才是嘛。”
“对了，这是长公主方才给的簪子，说是换姐姐给的手镯，姐姐收着吧。”
慕清安警告的话在前，安王世子这场宴会再没闹出什么幺蛾子，只是目光不时停留在谢芷姝身上，让人心中厌恶。
筷子在空中晃了一圈儿又搁下，谢芷姝往身边人的方向依了依。
“姐姐，那人怎么老往这边看啊，搞得人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闻言，谢芷柔看向安王世子所在的位置，两人目光交错，安王世子举杯，同谢芷柔笑了笑。
是有些倒胃口。
谢芷柔静默一瞬，心下想着。
两人的举动并不明显，却还是逃不过有心人的注意，萧楚晟见二人先后蹙眉，似有所感，转头看向安王世子。
慕清安正思索今日所见，身后有宫人轻唤了他一声。
“慕大人，萧小侯爷有话同您说。”
“哦？”
闻言，慕清安心中有些疑惑，却还是起身，跟着宫人自偏门出去。
廊下，萧楚晟长身玉立，一身玄色衣裳在夜里近乎浓重的墨色。
慕清安下意识防备着他，一点点走了过去，“萧小侯爷有何贵干？”
萧楚晟回身，面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慕大人，贵国世子的举止，您是否该加以约束？”
“萧小侯爷此话何意？”
慕清安尚不知道他和谢家的关联，心下一阵莫名。
“谢家小姐是我心上人，慕大人说……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偏就不说他心上人是谢家哪位，萧楚晟说话时，面上笑意随着声音落下而消散，刹那间十分骇人。
早听人说了萧小侯爷性子阴晴不定，慕清安此时才真正见识到了。
虽受祖上荫庇，可他也入仕数十载，头一回在一个小娃身上见到这样的气势，脚下先往后撤了些。
“我已经提醒过世子，谢家小姐非是他能招惹的人，萧小侯爷放心便是。”
张口打了个圆场，慕清安便想抽身回去。
萧楚晟嗤笑出声，哪怕一言未发，慕清安还是被定在原地。
“我怎么瞧着，世子那双眼睛还是不怎么老实？”
听他这话，好像下一刻就能冲进去剜了安王世子的双眼，慕清安一个寒颤，“我会好好说他，绝不再让他有分毫逾矩的动作。”
“那我就信慕大人一回？”
“自然。”
慕清安胡乱应了声，一迈步竟成了同手同脚，走出几步才调整过来。
两人之间距离逐渐拉开，慕清安才觉得落在身上的压迫感散去不少，对自己刚才的反应不禁疑惑。
皱着眉头步入殿内，慕清安一眼便看见自家外甥一双眼珠子恨不能黏在对面谢家小姐身上。
他二话不说，抬手一巴掌拍在安王世子后脑勺。
“陛下，世子身子有些不适，我二人便先回行宫了，今日有劳陛下款待，明日咱们再议正事，您意下如何？”
慕容恒正兴起，眼中满是扭着腰肢的舞姬，只抬眸看了看安王世子，见他面色不善，抬手允了。
“六皇子，你去送慕大人和安王世子。”
随手指了慕容清，慕容恒视线下垂，看得如痴如醉。
蠢是蠢了些，安王世子还是有些眼色的，见慕清安神态焦灼，并未当场发作。
回到行宫，周遭再无外人时，安王世子一把揪住慕清安衣襟。
“慕大人，我叫你一声舅舅，你竟敢当真以下犯上了？”
他骄纵惯了，从不觉得这行径有何不妥，质问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本世子动手？”
慕清安往日也便顺着他了，今天却不闪不避，直直看进他眼里。
“我同你说过，如今脚下并非赵国属地，万般叮嘱你不可冒失，你宴会上在做什么？”
“这你也要管？”
并未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安王世子无所谓地说着，甚至觉得慕清安太过大惊小怪。
“你以为我出去做什么？是萧小侯爷看不惯你的作为，指着我的鼻子警告我，约束好你的言行。”
慕清安也来了火气，此番要来的本就不是安王世子，是另一位更稳重些的，若非他临出门摔断了腿，能有安王世子什么事。
“不过一个小侯爷，即便他承袭了侯爵，难不成我还要怕他？”
说着，安王世子却无端想起那日得月楼的场面。
萧楚晟全程没说几句话，可一旦开口，便能轻易左右形势，似乎……
舅甥两人在行宫吵得不可开交，宴会少了主角，却比刚才更让人轻松。
有使臣在，众人总归是顾虑着，外人一走，隐隐有些醉态的官员们便恢复了寻常样子。
看着端庄肃穆的工部侍郎双颊绯红，配上他方正的长相，让人看了只想笑。
偏他自己还不觉得，拎着酒壶到处乱跑。
嘈杂中，萧楚晟与谢芷柔不知怎么，同时看向对方。
未有人言语，两人同时起身，不约而同往殿外去。
一侧偏殿，院中各色花枝交相辉映，在夜色中透着一种静谧的美感。
谢芷柔随意站在树下，便成了一副绝色佳人图。
见萧楚晟足下不稳，谢芷柔虚扶了他一把，两人在花坛一边的青石砖上坐下。
“你醉了，回去记得喝些醒酒汤。”
萧楚晟眼前幻影重重，谢芷柔好像凭空长出两双眼睛，他只有集中注意力，才能扑捉到她开合的唇。
忽然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萧楚晟含糊道：“别、别晃了，晃得小爷我眼晕。”
懒得跟醉鬼计较，谢芷柔顺着他的力道挺直了身子，“好，不动就是了。”
萧楚晟耳边一阵嗡鸣，全然听不见她在说什么，见她薄唇动着，下意识向他靠了过去。